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愛與不愛

  「真的可以嗎？」

  顧芊蕁有些不確定，畢竟婁思成現在情緒極其不穩定，她不知道單單只是安心瑜一個人，能不能有那麼大的魔力。

  「當然。」律師很篤定，「婁先生不管面對誰，都可以冷漠絕情或者是大發脾氣，但當他面對安小姐時，永遠都會用最深情的眼神，和最溫柔的笑臉，只要有她在，婁先生便不會鬧脾氣了。」

  

  一想到婁思成和安心瑜相處的畫面，律師便覺得十分美好，向來脾氣都不好的婁思成，或許也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會拔掉身上的刺謂，變得溫和柔順。

  「那，那就好。」

  顧芊蕁笑容牽強，她聽到律師的這番講解，心中有些苦澀，沒有想到婁思成還會有那樣的一面，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看到了，看來安心瑜在他心中的確占著很重的分量。

  儘量想不介意，畢竟誰都有他的過去，可為什麼心裡還是這麼苦澀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先穩定婁思成的情緒，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

  而病房裡的婁思成，在顧芊蕁離開後，依舊沒有消氣，而是發了更大的脾氣，破壞了病房內所有他伸手可及的物品。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滿腔的怒火，一想到顧芊蕁擅作主張的事，他就怒不可遏，還命令人馬上送顧芊蕁離開這裡，他真的不想再看她了。

  但顧芊蕁又怎麼可能會乖乖順從，她不想被保鏢送上車離開，只好千方百計的掙脫他們的桎梏，而在她奮力掙扎中，一個不小心，居然摔在了台階上。

  「啊！」

  顧芊蕁大叫一聲，她連忙坐起身，便看到她的小腿上磨破了一塊皮，在隱隱作痛。

  但現在她來不及理會這些，趁著保鏢失神的功夫，她慌忙的站起身，推開了病房的門，她想要找到婁思成，親自和他說這件事，讓他改變主意。

  可當她闖進病房時，卻被眼前的畫面所驚住了，只見婁思成挺直背脊，站在一片狼藉的病房內，身邊有好多物品被摔碎，而她之前送給他的玫瑰花，也早已被踐踏成泥。

  看著那束玫瑰花，她的心裡有些難過，那代表了她對婁思成的一片心意，可是如今，卻被無情的拋棄了。

  慢慢的踱著步子，她蹲在玫瑰花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將它撿起來，想要讓它恢復如初。

  可她卻發現，無論她怎麼做，被毀掉的東西都無法再復原了，就像破鏡一樣，很難重圓，她就算做再多，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婁思成一直在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當看到她抬起雙眸，眼中隱藏的淚水時，他的心頓時一縮，泛起了陣陣疼痛，他知道，他傷了她的心。

  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里，眼前的這位華人給了他不一樣的溫暖，他本來是要珍惜的，可是這一次，她碰觸到了他的逆鱗，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留著她！

  「婁先生，我不想離開，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顧芊蕁放下那些花，伸出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攥住婁思成的褲腳，溫柔輕語道，

  「這一次我覺得我並沒有做錯，既然安小姐是你的一生摯愛，那麼她的到來，一定能夠喚起你生存下來的信念，

  所以我才會自作主張的叫她過來，就是希望她可以陪陪你，讓你有活下來的勇氣，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她揚起臉，望著他英俊不凡，卻也憔悴如紙的臉龐，眼中含著淚水，哽咽著說道，她不認為她做錯了什麼，也希望婁思成能夠消消氣。

  婁思成聽了她的話，心中大為震驚，他沒有想到，顧芊蕁做這件事的目的竟然是為了他，看來是自己誤會她了。

  眉頭平展，神色緩和，婁思成收起了身上的戾氣，比起之前顯得柔和了許多，顧芊蕁如此的為他著想，他心中很是感動，如果再生氣的話，就未免顯得太過不近人情了些。

  「你們先出去吧。」

  看到身後圍站一團的保鏢，婁思成清冷的說道，既然顧芊蕁不回去，他們也沒必要呆在這裡了。

  保鏢們很聽話，他的話音剛落，那些人瞬間便消失不見了，在走之前，還很體貼的替他們關上了門。

  「起來吧。」

  婁思成嘆了一口氣，親手將她從地上扶起，而在這時，他才注意到她腿上的傷，看樣子應該是剛剛摔了一跤。

  「你先別動，我找人給你包紮。」

  說話間，婁思成向床邊走去，想要按響病房的鈴，叫護士進來。

  「哎，不用了，」顧芊蕁連忙叫住了他，「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她從小就有個習慣，很排斥陌生人的碰觸，所以儘管腿上的傷在隱隱作痛，她還是要拒絕婁思成的舉動，她可不想自己的腿被人摸來摸去。

  見她這般堅決，婁思成也不好勉強，但她腿上的傷，卻又不能坐視不管，「我幫你包紮？」

  兩人怎麼說，都算是朋友了，顧芊蕁應該不會排斥他吧，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只能讓她自己動手了。

  「嗯……」低頭思索了一下，顧芊蕁故作勉強的說道，「那好吧。」

  沒想到她倒是因禍得福了，能夠讓婁思成親自給她包紮傷口，也算是她的福氣。

  婁思成扶著她來到床邊坐下，接著拿出了醫藥箱，熟練的替她處理傷口，好在她傷得不重，只要上些藥，過不了多久就會好了。

  「現在還疼嗎？」

  他處理完傷口，抬頭關心的詢問道，卻在這一瞬間發現了顧芊蕁陰謀得逞的笑臉，一瞬間便明白了所有。

  但他又不能怪她，畢竟這不過是女孩子的小心思罷了，最後也只能搖頭無奈的苦笑，看來他的後半輩子，是脫離不了她的掌心了。

  「不疼了。」顧芊蕁裝作沒有看出他的異樣，只是誠實的說道，「你的藥很管用。」

  其實她的傷本來就不怎麼痛，不過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再加上有婁思成溫柔的包紮，她那最後一次疼痛，也消失不見了，心頭湧起了甜蜜的滋味。

  婁思成將醫藥箱收了起來，「不疼了就好。」

  他環顧著四周，越發覺得病房內實在是太糟糕了，看起來一片狼藉，最後沒辦法，只能叫保姆進來收拾，而他和顧芊蕁則是去了隔壁病房，等房間收拾妥當後再回來。

  坐在床上，顧芊蕁側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婁思成的臉色，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麼不願意讓安小姐過來呢？」

  對於這一點，她百思不得其解，畢竟她知道，婁思成心裏面一直都放不下安心瑜，既然如此，他應該很想見她一面才對，他們都很清楚，他時日無多，總不能帶著遺憾走。

  婁思成眼眸顫抖，他低頭望著自己消瘦的手，輕聲道，「我如今這副樣子，實在是太糟糕，不想讓她看到。」

  他一直都希望，他在安心瑜的心裡，能夠一直都是那個溫文爾雅，意氣風發的青年，而不是現在這個骨瘦如柴，早已病入膏肓的病人，如果可能的話，他真的不想見到安心瑜，因為他不想破壞了她心裡對他美好的印象。

  顧芊蕁這時才恍然大悟，明白過來，原來他不是不想見到安心瑜，不過是心中的自卑在作祟，看得出來，他還是很期待和安心瑜的見面的，那麼總不能因為瞻前顧後，而錯過了她。

  拍著胸脯，她萬分堅定的說道，「這一點你就放心好了，在安小姐來到醫院之前，我會幫你化一個妝，保證到時候讓她看不出一點異樣來。」

  她的化妝技術，還是很高超的，保證不會破壞他在安心瑜心中的形象，相信這樣一來，他應該會毫無顧忌的和安心瑜見面了吧。

  婁思成望著她的笑臉，心裡有些震動，他沒有想到，在自己那樣傷害過她以後，她還依舊能夠談笑風生，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這讓他更加愧疚。

  ……

  晚上，婁思成躺在床上，雙眸緊閉，呼吸平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熟睡，但實際上，他清醒的很，這一切不過都是他在裝的。

  而顧芊蕁則是守在他的床邊，防止他發生什麼突發、情況，半夜時分，她總算是有了疲倦，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欠，慢慢的她合上雙眼，靠在他的床邊睡著了。

  等到她徹底熟睡以後，婁思成這才從床上站起來，踱著步子來到她面前，彎腰將她抱起，輕輕地放在了床上，而他則來到窗邊，點燃一根菸蒂。

  黑暗之中，菸蒂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婁思成低下頭，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它，眼中晦澀不明，不知在為何事煩心。

  自從生病以來，他便被醫生明令禁止吸菸，而這段時間裡，他一直都謹遵醫囑，可今天他心情實在煩悶，忍不住抽了一根，反正他時日無多，抽一根煙也改變不了什麼。

  本來到了這個境地，他應該將什麼事都放下了，坦然的面對死亡，可現如今，他根本就做不到，僅僅只是安心瑜和顧芊蕁的事，就足夠讓他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