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壁畫玄機
2024-06-09 11:52:06
作者: 胡曉說
清風徐來經過徐公凌每日一千次的習練,已然成為了他殺招中的殺招。
參天樹怪仿佛看見了一陣清風,撲面而來,難以阻擋。
本書首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呼」的一聲,徐公凌已經站回了原位,碧綠的鮮血從劍尖上滴了下來。
參天樹怪的樹心處開了一個小口子,只聽「嘭嘭嘭」三聲,十丈高的身體瞬間炸成了無數碎塊。清風徐來的穿透力和爆炸力集中於一點,刺中了樹心,又在樹怪體內瞬間爆炸,當真是無堅不摧。
馬家駒十分吃驚:「公凌你的清風徐來,實在太可怕了。參天樹怪都沒有還手的機會,比大炮還厲害。」
張無音大笑道:「家駒,你說錯了一點。他的手早就被你燒化了,只能還腳了。」
徐公凌收回劍:「家駒幸虧你的火分身擋住了木槍穿心,不然我根本擋不住。」
張無音指著樹怪身後的一面牆:「公凌,家駒。你們看,牆上好像有一幅璧畫。」
馬家駒順著方向一看:「真的有一堵牆!」
蕭先生說道:「你們打敗了參天樹怪,但還要解開壁畫之謎,才能進入下一關。」
三人緩緩走到壁畫前面,這幅壁畫很簡單。畫中有一隻杜鵑鳥在海的一邊想要飛過大海,大海的另一邊有一隻杜鵑鳥四腳朝天,嘴角滴下鮮血。
馬家駒直言道:「無音,這不就是兩隻杜鵑圖嗎?沒什麼好看的啊?」
徐公凌又念出詩來:「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這是一隻啼血杜鵑!」
張無音欣賞著這幅壁畫:「這幅畫看上去很簡單,實則含藏玄機。」
徐公凌也深有同感:「家駒,無音。我們必須靜下心來,慢慢參悟壁畫中的玄機。這幅畫並非只是兩隻杜鵑鳥那麼簡單。」
馬家駒每天都要睡午覺,有些發困:「公凌,那不如我們一起閉目冥想吧?」
徐公凌也正有此意:「正當如此!這幅壁畫不是那麼容易參悟的。」
張無音心中頗覺震撼:「這幅壁畫雖然只畫了兩隻杜鵑鳥和一片汪洋大海,但筆筆傳神,神韻十足。說真的,我十年之內,甚至二十年之內,都畫不出這幅畫來。」
馬家駒大吃一驚:「無音,我感覺還沒你畫得好。」
張無音嘆了口氣:「我們學畫的都懂,有些東西不是能學會的。畫這幅畫的人,絕對是個丹青妙手。」
馬家駒率先開始閉目冥想。張無音還不知道他嗎?說是閉目冥想,其實就是要睡午覺。不到半刻,徐公凌和張無音就聽到了馬家駒打呼的聲音。
徐公凌掏了掏耳朵,彈掉木屑:「無音,現在就剩我們兩人了。看你的了,我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張無音猛然搖頭:「別介!這種高境界的東西,還是要交給你。」
徐公凌抬頭問道:「蕭先生,能不能換一副畫啊?」
蕭先生的聲音迴蕩在迷宮中:「張無音能解開其中的玄機,只是需要時間。」
徐公凌喜道:「那好啊!我也睡一會!」
張無音驚詫道:「公凌,你不是從來不睡午覺嗎?」
徐公凌急忙解釋:「我這不是睡午覺,我這叫養精蓄銳!無音,靜下心來,用心參悟。道貴無心,禪絕名理。其實我已經悟出了這幅畫的玄機,但我希望你能想到。回首來時的路,你一直走得很孤獨。」
張無音苦笑著,心中暗想:「公凌,你這是光說不練假把式啊!一個個都當甩手大爺了。唉!我就悟吧!悟到好,悟不到拉倒。」
無影迷宮外,嫣然真仙匆匆御劍過來,降落在樹洞之前。蕭先生此刻正在閉目打坐,神識完全進入了無影迷宮內。嫣然真仙漸漸走到蕭先生面前,眼神之中帶著擔憂。無影迷宮她只來過一次,還是當她五品地仙境的時候。
她望著蕭先生,不由念道:「此翁白頭真可憐,伊昔紅顏美少年。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蕭師侄,回來一趟!」
蕭先生的神識頃刻間飛回體內,他睜開眼:「小嫣然啊!叫老頭子我幹嗎?」
嫣然真仙冷冷問道:「他們三人怎麼樣?有沒有危險?」
蕭先生欣然一笑:「只怕是裡面的精怪妖獸更危險。如今他們三人,已非是吳下阿蒙了。」
嫣然真仙問道:「蕭師侄,我聽說你曾立誓不收弟子。為什麼把仙術傳給他們三個?」
蕭先生嘆了口氣:「我老了。年輕時候說過的話,往往都是一時衝動。老頭子這把年紀了,心早就死了,東西也帶不走,不傳承下去,實在愧對先師。」
嫣然真仙輕輕點頭:「我替他們謝謝你。這真是他們的造化。」
蕭先生淡然道:「他們被發配到戰魔峽谷,也算和我有緣。老頭子我一個人在妖獸館掃地,留著這些東西,只是累贅而已。」
嫣然真仙看到地面上的落葉,說道:「憂愁就像是落葉。我們說不盡憂愁,自然也掃不清落葉。蕭師侄,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下嗎?」
蕭先生低下頭:「小嫣然,這麼多年了,你也一樣沒放下。」
嫣然真仙一臉惆悵:「真正放下一個人,都是被那個人逼出來的。」
無影迷宮內,徐公凌突然驚醒了。
徐公凌從來不睡午覺,一睡午覺就會入夢魘,在夢魘中,無法掙扎的感覺,讓醒來之後的他一身冷汗。馬家駒的鼾聲很有節奏,不疾不徐,睡得無比香甜。張無音還在苦思冥想,思考壁畫中的玄機。
徐公凌猛然睜開雙眼:「無音,我又被魘住了!這回醒來,還算快些!」
張無音漸漸睜開眼:「公凌,我好像悟出了這幅畫的玄機。」
徐公凌聽了這話,立時喜上眉梢:「無音,我就知道你能悟出來。這兩隻杜鵑鳥,一生一死,天各一方,象徵過去未來。」
張無音連連點頭,解答這幅壁畫的玄機:「這幅壁畫看似簡單,只有一片汪洋,兩隻杜鵑鳥,但其中藏著的奧妙實在太多了。」
徐公凌望向四周:「先生在哪裡?無音要說謎底了。」
「說吧!老頭子聽著,這都二個時辰過去了。」只聽見蕭先生的聲音。
張無音念出心中所悟:「人生最遺憾的事,莫過於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我原本以為杜鵑鳥飛不過滄海,是因為杜鵑鳥沒有飛過滄海的勇氣。如今我才明白,不是杜鵑鳥飛不過去,而是滄海的那一頭,早就沒有了等待,沒有了未來。也許我就像是那隻望洋興嘆的杜鵑鳥,飛到最後也沒有未來。」
徐公凌暗想:「無音能說出這番話,已然進入了高境界。如此渾然忘我,我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張無音話音剛落,只見壁畫上亮起了一陣金光,隨即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緩緩分開。兩人都看到了一個向下的仙木台階,正是地下二層的通道。
馬家駒被轟轟聲吵醒:「公凌,無音,你們醒了?怎麼回事啊?這無影迷宮不是要塌了吧?」
徐公凌指著裂開的牆壁:「家駒,壁畫中的玄機已經被無音解開了。我們可以通往下一關了。」
馬家駒大喜過望:「真的嗎!沒想到我一覺醒來,無音就悟出來了。真是太好了,無音厲害啊!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張無音指著前面的通道,喜道:「家駒,到了下一關,就看你的了。」
馬家駒「啊」了一聲:「我不會啊!人家說這種高深奧妙的事,不是馬家駒能幹的。」
徐公凌哈哈大笑:「那個人說的這喪氣話啊!然而有物在動,皆隨無為之道。順其自然吧!」
徐公凌在前面,馬家駒在中間,張無音押後。一連下了九九八十一個台階,三人終於看到了地下二層的迷宮。徐公凌望見周圍一道道的牆壁,不免有些心煩意亂。這地下二層比地下一層更高,也更複雜。
馬家駒就近一摸牆壁,嚇了一跳:「公凌,這牆壁不是磚頭的。這是一道水牆啊!」
徐公凌也摸向了一道牆,觸手冰冷,水勢厚重:「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如果第一層迷宮是木迷宮,這第二層迷宮應該就是水迷宮了。」
天下莫柔於水者,而攻堅強者莫能勝之。水的力量是無窮的,小則如滴水,千點萬點亦能穿石,中則如川流,奔流到海不復回頭,大則如狂瀾,毀天滅地席捲一切。徐公凌是喜歡水的,但他也最怕水。他和張無音都是實實在在的旱鴨子。
徐公凌正色道:「家駒,這一關就交給你了。我和無音都是旱鴨子,根本不能泅水。」
張無音喜道:「不能泅水好啊!善泳者死於溺,玩火者必自焚。人對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反而容易忘乎所以,樂極生悲。我最擅長畫畫,但我最怕的也是畫畫。」
馬家駒一點也沒聽懂:「無音,你這不是在咒我吧?」
徐公凌拍著馬家駒的腦袋:「家駒,無音的意思是說,越是擅長某項技藝,就越要小心謹慎,不要自以為是。世事無常,人生有起有落,一不小心,我們就可能跌倒。而且,許多時候我們不是跌倒在自己的短處上,而是跌倒在自己的長處上。」
馬家駒有些明白了:「我一直以為淹死的都是會水的,這句話是告誡別人,不要學泅水的。」
徐公凌發現對馬家駒講大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只好講了一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三個和尚要外出化緣,其中有兩個年紀稍大一些,他們辦事講求牢靠踏實,他們對那個年輕的和尚說,帶上點東西吧,說不定能用得上呢!
小和尚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拿著東西反而不方便。說完就輕裝上路了。
那兩個年長的和尚,一個帶了一把雨傘,另一個拿了一根拐杖。
這天還真的下雨了,淅淅瀝瀝下了大半天。到了晚上他們都回到了廟裡,結果拿傘的和尚淋得渾身是水,像個落湯雞。拿拐杖的和尚摔得鼻青眼腫,有如喪家之犬。而那個年輕的和尚卻安然無恙。
那兩個年長的和尚很納悶,問那個年輕的和尚,我們拿著東西卻出了問題,你什麼也沒拿,為什麼會安然無恙呢?
年輕和尚沒有正面回答,他問拿傘的和尚,你為什麼會淋濕而沒有摔傷呢?
拿傘的和尚說,下雨的時候,我因為有了傘,就滿不在乎地在雨中疾走,因為太大意了,卻在不知不覺中被雨淋濕了。然而下雨後的路雖然泥濘,但是我因為沒有拐杖,所以走得非常謹慎,所以沒有摔傷。
年輕和尚又轉過身來問拿拐杖的和尚,你為什麼沒有被雨淋卻摔傷了呢?
拿拐杖的和尚說,雨來了,我沒有帶雨傘,我趕緊找個地方躲雨,所以沒有被淋濕。下完雨後,我憑著自己的拐杖在泥濘的山路上飛速行走,不慎摔了好幾跤,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年輕的和尚聽後笑笑說,我既沒拿雨傘,也沒拿拐杖。下雨的時候,我因為沒有雨傘就找了個地方躲雨。雨後趕路的時候,因為沒有拐杖,所以我走得特別謹慎!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結果我既沒被雨淋,也沒有摔倒。
馬家駒似乎豁然開朗:「公凌,我知道了。這個故事是告訴我們,下雨天不要帶傘,要去躲雨。山路難行,不要拿拐杖,要慢慢走。對吧!」
徐公凌閉上眼睛,用手捂住了臉:「家駒,你說得太對了。你已經開悟了。不過該打傘還是打傘吧!」
張無音哈哈大笑:「家駒,我服你了。走吧!別愣著了!難道你還想在這過夜?」
三人向前走了幾十步,借著長喙火把一看。地面是水,牆壁是水,甚至他們都頭頂都有一道水幕。三人都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四周殺機四伏。
馬家駒蹲下來,看著一地的水:「公凌,已經沒路了。不然我們御劍飛行吧!蕭先生教的《御劍行雲訣》,我還沒完全學會呢!」
張無音就亮光一看:「家駒,你的雙刀夠長,試試這水有多深?」
於是馬家駒撥出刀來,往水裡插了下去,毫無阻擋:「比我的刀要深,至少一人高了。」
徐公凌念道:「赤兔劍,起!」
徐公凌踏在赤兔劍上,望著四周:「大家一定要小心!上下左右,到處都有精怪。」
「咦!」馬家駒使勁拔刀,就是拔不出來,「我這刀怎麼拔不出來了?」
張無音大驚:「家駒小心!你看那是什麼東西?」
只見一團綠油油的水草,浮出水面,就要纏住馬家駒的手。徐公凌急忙上前,揮劍一盪,把馬家駒拽了回來。
徐公凌想起《九州仙史》所載:「不好,這是水蛇草!能把人層層纏繞拉進水底,活活吞噬。沒想到凌虛宮裡竟然還有如此邪物!」
張無音早已習以為常:「凌虛宮的仙人不乾淨,連水也不乾淨。以後誰愛來誰來!」
徐公凌令道:「御劍飛行!我防守四周,家駒守下面,張無音守上面。」
馬家駒應道:「副將馬家駒得令!」
張無音伸了個懶腰:「張無音得令!醜話說在前頭,守不住可別怪我啊!」
青仙書院,膳堂。
江瑤這幾天一直悶悶不樂,點了一桌子的菜,但是也沒吃幾口。南宮如玉知道江瑤那天深夜,偷偷出去了,但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些事別人不願意說,那麼就最好別問。該說的話,始終要說的,不該說的話,誰也不會說。
只見江瑤還是一臉淒清地端起茶杯:「來!如玉!我們姐妹喝一杯,茶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今夜思君來相會,明朝行道各一邊。」
南宮如玉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江姐姐如今說話,越來越像公凌哥哥了。」
江瑤突然笑了:「像他嗎?我覺得不像,我還沒他那麼瘮人。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正人君子,他分明是一個小人。」
南宮如玉訝道:「啊!公凌哥哥怎麼會是小人呢?」
江瑤哼了一聲:「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只有一個惹人愛。你還是去傾慕你的李公子去吧!小如玉!」
南宮如玉扼腕一嘆:「不知道多美的女仙子,才能配得上李公子。」
狀元樓。
李子玉正在門外吹簫,簫聲悠揚婉轉,使人心曠神飛。
只見諸葛堅望著榜眼廳,縱聲長嘆:「長鋏歸來亦罷彈,不見廳中偉少年。」
李子玉不再吹簫:「諸葛公子,徐公凌在你眼裡是偉少年嗎?我與他相比如何?」
諸葛堅欣然答道:「天下莫強於秦楚,今聞大王欲伐楚,此猶兩虎相與斗。今兩虎諍人而斗,小者必死,大者必傷。」
李子玉盯著諸葛堅:「原來在你眼裡,我是秦國,徐公凌竟是楚國?」
諸葛堅又搖搖頭:「李公子自然是強秦不假,徐榜眼充其量不過是燕趙小國。昔日,惠子與莊子辯論『知魚之樂』,在莊子妻子死去時指責莊子『手舞足蹈,不亦樂乎』,表面看來惠子與莊子針鋒相對,勢如水火,然而正是因為惠子,莊子才能成為一代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