第五十七章 任務

  「山無陵，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君絕......這倒是個好名字，用在你這樣的美人身上，也真是恰到好處。」劉協輕吟著那首《上邪》，對著張春華笑了笑。

  看到劉協眉間淺笑的樣子，張春華不由得怦然心動。正值冬至，張春華卻覺得自己如沐春風。當然，這種心動不是對於劉協，只是因為現在的劉協，恰巧頂著一張和司馬懿一模一樣的面孔罷了。

  「仲達......很少對我這樣笑過呢。」張春華內心深處發出一聲低嘆，「仲達一直以來就是那個仲達，我見過他自信的笑，高傲的笑，甚至狠毒的冷笑，也有在與外人見面時虛以委蛇的假笑.......但，卻沒想到這樣一張臉，還能笑的這麼溫柔，這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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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仲達，雖然喜歡叫自己「無陵」，卻也只是習慣而已。他......何時稱讚過自己的名字呢？雖然他平素也會誇獎自己，但所誇獎的內容，也無非就是「巾幗不讓鬚眉」、「智計無雙，令天下男子汗顏」或者「你若生為男兒，必是王佐之才」。

  但是，他從沒稱讚過自己的名字，也從未欣賞過自己的容貌。

  「但，我終究也是個女人啊！我也想讓你像是尋常夫妻那樣，能說上一句溫柔情話，能親吻我的眉毛，對我溫柔的說一句：『無陵，就像你的名字一樣。山無陵，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君絕。』可是......」張春華眸光中帶著一閃即逝的心酸和悲涼，不過也只有那一瞬而已，下一刻，張春華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不過，此時張春華對劉協的怨氣也已經消了七成。雖然知道眼前的「仲達」是假的，但畢竟一個以自家情郎的容貌，對自己溫柔淺笑的人，張春華想發火也不知道該怎麼發了。

  張春華瞪了劉協一眼，但這一眼中嬌嗔的意味似乎更大於威懾。這拋媚眼似的一瞪，反倒讓劉協心頭一盪。

  張春華冷聲道：「不用再深究我名字的意義了，現在這個時候，你首先做的，應該是為你的死裡逃生而趕到慶幸。」

  「死裡逃生？」劉協疑惑的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究竟在試探你什麼？」張春華冷笑道，「剛才我假裝不知道你是替身，故意挑逗你。如果你將錯就錯真的敢對我動手動腳，你以為......我會放過你？不過還好，你的表現還算中規中矩。否則的話，也許你過兩天就會被送進許昌，去皇宮裡做一個小太監了。」

  劉協聞言，頓時額頭上冷汗不住的冒出來，心中暗道好險。剛才他有一瞬間，還真想就這麼「將錯就錯」了。幸虧在關鍵時刻，張春華說了一句和當初小婉君一模一樣的台詞，這才讓劉協瞬間清醒過來。

  不過.......

  「不對吧？你怕是不敢對我那麼做的。」劉協轉念一想，卻又笑道，「你家仲達費盡辛苦，把我變成了他的替身。如果你真的把我送進許昌.......如果我所料不差，現在你家仲達和他的左慈老師已經都不再河內了吧？那麼，如果我稍有不測，你又拿誰來冒充家主，以假亂真呢？」

  「說得有理哎。」張春華又嫵媚的瞟了一眼劉協，「那麼，郎君何不真的『將錯就錯』一回？反正你現在和仲達一般長相，我心裡也不會拒絕的。」

  她的聲音又充滿了挑[X]逗和誘[X]惑，似乎只要劉協主動一些，她也絕不會介意和這「替身」之間發生什麼故事......

  「可我沒那個愛好。」劉協卻絲毫不為所動，「再者說，我自有所愛之人。雖然你這位山無陵小姐，也堪稱人間稍有的絕色，但是......梁園雖好，非是吾鄉啊！」

  說到這裡，劉協卻又話鋒一轉，戲謔的道：「再者說，似閣下這般的聰明人，怎肯降尊紆貴，親自來引誘我這個『替身』呢？所以我猜，你是想在我身上抓住一些把柄，然後完全控制住我，讓我明面上給你家仲達效力，實際上卻變成你的一顆暗子。呵，你連你丈夫都算計在內了，這樣的女人，我又怎敢招惹？」

  「你只說對了一半。」第二次引誘再度失敗，張春華這次心態卻平和了許多，「我確實有把你控制在手上的想法。但是，如果你真的敢對我有實質性的冒犯......我會毫不猶豫的讓你變成一個太監！

  就算不送進宮中，我也可以把你關在司馬家，揚言你得了重病，只能臥床休息。然後，我把你的雙腿都打斷，再把你弄成啞巴，讓你說不了話，下不了床，只能當一個木頭人，如此一來，仲達外出的事同樣不會惹人懷疑，但是你的利用價值，也就到此為止。你如果覺得我只是說笑，你可以試試。」

  劉協再度咽了口吐沫。

  方才咽吐沫，是因為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而這一次，卻是因為對眼前這女人的恐懼。

  劉協毫不懷疑，以這女人的性格，她說的這些，她絕對做得到。

  「人貴自知，只有注意自己的身份，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張春華似乎看出了劉協的恐懼，滿意的點了點頭：「不要以為自己總有底牌在握，就算有，也不要永遠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否則，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說完，張春華帶起一陣香風，起身來到劉協面前：「聽著，仲達臨走前專門囑咐過，讓我負責監視你。在外人面前，你可以行使仲達的一切權力，但是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你都要考慮到後果。還有，在外人面前，你的意見與我相左時，不用我多說吧......一切按照我的意見為準。」

  「明白了。」劉協點點頭，「不就是傀儡嘛，我又不是沒做過。大不了就是說幾句場面話罷了。」

  「不，仲達的意思是......你這個傀儡，和尋常的傀儡還是有有些不同的。」張春華卻又道，「你的任務，不僅僅是做仲達的替身，更要在仲達離開河內的這段時間，將仲達的布局一一完成。今後，很多司馬家商業上的往來，我都會讓你出頭的，但是如果你肆意妄為.......不僅僅是你，你的那女伴也會......」

  「我明白。」劉協點點頭，「你的威脅，我已經完全收到了......既然如此，棒子打夠了，總該賞顆甜棗了吧？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我那女伴以貼身侍女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如此一來，我們兩個人雖然在一起，可也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這樣咱們雙方都放心，合作才能更無顧慮，不是嗎？」

  「到了這一步，你最關心的居然還是那姑娘。」出乎劉協意料的是，張春華居然輕嘆了一聲，那聲音里，似乎滿腹的幽怨惆悵，「好了，我已經做了這麼久的惡人。最後，便發一次善心吧......明天，我會將你那女伴送到你身邊，但同時，你也要跟我出去......開始接觸第一單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