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七絕昧心

  映月峰地底深處，無盡綠色霧氣翻湧，朝無常天體內涌去。

  綠色霧氣入體的剎那，無盡雷力從無常天體內湧出，然而綠霧無近乎無窮無盡，雷力雖是成功淨化了一小部分綠霧，但是剩餘的部分仍是湧進了他的鼻內。

  吼。

  岳嶠雖然也吸進了大量的綠色霧氣，但是相較於它的體型，如今這等綠霧卻也算不得什麼，只見它兩個巨大的獸瞳小心翼翼地盯著無常天，此刻後者身上綠光涌動，隨著霧氣吸入越多，身上綠光出現得卻愈加頻繁，一絲絲詭異的氣息漸漸出現在無常天身上。

  與此同時，無常天的識海之內，他正竭盡堅守著自己最後一道防線，無盡的綠色霧氣幾乎就快衝垮他的理智，就在雙方僵持之際，七絕昧心陣四周同時射出七道綠色流光，瞬間向他七竅內涌去。

  轟！

  流光入體，綠色霧氣陡然變得更加兇猛，只是一瞬，徹底將無常天的識海整個淹沒。

  無邊的黑暗，無常天感覺自己的靈魂陷入一片混沌之中，而且正不停地向下墜落，四周儘是黑茫茫，讓他整個人渾渾噩噩。

  忽然，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在他眼前亮起，刺得他睜不開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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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腥，無邊無際的血腥，濃郁地讓人作嘔，無常天尚未睜眼，已是被無盡的血腥味包圍，待他睜眼，入眼之處，唯有滿地鮮血與瀰漫在空氣中的赤紅血霧。

  「殺！」

  「殺！」

  「殺！」

  就在此時，聲聲魔音縈繞在他耳邊，勾動著他體內的殺心。

  「啊~」

  無常天雙手捂住腦袋，痛疼欲裂，伴隨著殺字越發的響亮，他感覺自己的情感正在被一絲絲剝奪出腦海，唯有殺心越發的濃重。

  「殺！」

  「殺！」

  鬼臉面具之下，無常天喃喃著，雙目猩紅，濃濃的殺氣從他體內溢散出來，殺氣如劍，剎那間橫掃四方，裂石斬地。

  最後一處清台即將失守，識海之外，無常天身上的殺氣也是越發的濃重，宛若一尊蓋世魔頭。

  岳嶠緩緩朝後退出一步，此刻的無常天給它一種極端危險的感覺，讓它有一種本能上的威脅感，促使它將眼前之人消滅。

  倏然，頭頂上方原本黯淡無光的大陣再一次運轉起來，隨後一道微弱的光柱瞬間落在無常天身上。

  月光入體，無常天的識海之內，原本綠色霧氣海洋之中，終於出現一點光亮，保持住了無常天最後一絲理智，然而卻也無法將綠色霧氣驅除出去。

  與此同時，無常天感覺自己體內湧出一陣舒服的感覺，隨後殺心漸漸被壓抑下去，雖然雙目仍舊有著一絲猩紅，但是已不再被殺意占據所有的理智。

  「這裡是...彌月城？！」

  恢復理智之後，無常天靜靜地打量著四周，卻赫然發現彌月城出現在自己不遠處，只是此刻的彌月城內殺聲震天，無盡血腥從中飄散出來，甚至原本潔白的彌月城此刻也是變成猙獰的鮮紅色。

  「發生了什麼事？」

  無常天心中疑團縈繞，他不是被困在地底嗎，怎麼又到了彌月城外，而伴隨著他踏入彌月城城，眼前所見，卻是更加的震驚。

  屠殺，整座彌月城此刻已經陷入了無盡的屠殺，所有彌月族民皆是雙目赤紅，揮動著手中的利刃，無情地朝身邊的人砍去。

  無邊混亂之中，尚有一些保持理智的彌月族民，然而此刻他們卻更容易成為被屠殺的對象，因為不願對同族動手，所以他們不停地慘死在同族手中。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無常天喃喃著，蒼冥劍倏然一動，劍光縱橫而出。

  不過他並未擊殺這些彌月族民，而是震開他們手中的兵刃，這些人都是普通人，他們眼中的赤紅，說明了他們並非自願屠殺，而是被月神控制才會如此。

  「月神！你給我出來！」

  無常天憤怒地嘶吼著，身形遊走在彌月城內，解救那些尚能保持理智的彌月族民，只是此刻，他又能保下多少？

  失去兵刃，便以指甲為武器，以牙齒為利刃，瘋狂撕咬著身邊的同伴。

  「月神，該死！」

  無常天心中殺意瀰漫，再次勾洞被他潛藏在心底的殺心，手中蒼冥劍一動，瞬間朝身邊一名喪失理智的彌月族人脖頸砍去。

  「夜神，不！」

  忽然起來的呼喊聲瞬間讓無常天清醒過來，遠處，夜月渾身是血地朝自己跑來，而在她身後，彌宗雙目赤紅，緊追不捨。

  「彌宗！」

  無常天咬著牙，右手狠狠地抓在胸口，一轉眼，彌月城已是淪陷至此，連彌宗都不能倖免。

  「雷•斬孽！」

  蒼冥劍化作一條雷龍，疾如電，霎時飛到彌宗身前，不過在最後一瞬，劍身卻是驟然一橫，化斬為拍，狠狠將彌宗震飛出去，卻並未傷他性命。

  「夜神，快救救他們。」

  夜月如同從血池中爬出，身上傷勢極其嚴重，甚至數道傷口都是致命傷，顯然在這場變故之中，她至始至終不曾對同族出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的同時，無常天體內靈力湧出，緩緩治療著夜月體內的傷勢。

  夜月氣息越來越微弱，一路至此，她體內的鮮血幾近流干，即便無常天此刻出手，也只能勉強維持一時。

  「他們...他們都...都服下了月神的聖...聖水...」

  夜月斷斷續續地說道，任憑無常天手中靈力狂涌，她的生命仍舊一點一點在流逝。

  「夜...夜神...救...救他們...不要...傷他們...他們是我的族...族人...」

  隨著最後一滴淚珠滑落，原本清澈的目光此刻終究一片死灰，只是臉上仍舊掛著未能拯救族民的遺憾。

  「啊~」

  怒火滔天而出，無常天身邊驟然地裂石動，狂風席捲而出，頓時將四周的彌月族人吹翻出去。

  「月神！」

  鬼臉面具下，射出兩道焚天的目光，挾滔天怒火，無常天一步踏出，身形驟然朝映月峰頂飛去。

  「哈哈哈，殺吧，盡情的殺吧！」

  映月峰上，月神一臉享受地看著彌月城內的一切，似乎在欣賞一幅絕世美景。

  倏然。

  一道狂雷劍光破空而來。

  「夜神，你沒死？！」

  月神眼中閃過一抹震驚，隨後身形飄然朝後退出，與此同時，兩道身影倏然出現在他身前，替他擋下了狂雷劍光。

  「大祭司！」

  無常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擋在月神身前的赫然是大祭司與長大老兩人，只是此刻大祭司眼中沒有赤紅，分明是自願加入月神麾下。

  「為什麼...」

  無常天緩緩閉上雙目，痛苦道。

  「夜神，你睜開眼看看吧，這就是你為我們彌月族帶來的一切，你根本就不是彌月族的救世主，你是來毀滅彌月族的！」

  大祭司句句誅心，刀剜針刺一般落在無常天的心上。

  「是吾，是吾負了你們所託。」

  踉蹌後退的腳步，是無盡的自責，彌宗與夜月看見他時眼中的驚喜，依舊曆歷在目，如今佳人已逝，彌宗更是變得癲狂，若非自己誤入月神圈套，又豈會讓彌月族變成如今的慘景。

  「夜神，為我彌月族陪葬吧！」

  大祭司和大長老身後同時出現兩輪血月，宛若末日之月，赤紅的月光瀰漫在空氣中，更添加了幾分詭異與血腥。

  「死來！」

  血月同出，威能震天動地，招未至，鬼神先哭。

  面對大長老和大祭司的殺招，無常天強壓心中悲痛，身形一動，蒼冥劍悲鳴一聲，出鞘如游龍。

  「月神，受死！」

  無常天眼中殺機一現，今日一切悲劇，都是由月神一手造成，罪，由他來贖，但是月神，必須死！

  蒼冥如龍，雷力如海，帶著劍者必殺之心朝月神刺去。

  然而就在蒼冥即將刺中月神之際，大祭司的身形驟然出現在月神身前，以身為盾，欲替月神擋下這一擊。

  「大祭司！」

  無常天臉色驟然一變，身形在空中強行扭轉，以力收招，狂暴洶湧的力量頓時反噬己身，瞬間便是口嘔朱紅。

  「古泉映月！」

  同一時間，大祭司極招驟然轟出，沒有半絲猶豫。

  砰！

  赤紅的月力落在無常天身上，當場血濺三尺，他的身形更是如同斷線風箏一般，急速朝映月峰下墜落。

  風聲，哀嚎，絕望聲。

  各種各樣的聲音環繞在無常天耳邊，他感覺自己仿佛經歷了無數歲月，隨後嘭的一下，身體狠狠砸落地面，身下大石瞬間崩裂，一口血箭瞬間噴出。

  「哈哈哈，所謂夜神，不過笑話！」

  月神與大祭司三人的身形緩緩從上方落下，一臉輕蔑地看著無常天。

  「殺！」

  「殺！」

  身邊失去理智的彌月族人驟然看見月神三人落下，不由分說舉起手中利刃朝他們砍去。

  「哼！」

  月神冷哼一聲，眼中殺機驟現，沛然不絕的力量橫掃而出，四方的彌月族人不管是否失去理智，皆盡化作肉塊橫飛，霎時血霧漫天。

  「大祭司，他們可都是你的族人啊...」

  無常天依舊不願相信被折磨十年依舊不變初心的大祭司，會加入月神麾下。

  「哼，不過是一群愚蠢的人罷了，相信夜神傳說而落得如此境地便是最好的證明！」

  大祭司冷然道，隨手一擊，身邊幾名彌月族人當即被他轟成齏粉。

  無常天猛然閉上雙眼，不願看到此情此景，然而看不見，卻聽得見。

  「夜神，救我！」

  「夜神啊！」

  慘絕聲，聲聲入耳，這些彌月族人到死依舊相信夜神能夠拯救他們。

  「吾不能啊...」

  碎石悄無聲息在他手中被捏碎，夜月臨死前的哀求依舊縈繞耳邊，殺無辜的人，非他所願，更遑論這些彌月族人還是因為他才落得這種地步。

  「夜神，你這般姿態便是回報彌月族人對你的信任嗎？」

  大祭司冷哼一聲，步步逼近，身上殺氣凜然。

  倏然，四周時空凝滯，一切都變得安靜起來。

  「為何不願出手。」

  一道飄渺不定的聲音忽然在無常天耳畔響起。

  「吾不願殺死這些無辜的生命。」

  無常天痛苦道，對於忽然出現的聲音，他似乎沒有多少反應。

  「何為殺生？還是你所謂的不願殺生便是讓更多無辜的人慘死？」

  字字如鍾，敲響在無常天心頭，四周靜止的畫面，那些沒有喪失理智的彌月族人一臉驚恐，利刃正盤桓在他們頭頂。

  「何謂救生？此刻你不殺這些喪失理智的人，莫非就是在救他們？」

  畫面陡然一變，無常天赫然發現手持利刃的彌月族人內心正在哭泣，每殺一個同族，他們心中的哭聲愈加的悽厲，手刃同族，沒有人比他們心中更痛苦。

  「夜神，求求你殺了我。」

  「夜神，快阻止我。」

  那些陷入瘋狂的彌月族人痛苦的聲音迴蕩在無常天耳畔。

  「是吾錯了嗎？」

  無常天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淚珠透過面具滴滴落下。

  「殺生，有時候亦是為了救生，竹風之龍，吾相信你心中已有判斷。」

  縹緲的聲音驟然消失，四周再次恢復一片殺聲之中。

  大祭司依舊步步逼來，手中極招醞釀。

  「無奈啊！」

  忽然，無常天的身形猛然掠上虛空，蒼冥劍上雷光洶湧。

  「從今往後，千罪萬孽加諸吾身，吾一往無悔！」

  話音甫落，宏大劍意沖天而起，劍光霎時瀰漫整個天地，將那些癲狂的彌月族人盡數斬殺，甚至連月神與大祭司也未能倖免。

  就在無常天一劍斬殺他們的瞬間。

  洞窟之內，盤膝而坐的無常天陡然睜開雙目，眼中兩道精光射出。

  「區區小陣，焉能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