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仙俠> 凌州四俠> 第六章 物是人非

第六章 物是人非

2024-06-09 11:52:26 作者: 胡曉說

  《資治通鑑》卷十六《孫權勸學》:初,權謂呂蒙曰:「卿今當塗掌事,不可不學!」蒙辭以軍中多務。權曰:「孤豈欲卿治經為博士邪!但當涉獵,見往事耳。卿言多務,孰若孤?孤常讀書,自以為大有所益。」蒙乃始就學。及魯肅過尋陽,與蒙論議,大驚曰:「卿今者才略,非復吳下阿蒙!」蒙曰:「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何見事之晚乎!」肅遂拜蒙母,結友而別。

  如今徐公凌得授仙法,已非是吳下阿蒙了。他還記得當年被顏喜鵲抓在空中,那時候他遠遠趕不上顏喜鵲。

  徐公凌當即還了一招「逆龍升天」,咆哮的風龍足足比金龍大了三倍。

  「小子,你這是什麼掌法?」顏喜鵲只覺這掌風剛猛無匹,直穿其背。

  徐公凌半途收回了掌力:「這是逆龍寒風掌,由燕長風大哥所授。」

  顏喜鵲自然知道徐公凌有意相讓:「原來是長風大俠的掌法。老朽無能,後生可畏啊!」

  徐公凌低下頭:「老前輩,我此次前來不是尋仇的。我想見如意,她在哪裡?」

  顏喜鵲長嘆一聲:「子安,他要見如意。你帶他去吧!」

  趙子安嗯了一聲:「師祖,我這就帶他過去。」

  徐公凌跟在趙子安身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趙子安一路都沒有說話,臉上帶著幾分哀傷,幾分落寞。徐公凌隱隱約約有些不安,只覺得身體忽冷忽熱,很是不暢。

  

  陰冷的西風吹到徐公凌的臉上,徐公凌反而不覺得冷,滿頭的虛汗往下淌。走進一條小路,徐公凌才醒悟過來,這裡分明是後山的墳地。

  行不多時,徐公凌赫然看到了刻著「亡妻趙門顏氏之墓」。徐公凌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胸口仿佛被大石頭堵住了,他快步上前,跪在墓前。

  徐公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淚流滿面:「如意,我來遲了!趙子安,如意是怎麼死的?」

  趙子安也跪了下來:「三月十六,我和她成親當晚,她喝了七步倒,腸穿肚爛而死。」

  徐公凌一拳猛錘在地上,怒道:「你為什麼要逼她嫁你?」

  趙子安也喊道:「我沒有逼她,是師父要將她許配給我,我豈能不從?她是我一生之中最愛的人。」

  徐公凌哭泣不止:「如意性子剛烈,最不喜歡被人逼迫。沒想到當日分離,竟成訣別。我好後悔啊!」

  趙子安也哭得像個孩子:「我若是知道她不肯嫁我。我寧可成全你們。如今人去樓空,物是人非。我只能終身不娶,用餘生來為她守墓。」

  徐公凌哭著念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趙子安想起顏如意的遺言:「如意臨走之前告訴我,她最喜歡的永遠是一個叫徐公凌的混蛋。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我始終沒有贏得她的芳心。」

  徐公凌重重給顏如意磕了四個響頭:「如意,早知如此,我還去什麼凌虛宮。我就和你在山中長相廝守,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徐公凌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趙子安問道:「徐公子,你此次前來是想把如意帶走麼嗎?」

  徐公凌搖了搖頭:「非也!我把如意給我的金條和玉鎖都帶來了。今後我在凌虛宮修仙,非三年五載不得還,我不想耽誤了她,只好過來退親。」

  只聽趙子安怒道:「徐公凌!如意對你一往情深,你卻還要過來退親,你還是個人嗎?你快滾吧!趙某不想再看見你這種無情無義的小人!無非是你成了仙人,始亂終棄。」

  徐公凌吐出一口鮮血:「如意,我走了。以後我每年清明都會來看你,徐公凌就是一個混蛋。」

  徐公凌放下金條和玉鎖,踏上赤兔劍,消失不見。

  徐公凌全速飛往凌虛宮,但沒有開防風罩。只有那撲面而來的大風,才能讓他清醒一些。冷風穿透他的道袍,他從裡到外,從手到腳都冷的。徐公凌的臉上再也沒有了昔日的笑容,無窮無盡的悲傷,早已讓他心如死灰。

  不知道飛行了多少時辰,徐公凌徹底昏迷了。只見他失足墜劍,從高空墜落,眼看就要摔成肉泥……

  凌虛宮,玄牝殿,西廂房。

  嫣然真仙正拿著濕布給徐公凌擦汗,她聽到徐公凌喊著如意,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淌了下來。徐公凌身上蓋著厚厚的仙絨被子,但是還是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他滿腦子裡都是顏如意的笑容,還有那水汪汪的大眼睛。

  如詩點燃了三個火盆:「師父,他沒事吧?燒得不輕啊!」

  嫣然真仙擦拭著徐公凌燒得通紅的臉:「他御劍飛行,卻不開防風罩,體內受了很重的風寒,但願不要留下什麼病根。」

  徐公凌在睡夢中,突然抓住了嫣然真仙的手臂:「如意,是我不好。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去凌虛宮……」

  嫣然真仙望向如詩:「如詩,你先下去吧!他又在說胡話了。小書呆子,不背詩就說胡話!」

  如詩點了點頭:「師父,還神湯就快好了。」

  嫣然真仙嗯了一聲:「我來餵他喝還神湯。」

  徐公凌只覺頭昏腦漲,天旋地轉。他覺得體內有股熊熊烈火在燃燒著。他忽冷忽熱,渾身冒汗,手腳冰冷。

  嫣然真仙伸出劍指,小鍋中的還神湯,形成了一條細水柱,灌進了徐公凌口中。徐公凌喝下還神湯,漸漸不再流汗,手腳開始有了些溫度。他只覺得有一個柔軟的身體壓在了他身上,緊緊抱住了他,使他極是受用。

  徐公凌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如意,不要離開我。我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我不會離開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徐公凌聽見了一個回答。

  徐公凌終于欣慰地笑了,一股熱浪帶走了他體內的風寒之氣。他舒展開了身體,打起了呼嚕。

  戰魔峽谷,妖獸館,廂房。

  徐公凌一去五日,都沒有回來,讓馬家駒和張無音不免有些憂心忡忡。

  馬家駒見徐公凌一去不回,問道:「公凌不會是路上遇到什么女妖怪,動了凡心,和女妖怪搭夥過日子了吧?」

  張無音微微搖頭:「應該不是。公凌雖然好色,但是不會真的喜歡上女妖怪。」

  馬家駒望著窗外的明月:「那也不好說啊!公凌不是一直想著蠍子精嗎?他中毒不輕啊!」

  張無音單手托腮:「但願別出什麼事才好呢!公凌是到哪哪打架,他不會是去找石家三虎報仇了吧?」

  馬家駒指著牆角的徐風劍:「公凌連徐風劍都沒帶,應該不會去報仇。」

  張無音嗯了一聲:「家駒,我說句我不該說的。我覺得公凌和江瑤、嫣然仙子之間有些不正常啊!你發沒發現?」

  馬家駒齜著牙:「我那天看著嫣然仙子把他抱在懷裡,我就感覺到了。真是如膠似漆,乾柴烈火。」

  張無音笑道:「我實在太佩服公凌了,他這就是來者不拒啊!以後他和嫣然仙子之間,必定有一段孽緣,我把話撂在這裡。」

  馬家駒關上了窗戶:「無音,今天的風好冷啊!端午之後,按理說不該有這麼陰冷的大風。」

  張無音哈哈大笑:「要是風水先生在這裡,肯定會說。此地風凶火異,你們百日內必定有血光之災。」

  馬家駒被嚇得一激靈:「不至於吧!血光之災都出來了,我都還沒娶妻生子呢!」

  張無音正色道:「不知道是不是公凌不在的原因?最近我總覺得戰魔峽谷有些不對勁。」

  「哐哐哐」只聽見屋外有敲門聲。

  張無音急忙問道:「是人是鬼?」

  「為兄回來了。」兩人只聽見了徐公凌的聲音。

  馬家駒喜道:「無音,是公凌回來了。」

  張無音打開了門,看到了一臉蒼白的徐公凌。

  張無音忙問道:「公凌,你這是病了?」

  徐公凌微微點頭:「我受了風寒,現在已無大礙了。」

  馬家駒疑道:「公凌,怎麼你回了趟家,反而受了風寒啊?」

  徐公凌坐到床邊又痛哭起來:「家駒、無音,如意已死,我到現在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馬家駒驚道:「啊!顏姑娘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張無音也不敢相信:「不是吧!難道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徐公凌搖了搖頭:「她不願嫁給她師兄,是服毒自盡的,如果我不來凌虛宮,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張無音轉念一想:「公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當日殺了王善良,你覺得她爹能接受你嗎?」

  徐公凌只是嘆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人去樓空,物是人非。若是我們修成正果,想必家中父母親人早已不在人世。」

  馬家駒突然想起一件事:「公凌,幸虧你回來了。蕭先生明天要對我們的弱點,進行強化修行呢!」

  張無音笑道:「整什麼強化修行啊!直接送我們三個法寶就行了,龍成業的燒天傘到現在還讓我心有餘悸。他不就燒天傘厲害嗎?」

  徐公凌躺在床上:「蕭先生跟我說了,若是帶上仙獸和法寶,我們早就敗陣了。以我們現在的道行,還和大成三傑差得很遠。」

  馬家駒突然大笑起來:「公凌,那個冷麵荊軻羊成玉一上來就被我們幹掉了,想想真是解氣。越是囂張的人,也就死得越快。」

  徐公凌閉上了雙眼:「我先睡了,其實也睡不著。拜師三年之後,我就下山了。」

  馬家駒問道:「公凌,你打算拜誰為師呢?嫣然真仙嗎?」

  徐公凌搖了搖頭:「玄牝殿全是女弟子,我若拜她為師,不等於進了女仙堆嗎?」

  張無音也在躺在了床上:「明年的事明年再說吧!我總感覺凌虛宮九大殿的師尊,相互之間勾心鬥角,明爭暗鬥。」

  徐公凌打著哈欠:「先睡覺吧!養足精神,明天好修行啊!」

  卯時一刻,妖獸館,戰妖場。

  戰魔峽谷的戰妖場有百餘種妖獸,是凌虛宮專門為了強化門下劍仙的戰鬥力而建的。不同修行境界的劍仙對應不同品級的妖獸,對實戰能力的要求很高。蕭先生也想看看三人的道行深淺,想來想去用妖獸來測試最好不過。

  徐公凌有強悍的單挑能力,但是不擅於以一敵多。蕭先生想著必須強化他以一敵多的群戰能力,劍掃八荒。

  馬家駒有出色的游斗能力,但是不擅長小範圍作戰,一旦沒有足夠的移動範圍,就會成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蕭先生想著必須讓馬家駒儘快做到拳打臥牛之地,能放能收。

  張無音有優秀的控制能力,但是不擅長正面對敵,一旦被徐公凌、鳳成美一類單打王近身壓制,必然會被打得找不到北。蕭先生想著必須強化他近身對敵的能力,起碼要能保全自己,能進能退。

  蕭先生先對徐公凌訓話:「徐公凌,你隨我修行了許多時日。知不知道自己的弱點是什麼?」

  徐公凌笑道:「先生,我知道我這人心太弱,對敵不肯狠下殺手,這是我最大的弱點。比如我上次遇到鳳成美,就是因為看她是女仙,我憐香惜玉,不然早就把她當場斬殺了。」

  張無音哈哈大笑:「公凌,你就吹吧!我看到滿天的牛在飛啊!」

  蕭先生叱道:「胡說八道!徐公凌你最大的問題是不能群戰,你可以單挑美人蛟龍,但是不一定能贏十隻金甲貓妖,你信嗎?」

  徐公凌不以為然:「區區十個金甲貓妖,我有何懼哉?就是一百個金甲貓妖,也不如一隻美人蛟龍厲害。」

  蕭先生指著馬家駒和張無音:「來啊!我們退後!來十隻金甲貓妖!看看徐公凌能不能贏!」

  徐公凌被套上了仙藤甲,手中多了一把仙劍。徐公凌定神一看,自己已經被十隻金甲貓妖圍住了。這群金甲貓妖在徐公凌周圍轉起圈來,讓徐公凌有些無所適從。

  徐公凌看得眼都有點花了:「先生,這雙拳難敵四手,猛虎難斗群狼。單絲不成線,獨木難成林。誰被十隻金甲貓妖圍住不頭疼啊!」

  金甲貓妖速度極快,三隻四隻地打完就走,讓徐公凌極是頭疼。徐公凌手中握著仙劍,卻不知道該砍哪一隻。此時他深刻地體會到了被妖獸圍攻的痛苦,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不消片刻,仙藤甲就消失了。

  徐公凌大驚道:「這麼快我就陣亡了?見鬼了。這是貓妖齊心,其利斷金啊。」

  張無音呵呵笑道:「公凌,要是一隻金甲貓妖,早就被你一劍斬殺了。十隻金甲貓妖撓也把你撓死了。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徐公凌也是咬牙切齒:「無音,你被十隻貓妖圍攻,如果你不用雪霧隱,一樣也會被撓死的。」

  蕭先生讓金甲貓妖停下:「徐公凌你現在算是能獨當一面了,但你要記住,以後你一定要獨擋八面,劍掃八荒。能打一個就能打十個,你要用心領悟。」

  徐公凌緩緩點頭:「先生,我知道了!」

  蕭先生指著馬家駒:「徐公凌你接著練,馬家駒跟我來。」

  馬家駒跟著蕭先生來到了一間小瓦屋,長六尺,寬六尺,長寬也就他一人高。馬家駒也不懂高先生為什麼要帶他來這間小瓦屋,只覺得自己一人站在這小屋裡,都覺得擠。

  蕭先生先問道:「馬家駒,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嗎?」

  馬家駒坦言道:「不知道!先生!我就是覺得這小屋有點擠。我站在這裡都覺得頭暈。」

  蕭先生分析著馬家駒的弱點:「馬家駒,你作戰之時,需要很大的移動範圍,才能有效發揮戰鬥力。但是你要記住,會用結界的劍仙很多,一旦把你控制在結界裡面,你就會瞬間陣亡。你的單挑能力弱於徐公凌,強過張無音,但是太過於依賴游鬥了。」

  馬家駒連連點頭:「先生,你說得都對!我覺得我和羊成玉一樣,可以突襲敵人,亂刀砍死老妖怪。」

  蕭先生攤開手掌,喊道:「變!」

  此時馬家駒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隻站立著的大老鼠。這老鼠身長不到四尺,眼如銅鈴,臂如立柱。肌肉十分飽滿結實,手中握著兩把短柄大金瓜,凶神惡煞地望著馬家駒。馬家駒也是第一次看著這個妖獸,心中忐忑不安。

  蕭先生介紹起大老鼠:「馬家駒,此乃大力鼠妖,驍勇善戰,力大無比。你要做的就是在這小屋裡戰勝他。」

  馬家駒看著齜牙咧嘴的大力鼠妖,也是直撓頭:「先生,這種大力鼠妖還是讓公凌來比較合適。我不行啊」!

  「讓你打你就打,別這麼多廢話。記住,小心它的三頭六臂。」蕭先生走到門外,把門反鎖起來。

  一隻大力鼠妖能抵得上十個金鐧兵。此妖后勁十足,受得傷越多,眼睛就會更紅,力氣就會更大,所以凌虛宮所有劍仙都知道臨死之前的大力鼠妖反而是最厲害的。

  在這種狹窄的小房間,馬家駒很難打游斗,只能面對面與大力鼠妖對砍了。

  馬家駒大喝一聲:「來吧!誰說我單挑不行。我馬家駒不是單挑之王,起碼也是單挑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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