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菩提高僧
2024-06-09 11:49:30
作者: 胡曉說
鐵籠漸漸升起,汪漸痕卻無力起身。
徐公凌怒髮衝冠:「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剛剛賺(誆騙)了我兄弟,還想賺我不成!」
朱大官人支支吾吾地說道:「沒有!沒有!小人不敢!」
徐公凌怒問道:「解藥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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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官人目視小雪:「小雪,快去拿解藥給少俠!」
徐公凌用劍指著朱大官人:「不要動什麼歪心思,我砍人從來不猶豫!」
朱大官人連連點頭:「是!是!是!」
汪漸痕高聲道:「公凌,不要他的解藥了。有我也不吃!這老狗詭計多端,你小心!」
朱大官人藏在袖子裡的手指又要轉動什麼,只聽他一聲慘叫,五根手指蔥花似的散落一地。
徐公凌喝道:「讓你別動!還亂動!老實點!」
徐公凌走到朱大官人面前:「沒想到你也有今天,這幾年你的壞事可是做盡了。如意,你把劍拿著。」
徐公凌把劍扔給顏如意,挽起袖子:「用劍不解氣,我非得揍你一頓才痛快。」
徐公凌轉了下柱子上的機關,他剛才站立的地磚上立刻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地茅刺。
徐公凌不由怒火中燒:「果然是條老狐狸。可惜再聰明的狐狸也鬥不過打獵的。差點著了你的道。」
徐公凌攥住朱大官人的領子,一記重拳打在鼻子上,一拳上去,朱大官人已是鼻歪眼斜,口吐白沫。
徐公凌喝道:「痛快!」
朱大官人哀嚎道:「少俠饒命啊!」
徐公凌掐住朱大官人的脖子,把頭往牆上猛撞。砰的一聲,撞牆處的頭骨爛得像豆腐腦一樣。
汪漸痕喊道:「公凌打得好!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了。留口氣,我還要打!」
徐公凌答應一聲:「好!漸痕!這種人千刀萬剮都算便宜他了。」
朱大官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徐公凌道:「我還沒踩過人呢!」
徐公凌抬起右腿對準了朱大官人的右膝蓋,一腳踩踏下去。咔嚓一聲,膝蓋骨被一腳踩碎,朱大官人殺豬般嚎叫著。
徐公凌解了不少氣:「漸痕。我不打了,下不了手!唉!我就是這麼心軟了。」
顏如意暗想:把人打成這樣,還說自己心軟。
徐公凌走到顏如意邊上,望著這四個少女,頓時眉開眼笑。四個少女也望向徐公凌,目送秋波,這眼神當真是奪人心魄。
顏如意薄怒道:「你再看!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
徐公凌笑道:「長得倒真不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惜!可惜!」
汪漸痕警示道:「公凌!你小心!這四個女子可是艷如桃李,心如蛇蠍。」
徐公凌走到汪漸痕邊上,扶起了他:「漸痕!沒事就好,我差點來晚了。」
汪漸痕問道:「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徐公凌嗯了一聲,道:「剛認識。你是怎麼被鐵籠罩住的啊?」
汪漸痕很是氣憤:「這老狗狡猾得很,我一時心軟,中了他的計。」
徐公凌疑道:「我來的時候,一個護衛都沒有。你呢?」
汪漸痕答道:「我來的時候,看見所有護衛都走光了。青面的好像受了傷。」
徐公凌明白過來:「我跟青面男子在竹林打了一架,我勸他改邪歸正。他說要幫我做件事,所有護衛應該都被他勸走了。」
汪漸痕笑道:「蠻好的!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
徐公凌問道:「這四個女的,該怎麼辦?」
汪漸痕輕嘆一聲,道:「我不打女人的。」
徐公凌不忍辣手摧花:「她們是朱大官人的侍妾。雖不是良善,但也不必傷她們性命。再說長得這麼俊俏,我們也沒法下手啊!」
話音剛落,顏如意刷刷幾劍,劃爛了她們的臉。幾劍下去,四個少女已是面目全非,紛紛捂臉慘叫。
徐公凌望向顏如意,厲聲問道:「你怎麼這麼殘忍?她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毀人容貌?」
顏如意冷哼兩聲,道:「你不殘忍,你把人手都砍掉了。」
汪漸痕正色道:「公凌,殺了朱大官人,就趕緊走吧!遲則有變!」
徐公凌問道:「你不打他幾下了?」
汪漸痕看著奄奄一息的朱大官人,道:「你打我打還不都一樣啊!」
徐公凌坦言道:「我還真沒殺過人,況且看他那鳥樣,我也下不了手啊!」
顏如意走上前去,道:「我來殺!」
顏如意持劍走到朱大官人面前:「你是罪有應得!」
這一劍對準了脖子,劈了下去,眼看就要人頭落地。朱大官人的身前卻出現一道金光,彈開了顏如意。
顏如意的面紗掉落下來,她望向徐公凌:「怎麼回事?」
這是一張圓嘟嘟的鵝蛋臉,圓眉如月,清秀俏麗。鼻若豬膽,端秀豐潤。紅撲撲的耳朵小巧可愛,讓人看了就想咬一口。嬌唇紅潤,上厚下薄,顯得可愛任性。最動人的是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雙瞳如剪水,清澈明亮。她望向徐公凌,琉璃般的眸子裡仿佛蕩漾著碧波,閃耀著朝露般的光芒。
徐公凌愣住了,汪漸痕也愣住了,朱大官人也直勾勾地望著她,完全忘卻了疼痛。
顏如意笑道:「徐公凌,我和你說話呢!」
徐公凌回過神來,轉臉向門外:「外面有人!」
不遠處傳來渾厚的嗓音:「施主!刀下留人!」
門外一個白眉老僧走了進來,他步伐緩慢,明明走得不快,可片刻間就到了廂房裡。
徐公凌暗想:好厲害的步法!
汪漸痕暗想:怎麼突然又來個老和尚。
這白眉老僧看著六七十歲的年紀,然卻聲如洪鐘,臉上沒有半點皺紋。他剛毅的面容,就像是廟裡的羅漢。長長的白眉直墜到脖頸,厚厚的耳垂快要墜到肩膀。只聽他口中念著阿彌陀佛,走到朱大官人邊上。
徐公凌躬身施禮道:「敢問高僧法號!」
白眉老僧合十道:「老衲見性!路過朱府,還望三位施主行個方便。」
徐公凌聽到見性二字,頓覺如雷貫耳:「原來是菩提寺見字輩的高僧,失禮失禮!」
菩提寺有智見圓覺四個輩分,現任方丈是見生大師。圓字輩四大高僧,俱已名動天下,平日極少出寺,何況見字輩神僧!
徐公凌暗想:從哪冒出來一個見字輩的和尚,不知真的假的?
徐公凌忿道:「見性大師!朱大官人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
見性念道:「仇怨乃世間痛苦根源。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徐公凌怒問道:「大師勸我放下屠刀,可他放下了嗎?」
見性答道:「眾生苦痛,在於執念。仇怨和殺戮只能帶來更多的仇怨,只有慈悲之心,才能化解仇怨。」
徐公凌無奈地乾笑道:「好!我們放下。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見性贊道:「賢哉!賢哉!施主頗有慧根,不如入我沙門。」
徐公凌暗想:大師啊!大師!我一天不吃肉就渾身沒勁,想來我跟佛是無緣了。
徐公凌施禮道:「多謝大師美意!人言佛有十惱,六年苦行、孫陀利謗、木槍穿足、日食馬麥、王殺釋種、乞食空缽、旃遮女謗、調達推山、寒風索衣、雙樹背痛,既已明心見性,還有如此業障嗎?」
見性撥動念珠,道:「施主豈不聞地獄未空,誓不成佛!我佛慈悲,度一切苦厄。也罷!也罷!施主天命在北,此乃定數,不可違也!」
徐公凌暗想:化龍書院在南,凌虛宮在北。難道我該去凌虛宮?
徐公凌作揖:「請大師指點!」
見性道:「不可說!不可說!」
見性話音剛落,雙手合十,忽見金光大起,奪目的金光讓三人根本睜不開眼。金光逝去,三人再一睜眼,朱大官人和他的四個侍妾就憑空消失了。
徐公凌大吃一驚:「好厲害的大和尚!」
汪漸痕嗯了一聲,道:「幸虧沒跟他翻臉,不然咱們可弄不過他。」
顏如意問道:「徐公凌,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麼啊?」
徐公凌學著見性的樣子,一臉正經,單手拜佛:「女施主!不可說!不可說!」
顏如意嬌嗔道:「你討厭!」
徐公凌問道:「這大和尚怎麼把四個女的,也帶走了啊?」
汪漸痕呵呵發笑:「不會是個花和尚吧?」
徐公凌也笑道:「這麼大歲數了,應該不會吧!」
汪漸痕暗笑道:「不好說啊!常言道,一個字是僧,兩個字是和尚,三個字是鬼樂官,四個字是色中餓鬼。」
徐公凌噓聲道:「小點聲,萬一他還沒走遠呢!」
汪漸痕悄聲道:「應該走了吧!我怎麼感覺這和尚有點古怪啊!」
徐公凌問道:「怎麼古怪啊?」
汪漸痕回憶著和尚的長相,道:「看他相貌,和朱老狗有點神似啊!」
徐公凌也回憶起來,道:「這我沒在意!朱大官人給我打成那樣,你覺得還能治好嗎?」
汪漸痕笑道:「治好了,也是個殘廢!」
徐公凌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顏如意噓了一聲,道:「你們聽!有人來了!」
徐公凌彎下腰,道:「漸痕,我背上你!咱們快走!如意,桌子上有些金銀酒器,你收一下!咱們的帳兩清了。後會有期!」
徐公凌說完話,已經消失了。
顏如意暗想:跑得比兔子還快!
突然間,徐公凌又回來了,大口喘著氣:「如意,把我的劍給我!我忘記拿了!」
顏如意緩緩遞過劍,望著徐公凌:「徐公凌!後會有期!」
徐公凌笑道:「如意!以後要多讀書,別成天舞刀弄棒的。」
顏如意哼了一聲,道:「要你管!你趕快走吧!」
顏如意暗想:徐公凌,以後我還能見到你嗎?
徐公凌點了點頭,消失在風中。顏如意望著徐公凌離去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徐公凌這一走,讓她不免惆悵。她只覺得徐公凌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徐公凌背著汪漸痕在夜風中狂奔,汪漸痕鬆了口氣,道:「公凌,這事咱們總算是辦完了!」
徐公凌也放鬆許多:「對!雖然沒殺死朱大官人,也算是出了口惡氣。你怎麼會中他機關的啊?」
汪漸痕有些慚愧,道:「看著他那四個小妾,一時神魂顛倒。」
徐公凌直笑道:「他那四個小妾,長得真是如花似玉啊!我也有些頭暈腦脹的!」
汪漸痕笑道:「難免!難免!食色性也!孔子都這麼說!」
徐公凌喜道:「這件事也算辦完了,我得回家休養生息了。」
汪漸痕問道:「那個姑娘你怎麼認識的?」
徐公凌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答道:「我剛到的時候,就看見她跟李青斗在一起,李青就是那個青臉的。我以為是你,就下去援手。」
汪漸痕驚道:「世上還有這麼巧的事啊!」
徐公凌笑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喝茶啊!」
汪漸痕問道:「公凌,那姑娘長得閉月羞花,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徐公凌嘆了口氣:「她長得倒是好。可惜太殘忍,無緣無故就把人毀容了。」
汪漸痕不以為然,道:「那四個狐狸精,毀就毀了,沒什麼可惜的!」
徐公凌連打了三個哈欠,道:「不說了!我現在連嘴都不想張,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早又是一條好漢!」
汪漸痕哈哈大笑。
黎明之際,東方欲曉。公雞還沒有打鳴,靈智寺的鐘聲就響起了。悠揚的鐘聲帶著深遠的禪意,能讓人忘卻世間的諸多煩惱。人生也如鐘聲,難免起起落落。榮枯事過都成夢,悲喜不驚便是禪。
靈智寺,禪房內。
一個白眉老和尚在給一個男子療傷,正是見性神僧和朱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