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鞭打赤兔

  凌虛宮，青仙書院，飛劍台。

  一眾青仙已經練完了御劍飛行的基本功。今天正是選飛劍的日子。只有八十一名正式青仙有資格選飛劍，其實除去曹道敏、徐公凌、馬家駒和張無音，只有七十七名了。其餘十九名花錢進來的遺才，只能選仙木劍。一般普通的飛劍日行三千里，好一點的日行五千里，能夠日行萬里的都是極品飛劍了。而仙木劍日行不過千里，只能飛個一年半載。

  

  按照規矩，選飛劍由狀元開始，馴服選中飛劍，就是自己的。

  只聽冷修念道：「請諸位按照排名，自選仙劍馴服。飛劍台周圍有浮空之氣，諸位完全不用擔心自己受傷，每人只有三次馴飛劍的機會，請自行斟酌。三次失敗，只能進入下一輪再選。」

  諸葛堅衝著李子玉微笑：「狀元郎，看來最快的爪黃飛電劍一定是你的了。」

  李子玉側目望著諸葛堅：「最快的飛劍不是日行二萬八千里的爪黃飛電劍，而是日行三萬里的赤兔劍。不過赤兔劍摔死了打造它的仙匠，是一把不祥之劍，據傳被前輩劍仙棄之深谷。爪黃飛電，快如閃電。赤兔出世，誰與爭鋒。」

  諸葛堅連連點頭：「萬里飛劍不常有，伯樂也不常有。狀元郎真是這些飛劍的伯樂啊！能否幫小可選一把飛劍。」

  「看到那把黑劍了嗎？」李子玉指著前排第六把黑劍，「此烏騅劍也！日行二萬四

  千里，野性難馴，但忠於主人。諸葛公子可以試試此劍。」

  諸葛堅急忙謝道：「多謝李公子指點了。」

  爪黃飛電劍是一把非常漂亮的飛劍，純白的劍身配黃色的劍柄。氣質高貴非凡，傲氣不可一世。李子玉一眼就看中了這把飛劍，直接就上去試劍。

  只聽飛劍官念道：「此爪黃飛電劍，日行二萬八千里。行似披金，飛如閃電。」

  李子玉對這把劍，也是志在必得：「李子玉，願試此劍。」

  台下有個男青仙私下嘀咕道：「李子玉是第一個，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啊！」

  李子玉聽見了他的話：「你來！我可以讓你先試試。」

  男青仙當然知道自己馴服不了爪黃飛電劍，急忙擺手：「不不不，李公子先請。」

  李子玉點頭：「這把劍註定就是我的，此乃天命。」

  南宮如玉和其他女青仙看到李子玉傲視天下，唯我獨尊的風采，都被他征服了。李子玉是一個絕美的男子，比美女更婉轉動人。凌虛宮不少女青仙都喜歡他，不少男青仙也因為他有了龍陽之好，偷偷把他譽為「凌虛宮的龍陽君」。

  龍陽之好的典故出自《戰國策·魏策》：

  魏王與龍陽君是一對男男戀人，兩人同床共枕，如膠似漆。一日，魏王與龍陽君同船釣魚，龍陽君釣得十幾條魚，竟然大哭了起來，魏王驚訝地問其緣故，龍陽君謂初釣得一魚非常高興，後釣得越來越大，便將小魚丟棄。由此思己，四海之內，美人頗多，害怕魏王寵愛其他的美人，必將拋棄自己，所以流淚。魏王為了不讓龍陽君傷心憂慮，下令舉國禁論美人，違禁者滿門抄斬，以表其對龍陽君深愛。

  南宮如玉傻傻地看著李子玉的俊臉修眉：「李公子真的長得好美啊！」

  江瑤倒是對李子玉一點感覺都沒有：「李子玉長得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看著比女人還女人。我想說他長得真是嬌媚。」

  南宮如玉白了江瑤一眼：「我知道江姐姐，只喜歡公凌哥哥。十個月很快就過去了，他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但願如此，我最近眼皮子老跳。你也知道徐公凌可是個到哪哪打架的人……」江瑤不免一聲短嘆。

  「馴服了！馴服了！真是厲害啊！狀元郎馴服了爪黃飛電劍。」只聽見邊上眾青仙大聲喝彩。

  「太精彩了……」

  「李子玉真是人中之龍啊！」

  「仙中之最，冠玉之美。天下無對，龍狼相違。真不是吹的。」

  場上到處都是對李子玉的溢美之詞，李子玉卻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極為冷靜地下了台。

  「看來除了徐公凌，無人能與李子玉爭鋒了。」諸葛堅也在心中莫名慨嘆。

  輪到諸葛堅了，一連三次，他也沒有馴服烏騅劍。他每次穩穩地站到劍身上，就會受到強烈的反抗，而後就被掀翻在地。諸葛堅有些沮喪地錘著自己的胸口，羞愧難當。

  只聽飛劍官念道：「諸葛堅馴劍失敗，下一輪再選。」

  台下也是議論紛紛，偷偷發出嘲笑：「什麼探花郎啊！根本不行啊！如果沒有浮空之氣，早就被活活摔死了。」

  「諸葛堅的才學和仙力和李子玉一比，就是駑馬比麒麟，野雞比鳳凰啊！」

  「估計他這輩子是趕不上李子玉了……」

  諸葛堅喪氣地下了台，等到第二輪選劍，好劍基本就都被別的青仙選走了。他有些後悔，自己實在不該一意孤行，白白浪費了兩次機會。不過他實在太想得到烏騅劍了，一時失了考慮。

  諸葛堅長嘆一聲，念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南宮如玉選中一把淡綠色的飛劍，名喚綠蘿劍。她站到劍身上，綠蘿劍一點都沒有掙扎，載著她飛了一圈。飛劍官沖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已馴服此劍。

  「真的嗎？我真的馴服了嗎？我這麼厲害嗎？」南宮如玉滿臉驚喜，只覺得手腳都在發抖。

  飛劍官念道：「南宮如玉，綠蘿劍，馴服。」

  南宮如玉又蹦又跳，跑到江瑤邊上，喜道：「江姐姐，我馴服了綠蘿劍。太好了！」

  江瑤也為她高興：「恭喜你了！以後就可以御劍飛行了。」

  「嗖」只見空中有一道紅光穿天而過，快如流星，目不可見。

  冷修暗自大驚：「這是什麼飛劍？好驚人的速度。」

  李子玉注視著紅光，念道：「爪黃飛電，快如閃電。赤兔出世，誰與爭鋒。」

  徐公凌自從站到赤兔劍上，不知道被溜了多少圈。赤兔劍時而扶搖直上，時而急轉直下，時而快如疾風，時而亂繞驟停。一開始徐公凌還能勉強站在劍身上，赤兔劍一連串加速後，他只能死死握住劍柄，被赤兔劍拖著走。若不是有五千斤神力，早就被活活摔死了。

  徐公凌的虎口已經被磨出血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手，一旦放手，必然命喪黃泉，魂歸西天。徐公凌的手指已經木了，最多還能支持半柱香。

  徐公凌心裡埋怨道：「蕭老頭，這把劍這麼剛烈，早知道我就不要了。我寧可選個草泥馬那樣的，又乖又聽話。這是要我親命了。」

  徐公凌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傾吳蜀，連中午飯都要嘔出來了……

  接下來有個叫徐陽中的上前試劍，鞋子和襪子都飛了。眾人看這他赤足下台，紛紛大笑不止。只聽冷修念到了江瑤的名字，讓她上前選飛劍。

  「等等，你可以試試烏騅劍。除了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能御烏騅劍，堅貞不渝的虞姬也可以。」只聽李子玉叫住了江瑤。

  江瑤哪裡知道什麼虞姬，怒道：「什麼雞？你說誰是雞？別以為你是狀元，我就不敢打你。」

  李子玉急忙解釋道：「虞姬不是雞，是一個美人。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江瑤嗯了一聲，瞧著李子玉：「我讀書少，你可不許騙我。虞姬我沒聽過，妲己我聽過，不是什麼好鳥。」

  李子玉躲過江瑤的目光：「姬是對女子的美稱。我覺得你好像虞姬，試試那把烏騅劍吧！」

  「嗯！我就試試！」江瑤輕輕點頭。

  一眾女青仙見李子玉主動找江瑤說話，內心無比嫉妒。江瑤大大咧咧的性子，哪有一點虞姬的感覺。只見李子玉羞紅了臉，退回原位。南宮如玉心裡更是羨慕，她明明和李子玉在一個班，卻沒和李子玉說過幾句話。

  江瑤站到劍上，在空中飛了一圈。烏騅劍停了下來，發出一陣光芒。

  飛劍官驚訝地念道：「江瑤，烏騅劍，馴服。」

  江瑤瞪大著眼睛看著飛劍官：「真的嗎？我剛剛什麼都沒做啊！」

  「你馴服了，你就是虞姬。」李子玉笑了，他的輕輕一笑，真是風華絕代，顛倒眾生。

  江瑤左手叉腰，右手指著李子玉：「我都說了我不是雞，你再說我要打你了。你這人真討厭！」

  「我不說了。我來教你御劍飛行吧！」李子玉羞紅了臉，點了點頭。

  江瑤搖過頭，沒眼看他：「本姑娘才不用你教，我自己慢慢練。」

  南宮如玉走上前，望著李子玉：「李公子，我想跟你學御劍飛行。」

  李子玉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天邊紅光交錯縱橫，比晚霞更加璀璨絢爛。徐公凌仍然咬緊牙關，死死握住劍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有靈性的東西都不是那麼容易被征服的。徐公凌的鮮血滴在劍上，被劍身所吸收。他只覺得頭暈眼花，即將支撐不住。

  「救命啊！蕭先生，我不行了！這倒頭劍我不要了，誰愛要誰要！」徐公凌大喊起來。

  一根小手指鬆掉了，無名指也握不住了，中指也沒了力氣，最後一根食指鬆了。徐公凌筆直地墜落了，他大叫起來，也沒人來救。徐公凌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是那麼近，他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頭朝下急速下墜。

  「混帳飛劍！」只見嫣然真仙御劍過來，在最後一刻抱住了徐公凌。

  徐公凌嚇了一跳，死死抱住了嫣然真仙的玉腿。他定睛一看，他的頭離地面，最多就還剩一尺。

  「你來了，太好了。嚇死我了！我差點就摔死了。」徐公凌抱著嫣然真仙感動得熱淚盈眶。

  「混帳！我一會幫你報仇！」嫣然真仙把徐公凌旋轉過來，讓徐公凌站到她身後。

  嫣然真仙滿臉怒氣，全速飛行，就去追赤兔劍。空中紅藍兩把飛劍，展開了追逐。

  「赤兔劍，還不快停。否則你死定了。」嫣然真仙冷冷說道。

  徐公凌也是一肚子氣：「有沒有什麼法術捉它啊？赤兔劍日行三萬里，不好追的。」

  嫣然真仙輕輕點頭：「你抱緊了，我用吸天功。」

  嫣然真仙伸出右手，掌中紫色仙家真氣運轉起來，一下子就把赤兔劍吸到手裡。赤兔劍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徐公凌長舒了一口氣：「還是嫣然真仙厲害。我真想把它吊起來打。」

  嫣然真仙冷冷說道：「好啊！就把它吊起來打。」

  戰魔峽谷。

  嫣然真仙找到一顆大樹，變出一條麻繩，就把赤兔劍吊在了樹上。赤兔劍失去了剛才的神氣，紅光黯淡了許多。徐公凌四處找傢伙，終於找到了兩根樹枝。

  徐公凌朝著赤兔劍猛掄，兩根樹枝一下就被赤兔劍削斷了。

  嫣然真仙輕輕搖頭：「打飛劍得用打仙鞭。」

  徐公凌嘆道：「嫣然真仙，我沒有打仙鞭啊！」

  「我有。」嫣然真仙攤開手掌，變出一把紫光牛骨鞭，「給你！上去打！」

  徐公凌接過打仙鞭，氣勢洶洶地沖了過去，一頓猛掄，往死里打。幾十鞭下來，赤兔劍再沒有了以前的氣焰，連紅光都滅了。

  徐公凌邊打邊道：「讓你小子不學好。我今天非打得你滿地找牙。」

  赤兔劍開始發出了哀鳴之聲，徐公凌停了下來。

  徐公凌有意高聲說道：「嫣然真仙，我想用徐風劍，把赤兔劍砍成兩截。這把飛劍純粹是害人的東西，必須毀了。」

  嫣然真仙收回打仙鞭：「好了，再打要打死了。我給你一個飛劍金箍，以後你只要念緊身咒，它就得乖乖聽你話。」

  徐公凌大喜過望：「好啊！這把飛劍挺快的，毀了也確實可惜。我就給它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嫣然真仙吹了一口氣，赤兔劍就直直掉在地上，看上去奄奄一息，沒了先前的威風。

  「中」嫣然真仙用手一指，赤兔劍的劍格上就加固了一道金箍。

  嫣然真仙念起咒語，赤兔劍的劍身就被金箍越夾越緊，漸漸完全扭曲變形了。赤兔劍哀鳴不斷，似乎疼得滿地打滾。

  徐公凌心有不忍：「好了，就這樣吧！饒它一回吧！你下次再敢不聽我話，我直接被你劈成兩半，懂了嗎？」

  只見赤兔劍立了起來，彎腰下跪，似乎正在給徐公凌磕頭。

  徐公凌笑道：「給我先磕一百個頭。你折騰我的事，我也就不計較了。」

  嫣然真仙附耳密語：「咒語是夾死你，夾死你，夾死你，夾死你，夾不死你。我走了，我還要回去洗頭呢！」

  徐公凌數著手指：「夾死你，夾死你，夾死你，夾死你，夾不死你。是四個夾死你，一個夾不死你。我走了，我還要回去洗頭呢！」

  嫣然真仙笑了，囑咐道：「沒有我走了，我還要回去洗頭那句。他要是不聽話，你就直接念咒。對這種飛劍，不要客氣。」

  徐公凌心裡千般不舍：「你一走，我就會很想你的。」

  嫣然真仙御劍而去。徐公凌覺得這赤兔劍真是夠賤的，和它客客氣氣說話沒用。還不如直接猛抽它一頓，它才能老實。

  徐公凌開始苦苦婆心地教育赤兔劍：「人中呂布、女中貂蟬、馬中赤兔。赤兔馬原來是呂布的坐騎，但是我一點不喜歡呂布，他和關羽沒法比。呂布有勇無謀，賣主求榮，最後被曹操一刀砍了。世人都知道呂布比關羽厲害，但是關羽才是武聖。因為關羽忠義仁勇，既有武藝，又有美德。以後我希望你學關羽，不要學呂布。忠義是為將之本，你也要有自己的劍義。」

  「走！跟我去找你二大爺和三大爺！要乖乖的！」徐公凌完全把這赤兔劍當成小孩了。

  馬家駒被的盧劍帶到了天上，的盧劍並沒有怎麼折騰他。只是平穩地在天上飛，馬家駒讓往左就往左，讓往右就往右。的盧劍雖然也是極品飛劍，但是因為的盧妨主的傳說，一直沒人願意御使此劍。一百餘年過去了，的盧劍需要一個主人，帶著它翻山越嶺、穿洋過海、斬妖除魔。

  馬家駒在天上酣暢淋漓地飛著，他實在太高興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在天上御劍飛行。十三四歲的時候，他看到茅小正能夠御劍飛行，別提有多羨慕了。他覺得自己頓時變成了一隻自由自在的飛鳥，無論天有多高，地有多遠，隨風御劍任逍遙。

  馬家駒第一個回到蕭老頭面前，他很喜歡這把白色的的盧劍：「先生，我這算是馴服了吧？」

  蕭老頭點了點頭：「的盧劍純良質樸，想必不會為難你的。」

  馬家駒歡呼起來：「先生，我這把的盧劍能飛多少年啊？」

  蕭老頭答道：「至少六百年吧！的盧劍以星月之光為食，不需要仙靈之力驅使。」

  馬家駒嗯了一聲，一臉喜氣：「太好了，我身上是一點真氣都沒有。」

  蕭老頭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忖道：「老頭子我這麼些年來，還第一次見到，沒有真氣還這麼高興的人。傻孩子，你本身就是一匹龍馬。」

  「以你目前的御使來看，連的盧劍三成的速度都發揮不了，今後要多努力。平時練功不刻苦，戰時對陣首級無。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蕭老頭帶著教訓的口吻說道。

  「啊」蕭老頭清楚聽見了張無音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