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一次對話

  兩雙眼睛彼此對視了片刻。

  

  「為什麼不殺我？」

  薩芬妮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單調而寒冷。

  面對著眼前半裸的軀體，於重安沒有說話，而是將身上的大衣蓋在了無法動彈的薩芬妮身上，隨後帶著她快速前往水面。

  然而薩芬妮咒罵的聲音不斷傳到於重安耳中。

  「殺了我！就像那晚一樣！」

  「當時你不是沒有一絲猶豫嗎，現在你裝什麼好人！」

  「你體會過肉被一片片扯下來的感覺嗎，你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嗎！」

  「你有試過骨頭被一點點弄碎，然後整個身體揉在一起的痛苦嗎！」

  「你有聽過自己心愛之人吞食自己內臟的聲音嗎！」

  「不，你沒有！你這個毫無作為的廢物！」

  「殺了我！否者我總有一天會讓你體會同樣的夜晚！」

  薩芬妮的狀態很瘋狂，就像一隻來自地獄的魔鬼，宣洩著無盡的仇恨。

  到達海面後，於重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著迅速朝著遠離人群的另一端飛去，在一處沒有生物反應的海島上落了下來。

  雖然他的臉上很平靜，甚至看不出任何波瀾，但內心卻感到久違的刺痛。

  他以為在漫長的歲月里，那段記憶已經不會再想起。

  可直到現在才知道，記憶埋葬在不為人知的深處，因為薩芬妮的嘶喊而變得越來越清晰。

  「如果她當年活著，還會不會向現在這般模樣？」

  於重安看著放在地上的薩芬妮，心中暗暗思索著，但過去的事情無法重來，他永遠不會得到答案。

  「說話！」

  面對著於重安的沉默，薩芬妮的憤怒像打在了棉花上，令她感到相當的不快。

  可前者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反而抬手撕開一道裂縫。

  【深淵的淺灘（S）】

  這個從第一主宰身上搶來的技能，現在被於重安當做儲藏室來用，但其實它還有另外一個真正的作用。

  它可以直接和深淵連接！

  那些住在深淵中的主宰無法影響到現實的世界，所以它們才會選擇借出一部分的力量，來和薩芬妮這樣的人締結契約。

  想要讓這個女人脫離「惡魔」的身份只有一個辦法，除掉第七主宰，或者讓它自己主動將契約解除。

  然而深淵十分寬闊，而且裡面的魔力濃度讓人無法準確的分辨方向。

  通常情況下想要找到主宰的位置是很困難的事情，可現在不同。

  薩芬妮身上的魔力就像一個導航，能指引前往魔力的源頭——第七主宰的所在。

  這時，於重安像拎小雞一樣將薩芬妮提了起來。

  看著這樣嬌媚而扭曲的容顏，他第一次開口說道：「你的演技，太差了。」

  「……」

  「進入這個女人的身體有趣嗎，來自天域裡的傢伙。」

  於重安平靜的聲音讓薩芬妮的表情開始出現變化，從憤怒逐漸變得冷漠。

  「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個乾巴巴的聲音從薩芬妮口中傳出，明顯不是原本的音調。

  「你的一縷意識存放在長劍中，在接觸到這個女人的瞬間占據了她的身體，以為我沒有發現嗎？」

  「……」

  薩芬妮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冷冽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從這個神秘的存在第一次出現，於重安就知道對方強烈的不滿。

  而這一次薩芬妮成為惡魔X，更是將它的想法暴露無遺。

  它要將自己再次毀掉，無論是情感上或是身體上。

  所以對待這個存在，於重安始終留著心眼。

  然而，這樣的做法在他看來卻是件可笑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是誰。」

  「……」

  「也不知道你接下來想幹什麼。」

  「……」

  「但你要想以此來毀掉我，那你就是個白痴。」

  聽到於重安的數落，令薩芬妮眉頭緊鎖。

  可她還沒出口回應，於重安再次冷笑起來。

  「我是個罪人，殺了很多東西，也害了很多人，總有一天我需要接受懲罰，但執行的那個人不會是你。」

  「你知道我是誰嗎？」薩芬妮的臉變得嚴肅。

  「呵，我不在乎你是誰，只要你敢阻撓我，我就會親手將你找出來捏死。」

  說完，於重安直接將手握住薩芬妮纖細的脖子，並逐漸加大了力道。

  窒息的痛苦讓薩芬妮的身體本能的扭動，但她的臉卻依舊保持著平靜。

  「你太不了解我了，殺掉眼前這個女人不會對我產生任何影響，我活在痛苦中已經太久了，早就已經感到麻木。」

  「……」

  「如果你還想繼續，那就別用這些可笑的方法來浪費我的時間。」

  於重安的話一說完，薩芬妮的用被擠壓的聲音「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依舊插在她腹中的長劍不斷冒著光。

  「於重安，我會記住你的這些話，在不遠的將來，我會再次來找你，希望到時候你還能這麼淡定。」

  與此同時，於重安清晰的聽著腦中熟悉的聲音。

  ……

  得知【復古時鐘】已經開始搜索神秘存在的位置後，於重安嘴角一咧。

  「放心，在我處理完這件事後也會開始尋找你，無論是你的身份或是位置，到時候看看是誰會不淡定。」

  說完將長劍猛的一拔，原本劍身上的光芒瞬間消失，而薩芬妮也再次失去了意識。

  看著薩芬妮慘白的臉，於重安短暫的猶豫後，放開了握住她脖子的手掌，然後把她扛在了身上走進裂縫中。

  隨著兩人在一片黑暗中越潛越深，技能的名字也發生改變。

  從【深淵的淺灘】變成了【深淵之底】，周圍的魔力也到達了一個恐怖的濃度。

  如果不是有於重安一直用魔力護著，薩芬妮的身體早已被撕成了碎片。

  此時周圍被一片黑暗所覆蓋，無形的氣息壓制著整塊區域。

  於重安抬頭看去，可以發現一扇由黃金製成的金色巨門聳立在面前。

  這應該就是第七主宰——克薩塔的城堡。

  「主宰的品味果然差不多。」

  他回想起第一主宰的宮殿，那裡也有著差不多款式的大門，俗氣又顯眼。

  隨即看了眼已經充滿裂痕的長劍，對著金門兇猛劈下。

  一道威力巨大的劍氣直接將金門給轟塌，攪動著周圍的魔力到處翻騰。

  同時，長劍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道而瞬間化成了粉末，只剩下一個劍柄還留著。

  於重安想了想，隨手將劍柄交給了深淵內的黑色手掌。

  「讓我看看第七主宰和第一主宰的區別。」

  ……

  在一番壓倒性的戰鬥後，於重安踩著魔物的屍體踢開了最後一道宮門，看見第七主宰坐在一張華麗的王座上。

  「你是什麼人！」

  克薩塔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強大，大量的魔力已經環繞周身，隨時準備進行戰鬥。

  然而於重安沒有和它有任何廢話，擼起袖子就是一頓狂揍。

  場面是一邊倒的，堂堂的惡魔第七主宰像沙包一樣被扔來扔去，一張臉被摁在地上摩擦。

  「取消你和這個女人的契約。」

  雖然直接殺了它也能解除契約，但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還是對方主動解除安全一些。

  「不可能，我要殺……」

  「真是多話。」

  克薩塔話還沒說完，又被於重安提起來揍了一頓。

  他的拳頭力道很大，全部落在對方身體脆弱的地方，同時灌注著特殊的魔力，帶來的疼痛被無限放大。

  「我……我解除！」

  臉部已經被揍得凹下去的克薩塔頓時服軟，頓時解除和薩芬妮之間的契約，恢復她的人類身份。

  完事後，於重安再次背著薩芬妮走出了宮殿的金門，向著深淵之上飛去。

  他前腳剛走，偌大的城堡便轟然倒塌，將大量的屍體埋葬在碎石堆中。

  從【深淵的淺灘】中出來後，他看著懷裡失去意識的女人，已經感覺不到半點惡魔的氣息，不過卻殘留著那神秘存在所留下的稀少魔力。

  由此，薩芬妮從尋找第七主宰的導航，變成了尋找神秘存在的導航。

  為了將這個存在找出來，讓薩芬妮好好活著是目前的首要任務。

  被長劍刺穿的傷口已經被處理，但本人的意識還沒有甦醒。

  思來想去後，於重安打算把她帶回學院內的宿舍。

  「也不知道她醒了之後能記得多少。」

  帶著一絲異樣的情感，他扛著薩芬妮瞬間消失在原地。

  ……

  宿舍內。

  小冬知道於重安今天不在家，但還是拿著玩具熊坐在門口安靜的等候。

  不過等了很久還是沒有見到有人開門，便來到客廳的沙發滾來滾去。

  因為這是於重安最喜歡呆的地方。

  很快，感到無聊的她從沙發上下來，小心翼翼的走向小春的房間。

  然而小春不在這裡，卻看到一盆奄奄一息的鮮花。

  小冬憑空在手掌上召喚出一顆水球，細心的給即將枯萎的花澆水，但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效果。

  她灰心喪氣的走出房間，找了一圈後才在陽台的角落裡發現了小春。

  此時小春正坐在一張高椅上，用一種不安的目光盯著遠方。

  小冬趴在牆邊看了一會，然後步履蹣跚的走到小春身邊扯了扯她的衣服，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

  小春的眼神中帶著一種悲涼，但看到小冬的那一剎又恢復了往日的表情。

  她將小冬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後，再次將目光繼續投向遠方。

  於重安已經離開兩天了，她之前看到的一部分未來讓她感到擔心。

  有某個「不祥之物」改變了原本的時間軌跡，就像一滴濃墨滴在畫紙上緩慢暈開，污染了原本和諧的畫面。

  她無法預知於重安是否會因此受到影響，只知道這一切已經和她以前看到的未來不一樣了。

  「希望我們平靜的日常不會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