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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家駒學刀

2024-06-09 11:50:50 作者: 胡曉說

  馬家駒聽到店小二的敲門聲,打著呵欠,睜開雙眼:「公凌、無音起來了。有人找我們。」

  徐公凌聽到馬家駒的聲音,也漸漸醒來:「誰啊!我們在冀州也沒個相識。誰會來找我們啊?」

  「除了她,還能有誰?你的桃花運到了。」張無音坐了起來,伸著懶腰。

  徐公凌驚道:「不會是她吧?真要請我們上她家住嗎?」

  

  徐公凌急忙穿起鞋襪,洗了把臉。徐公凌洗臉再簡單不過,就是往臉上沾點水,擦都不帶擦的,自然風乾。他急急忙忙下了樓,看到李青絲坐在樓下,邊上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女伴當。

  李青絲穿著一身藍色仙裙,漆黑的雲發一直垂到腰間。這烏黑的秀髮配上她冷冰冰的面容,儼然是一個冰山美人。徐公凌覺得她今天的打扮,才有點美人的味道。

  李青絲冷冷地望了徐公凌一眼:「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徐公凌愣在那裡,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暗想:「走就走吧!還能省點錢!我就是在你家吃飯,也得儘量把五十兩金子吃回來。」

  徐公凌行禮答謝:「如此就麻煩姑娘了。」

  徐公凌朝樓上喊道:「家駒、無音!收拾收拾行李,我們走!」

  徐公凌想起李青絲和他說過林星河的事:「林星河被我義弟所傷,我想去看看他,送些金銀。」

  李青絲輕輕搖頭:「他是個傲氣的人,斷然不會接受。」

  三人收拾好行李,結了帳就到了李青絲家。李青絲家有七間房,進門之後是個大院子,周圍分布著一間傭人房、一間柴房、一間灶房、一間茅房、三大間臥房。雖比不上什麼豪宅華府,在民宅里也算大房子了。

  馬家駒看著院子裡滿滿的青草,心裡很是愜意:「這草地太好了。晚上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多好。公凌你說呢?」

  徐公凌放下徐風劍:「我晚上得練劍啊!怎麼有空看星星呢?」

  馬家駒笑道:「練完劍不就能看了嗎?」

  徐公凌滋滋笑著:「練完劍,累得半死。只想夢周公,不想看星星。」

  張無音望著這綠油油的草地,喜道:「我得把這些草畫下來。這草地真美。」

  沒有花香,沒有樹高。小草並不會像參天大樹那樣得意洋洋地聳立著,也不像花兒那樣美麗迷人。它既沒有那艷麗的姿色,也沒有迷人的芳香,更沒有那高大的形象,只是默默的為大地裝點著它的美麗,用綠色點燃生命,給萬物帶來生機。

  張無音希望自己就是那燒不盡的小草,在平凡的生命中,綻放出最耀眼的光彩。馬家駒已經躺倒在草地上,閉眼入夢。馬家駒是最喜歡睡回籠覺的,他的生命中不能沒有回籠覺,就像魚兒離不開水。

  三人吃過早飯,徐公凌想起和斷臂刀王謝正義有約。

  「青絲,你知道斷臂刀王謝正義家在哪裡嗎?」徐公凌問道。

  李青絲眼中秋波流轉,但仍是面無表情:「小嵐,你帶徐公子去。」

  小嵐點頭:「謝老刀王家離這不遠,不到三里。」

  徐公凌目視馬家駒和張無音:「家駒!無音!竟然離這不遠,我們即刻動身吧!」

  馬家駒一點也不想去:「公凌,我不想去。你們去吧!」

  張無音覺得馬家駒真是無可救藥:「家駒,你不去要後悔一輩子。」

  「不可能!不去就不去唄!有什麼好後悔的。男人前半生三個字,不要悔!」馬家駒說得斬釘截鐵。

  徐公凌撂下一句話:「家駒,你今後想用一雙肉腳去接人家的兵刃嗎?」

  李青絲撇了一眼馬家駒,對徐公凌道:「他腦子笨得很,一點靈性都沒有。練不了劍,練刀還能拼一拼。」

  小嵐把三人帶到刀王府。刀王府的紅漆木門足有三人高,六人寬。門前兩尊純白大辟邪極是氣派,撐足了門臉子。門聯上寫著:雙刀而立世無雙,斷臂不惑未彷徨。橫批是刀法無常。

  小嵐指著大門:「這就是老刀王府上。公子,小嵐先回去了,午時別忘回來吃飯。」

  徐公凌嗯了一聲:「小嵐,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小嵐剛走了幾步,馬家駒笑眯眯地望了過去:「其實小嵐還挺好看的。要是……」

  張無音追問道:「要是什麼啊?」

  馬家駒戲言道:「要是給我做妾,倒也還湊合。」

  誰知小嵐耳朵非常好使,她霍然轉身:「你休想,我是不會給人做妾的!」

  徐公凌輕聲笑道:「家駒,你以後說話能小點聲嗎?起碼也得等她走遠再說吧!」

  馬家駒尷尬得直撓頭:「我也不知道她耳朵這麼好!」

  張無音笑道:「好了,敲門吧!」

  徐公凌打量著這闊氣的大門,說道:「刀王府是大戶人家,不可失了禮數。」

  徐公凌上前輕輕敲門,久久不見回應。徐公凌只好喝道:「凌州徐公凌、馬家駒、張無音三兄弟,特來拜見刀王前輩。」

  「來客稍等,徒兒速去開門迎客!」只聽府內傳來老刀王厚重的嗓音。

  不消半刻,就有兩個中等身材的赤膊壯漢,拉開了大門。這兩名壯漢長得又黑又壯,虎頭肌極為發達,胸部隆起的肌肉也是硬硬實實,像是兩塊堅硬的石頭。這身結實的肌肉一看就是常年練刀所至。只是一個缺了左臂,一個缺了右臂,讓人感覺少了點什麼。

  缺左臂的壯漢抱拳行禮:「在下謝無左,是家師大弟子。恭迎三位少俠。」

  缺了右臂的壯漢也抱拳行禮:「在下謝無右,是二弟子。敢問三位尊姓大名?」

  徐公凌也拱手行禮:「小可徐公凌,這兩位是義弟馬家駒、張無音。初到冀州,有幸拜識謝老前輩尊顏,實乃平生大幸。」

  馬家駒也抱拳施禮,暗想:「到底是徐公凌文採好,這話我都不會說。」

  張無音抱拳:「無左無右,名字起得真好。我喜歡!」

  三位進了正廳,坐在右邊客位上。謝正義換好了衣服,出來坐到主位上,讓兩個弟子端茶來。徐公凌寒暄幾句,表明了來意。

  「謝前輩,這是我義弟馬家駒,粗通拳腳,不會使器械。煩請前輩指點幾招,他必能受益終身。」徐公凌指著馬家駒。

  謝正義見馬家駒足有六尺高,體格也很健壯,說道:「恩!徐老弟,你怎麼不教他練劍呢?」

  徐公凌嘆了口氣:「我的劍法他練不了。家駒素來驍勇,刀乃百兵之膽,正合他使用。」

  謝正義打量著馬家駒,語氣有些沉重:「難道是他?」

  「後生,你隨我到後院,試試手。」謝正義目光中有了一絲欣悅。

  後院內,謝正義讓徐公凌和馬家駒過幾招看看。徐公凌拿起了一把圓頭木劍,馬家駒選了兩把木長刀,因為他知道他一把刀肯定打不過徐公凌。

  馬家駒拿著兩把木刀:「公凌,你勁使小點啊!別用內勁啊!」

  徐公凌背劍獨立,顯得很從容:「放心!不用內勁,不刺要害。你只管來攻。」

  馬家駒一聽這話,便出刀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馬家駒掄起雙刀,就往徐公凌身上砍。徐公凌反手一劍就刺中了他的膝蓋。

  謝無左、謝無右看著徐公凌和馬家駒尋常之極的比試,不由笑出聲來:「這兩人練過武嗎?武功也太平庸了吧!」

  謝正義瞪了他們一眼:「混帳!不懂別瞎說。」

  兩人足足鬥了十招,馬家駒就是砍不到徐公凌,還頻頻被他刺中胸腹。馬家駒累得氣喘吁吁:「公凌,打來打去,也砍不到你。你還是出手吧!」

  徐公凌點了點頭:「你守好,我出三成的清風徐來。」

  徐公凌出手了,馬家駒是第一次距離清風徐來這麼近。平日看徐公凌對別人使這招,感覺只是快些,沒什麼大不了的。而當徐公凌在自己面前使出,馬家駒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卑微。這一招清風徐來,劍氣如狂風巨浪,迎面而來,實在太可怕了。劍是可以接住的,但風接不住。徐公凌的劍就像風一樣,無相無形。馬家駒頓時覺得自己原來離死,是這麼近。

  徐公凌的劍離馬家駒的咽喉只有半寸遠,好在他及時收住了劍。剛才徐公凌就聽到謝正義的兩個弟子嘲笑他們。他將劍尖指向別處,一道劍氣射出,後院的大槐樹被穿了一個小洞。

  謝無右查看了一下,摸著樹上的小洞,大驚失色:「好厲害的劍氣。」

  「嘣」的一聲巨響,只聽大槐樹那發出一陣爆炸聲。眾人再一看,這大槐村直接被炸成了兩段。

  謝正義拍手贊道:「徐老弟好劍勁!真是當世罕見啊!」

  徐公凌收回劍:「前輩過獎了!」

  謝正義見馬家駒神情有些沮喪,問道:「後生,你練過雙刀嗎?為什麼拿兩把刀?你不知道雙刀要比單刀還難練嗎?」

  馬家駒天真地答道:「前輩,我只覺得我既然有兩隻手,就應該拿兩把刀才對。」

  謝正義聽罷,眉開眼笑:「好好好!我便把無晴雙刀傳給你。」

  徐公凌躬身行禮:「家駒還不快謝過前輩。」

  馬家駒還沒反應過來:「多謝前輩。」

  張無音有些失落:「家駒,你有刀法可以練了。我還不知道練什麼?」

  從十月中以來,三人一直住在李青絲家中。徐公凌白天刻苦讀書,晚上認真練劍。馬家駒白天跟著謝正義學雙刀,晚上和張無音一起讀書,兩人時不時相互提問。張無音買了一團結實的絲線,和二十把飛刀,得空便練飛刀。徐公凌每天都在計算著日子,過了十月就是十一月,過了十一月便是臘月,臘月一過就是正月,正月初九就是凌虛宮的青仙大會了。

  徐公凌引薦林星河拜在謝正義門下學獨臂刀法,謝正義見林星河天資聰穎,也是傷殘斷臂,便同意收下他。先練基本功,考驗品行三年。若是品行端正,刀法能登堂入室,就傳其獨臂神刀。林星河看到希望,對徐公凌感激不盡。

  謝正義很認真地教馬家駒刀法,馬家駒初時笨手苯腳,差點就把自己給砍了。謝正義讓他先用木刀來練,以免還沒練成,先見了閻王爺。馬家駒練刀練得也很用心,那天比試,他看到自己和徐公凌的差距,說是天壤之別也不過分。天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比你更勤奮。自己只有笨鳥先飛,才能早入林中。

  單刀左臂難防,雙刀兩耳難防。謝正義不厭其煩地指點馬家駒要領,二月個下來,馬家駒通過日夜苦練,這雙刀漸漸得心應手。經過謝正義傾心指點,馬家駒進步很快,和無左無右相鬥,已經不分伯仲。

  大年三十,瑞雪天降。馬家駒、張無音、李青絲和小嵐都在屋內烤火,只有徐公凌還在雪中練劍。白雪紛紛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風起。漫天飛雪給大地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被子,匯成了銀裝素裹的美景。雪花紛飛,北風呼嘯。這大雪把徐公凌完全裹成了一個雪人。

  張無音看著燒開了一遍又一遍的水,等得著急:「公凌啊!你還有多少劍啊?水都燒開幾十遍了,我們還等著吃餃子呢!」

  徐公凌聽見張無音叫他,答道:「我還有左右手六百下快劍,餃子可以下鍋了。什麼餡的?我要吃蝦仁的!」

  小嵐笑道:「蝦仁的沒有,白菜豆腐的愛吃不吃!小姐你說是不是?」

  李青絲笑了出來,像是一朵綻放的冰蓮花:「他就喜歡吃肉。」

  馬家駒問道:「我要韭菜雞蛋的啊!」

  張無音正色道:「其實我對餃子也就這麼回事!我還是喜歡吃麵條。」

  徐公凌吃完了餃子,李青絲喊他到院外,便要和他比劍。

  徐公凌並不接劍:「青絲,你看這雪下得多美。我們兩在這比劍,不是很煞風景嗎?」

  李青絲冷冷說道:「你只說比還是不比?」

  徐公凌搖搖頭,臉上帶著一絲哀愁:「不比。今年是大年三十,不知道我娘怎麼樣了?」

  李青絲突然問道:「你娘在哪裡?我去接她過來。」

  徐公凌愣住了,緩緩說道:「青絲,我們三人在你這裡住了這麼久。承蒙你收留了!初二我們就走了,你……你要多保重。」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李青絲發現徐公凌他們三人真的都是正人君子。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徐公凌沒有和她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多看她一眼。謝正義早就看在眼裡,知道李青絲對徐公凌有意,否則滿大街那麼多外鄉人,又怎麼會收留他們。

  「你只有一句保重要和我說嗎?」李青絲的眼神中儘是失望。

  徐公凌撫摸著她的長髮:「你的頭髮真好看,以後想看也看不到了。」

  徐公凌牽起她的手:「走,陪我在雪地里走走。」

  雪地已經結了霜,沒走幾步,徐公凌腳一下一滑,帶著李青絲倒在雪地上。

  張無音看到這一幕,捂住了雙眼,暗想:「公凌啊!你這肯定是有意的。你的下盤我還不知道嗎?」

  徐公凌的半邊身子壓在了李青絲身上,他望著李青絲如玉般無暇的臉頰,輕輕擦了擦:「沒事吧!你臉上好多雪花。」

  李青絲第一次被男子壓著,羞紅了臉,不去看他。

  徐公凌見她閉眼,忍不住吻了上去,耳鬢廝磨。欲望就像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徐公凌完全壓在她身上,用手臂箍住李青絲的玉臂,肆意狂吻著。

  「你幹嘛?」李青絲開始左右搖頭,躲避徐公凌的親吻。

  徐公凌覺得很有意思,開始聲東擊西,虛實結合,李青絲還是每每被他親到。

  張無音覺得眼前畫面凌亂無比,輕聲道:「我還是回屋看書吧!這是一對狗男女。不對!是一對金童玉女,狂吻在冰天雪地里。」

  馬家駒來了一句:「挺好的白菜,又讓公凌給拱了。」

  李青絲覺得被什麼東西壓得難受:「你戴的是什麼啊?壓得我難受。」

  徐公凌微微起身,摸到自己胸口的玉鎖,想起顏如意來。徐公凌掏出玉佩,望了一眼,睹物思人,心中無比慚愧。他站立起來,捶了自己一拳。

  「對不起……」徐公凌轉身便走,消失不見。

  李青絲流下一滴晶瑩的淚珠,大喊起來:「難道你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把我當什麼人?」

  小嵐急匆匆跑了過來:「小姐,外面冷。先回屋吧!」

  徐公凌回到臥房,身上還殘留著李青絲的體香。他也不知道他是喜歡上了李青絲,還是一時好色而已。

  「公凌,你怎麼回來了啊?」張無音取笑道。

  徐公凌扼腕長嘆:「當日如果我們不來就好了。錢能還清,人情還不清。」

  張無音寬慰道:「公凌,我想說句不該說的。你心裡還是更喜歡李青絲吧!顏如意雖然想嫁給你,但是她家裡人肯定不會同意。我想當時你答應下來,也是一時衝動。畢竟那人死在了你劍下。而且我還得說一句,顏如意真的會等你嗎?」

  徐公凌只是搖頭:「我不知道……我們睡覺吧!明天一早別忘去刀王府拜個年。」

  馬家駒放下手中的書本:「公凌,我覺得其實你根本不喜歡顏如意?只不過是情竇初開而已。他師兄死在你手裡,你和他爹能處好嗎?再說他們是強人,我們可都是良民啊!」

  徐公凌躺在床上:「無音、家駒,先睡吧!我困了。」

  張無音暗想:「又要裝睡啊!」

  夜色已深,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打起呼嚕。

  只聽「嗖」的一聲,窗外飛進來兩道劍影,直直刺向徐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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