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宮商角徵羽

  「宮！」嵇昭清喝一聲，屈指一彈劍身，發出一聲清越的劍吟！

  「當！」

  彈劍聲響起的同時，嵇昭已赫然出劍！

  「好快！」劉協只見眼前寒光一閃，萬幸他的身心都做好了十二分的警備，因此在嵇昭出劍時劉協的身體猛然後仰，堪堪避過了要害。

  饒是如此，這一劍也削去了劉協幾縷髮絲，更在劉協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傷口。

  「商！」

  嵇昭又是一彈劍身，這次的聲音和「宮」又有所不同。劍吟響時，嵇昭改橫斬為豎劈，一道強橫的落斬如金烏墜地，向著劉協劈了下來！

  劉協不顧形象的就地一滾，算是避開了這威力十足的一擊，轉頭看時，原來所在位置的地板上，居然都被嵇昭一劍斬出了一道三尺長的裂縫。

  「角！」

  間不容髮之際，嵇昭根本沒給劉協留下任何反擊的時間。上招一擊不中，立刻又是一次彈劍，這次的聲音比起前兩次來也有不同。

  

  然而，聽到這個「角」字，劉協卻瞬間明白了過來。

  宮、商、角、徵、羽......

  這個嵇昭，是將五音作為自己招式的名稱了嗎？

  那麼換言之，這傢伙是不是一共也只會五招呢？

  心念及此，想到嵇昭的凌厲攻勢，劉協卻又苦笑了一聲：「若這五招都是這樣的厲害招數......就算只有五招，我也未必能招架的住啊。」

  「角」之劍，嵇昭沒有直接攻擊，而是一躍而起，從一個難以防禦的角度凌空刺向劉協。

  這次劉協還想閃避，卻實在是避不過，左肩上結結實實的挨了嵇昭一劍，頓時見血飛濺而出。

  「好在......只是左肩。」劉協咬牙強忍著痛，繼續分析著嵇昭的劍法，「他肯定看不見我，到底是通過什麼方式確定我位置的？是我的腳步聲？不可能，他出『宮』劍的時候，我就故布疑陣，用腳步聲迷惑過他，但是他根本不為所動，依然精準的確定了我的位置......那他究竟是......」

  劉協正想著，嵇昭這邊，第四個音也已經響了起來。

  「徵！」

  「當......」

  又是一聲劍吟！

  「難道說.......」劉協的心中，似有一道閃電猛然划過，「他是通過彈劍時發出的震動頻率來捕捉空氣流動的異常，從而查探我的位置的？」

  這個方式劉協並不陌生，海中的聲吶，正是這個通過原理確定魚群位置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破壞震動，就能夠讓他無法鎖定自己！

  心念及此，劉協閃避嵇昭這次攻擊的同時，順手摘下長明燈的燈座，狠狠扔在了地上。

  「當——」

  銅質的燈座發出一聲脆響，而嵇昭也是明顯一愣，原本刺向劉協的劍也偏了幾分，刺在了劉協的右上方。

  「果然是這樣！」劉協大喜，趁著嵇昭愣神這一眨眼的功夫，劉協趕忙衝過去抓起了一名樂師扔在地上的瑟。

  劉協手指一動，那錦瑟中頓時流淌出一串音符。

  「有了這個.......」劉協的嘴角帶起一絲笑意。

  「有了這個，才是你真正的死期到了。」嵇昭心中卻暗笑道。

  其實，嵇昭哪裡是通過劍吟的震動來鎖定目標？那只是一個故弄玄虛的障眼法而已，嵇昭四次彈劍，就是為了讓劉協誤以為自己是用聲音來定位的。

  實際上，嵇昭靠是根本不是聲音，而是他過人的第六感。

  也就是說，嵇昭已經練成了一種能感知殺意的本領。

  所以，只要劉協對嵇昭有攻擊意圖，那麼嵇昭就能感應到劉協所在的位置。

  而彈劍，只是誘敵之策。

  現在的劉協，恐怕已經相信自己是使用聲音定位了。所以，他才搶了一把瑟。下一步，自己只要做出迷茫的反應來，劉協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他一定會主動衝過來攻擊自己。

  自己的劍確實很快，但沒想到的是，劉協的反應居然更快，一臉三劍，居然只刺傷了他的左肩而已。

  但是他主動向自己衝來，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是攻擊的一方，在攻擊途中，自己若突然暴起發難，他根本來不及變招！只要一劍，自己只要能結結實實的刺中他一劍，就可以將這閃轉騰挪比猿猴還靈活的小子制住！

  心念及此，嵇昭配合著劉協的瑟聲，果然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但是他的感知，卻已經完全鎖定了劉協。

  果然，在嵇昭的感知之中，劉協不斷撥動著瑟，腳下卻在一步步緩緩的接近自己，終於......

  劉協拋下瑟，從自己的右上方攻了過來！

  「就是這裡！」嵇昭厲喝一聲，「羽！」

  這次，不用再彈劍掩飾，直接就是嵇昭劍術中最強的一招。

  一劍刺出，仿佛驚鴻過隙，只留下一片光羽。

  這是迅若驚鴻，勢在必得的一刺！

  就在嵇昭露出了勝利的微笑時......

  「奪！」劍刃刺入木板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嵇昭的感知之中，那個位置，明明應該是舉著短刀殺向自己的劉協！但是通過劍尖上的觸感，那分明......那分明是被劉協拋下的瑟！

  正在嵇昭震驚之時，忽然背後一陣劇烈的撞擊感傳來。

  「嘭！」

  一聲悶響，是劉協的手肘砸在嵇昭背上的聲音。

  「噗——」

  嵇昭嗓子一甜，頓時噴出一大口鮮血來，整個人也趴倒在地上。

  「怎麼.....可能......」嵇昭強掙扎著，難以置信的道。

  「你以為我真看不出嗎？」劉協冷冷的道，「在我撥動瑟弦的時候，你的那種迷茫疑惑根本是假裝出來的，你演技太差了。所以我立刻斷定，你鎖定我位置的手段不是聲音，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你懂得捕捉殺氣！

  可惜的是，我這人最擅長的，正是掩飾和製造殺氣。我將殺氣鎖定在那具瑟上，向你扔了過去。那時候你肯定以為，我是丟下了瑟，凌空向你撲了過來，對吧？如此一來，卻是正中下懷！」

  「厲害......」嵇昭長出了一口氣，「我......心服口服......」說完，嵇昭終於耗盡力氣，昏迷了過去。

  「你是個好對手。」劉協輕嘆一聲，「可是亂世無情，我卻不能留你。要怪，就怪我們立場不同吧......」劉協說著，掣出短刀，便要向地上的嵇昭刺下去！

  但正在此時，門外卻傳來一陣士卒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這些天來劉協聽過無數次。

  「千里衛！」

  劉協聽到腳步聲，便知道是千里衛的大部隊來「救駕」了。此時，劉協也不得不放棄了殺嵇昭的計劃，反而又返回方才扔給婉君衣服的樑柱之後。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個穿著千里衛盔甲的士兵便從樑柱後轉了出來。

  劉協眼珠一轉，心知自己現在就算換了千里衛的衣服，曹休帶人衝過來時，這裡若原本只有自己一個千里衛，必然會引起曹休的疑心。

  心念及此，劉協立刻閃身道殿門後躲了起來。

  劉協剛剛躲好，曹休帶著將近兩百名千里衛便徑直闖入了宮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