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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二探朱府

2024-06-09 11:49:26 作者: 胡曉說

  火花刺眼,金條被尤條劈開。尤掌柜定睛一看,哪裡是什麼金條,只有外面一層金皮,裡面全是銅的。尤掌柜「啊偶」一聲抽了過去,夥計趕忙接住。

  呂帳房並不驚訝:「果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批金子全是假的。」

  尤條接過尤掌柜問道:「呂教授!我爹沒事吧?」

  呂帳房早就習以為常了:「你爹還不就這樣,明天就緩過來了。說不定說夢話都是金子是假的,你好好照顧他吧!」

  酉時三刻,徐公凌家!

  

  徐公凌正和劉氏吃晚飯,木桌上擺著些清粥小菜。

  徐公凌喜道:「娘!我今晚終於可以練第二招了。今天我遇到咱們凌州城有名的劍術神童,他連我一招都接不了。」

  劉氏勉勵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兒子!你現在不過剛入門而已,你以後的路還很長,要學會虛心。」

  徐公凌嘆了口氣,問道:「娘!你說我能練成一代大俠嗎?」

  劉氏放下碗,道:「就你這水平還大俠,比你厲害的人多了。」

  徐公凌也放下筷子,道:「娘!你能說兩句好話嗎?早知道不跟你說了。」

  劉氏厲聲道:「你功夫真好,自然有人說你好,也不用我說。不過練成一招,有什麼好得意的。」

  徐公凌問道:「娘!我們家既然有家傳武學,為什麼沒有一人練成啊?」

  劉氏正色道:「狀元生的兒子就一定是狀元嗎?師父厲害也好,父輩厲害也好,你自己不練一樣沒有用。」

  徐公凌打了個哈欠。道:「娘!徐風劍法太難練,每天要練一千遍。你說能少練點嗎?」

  劉氏厲聲問道:「兒啊!你的功夫比有些人好,你說為什麼?」

  徐公凌答道:「我練功比他們更努力啊!而且我的力氣也比他們大多了。」

  劉氏規勸道:「春秋時的著名樂師師曠,為了靜心治五音,弄鹽水把自己的眼睛洗瞎。孔子韋編三絕。蘇秦刺股,孫康映雪。」

  徐公凌笑道:「娘!我不喜歡孔子,我是老莊那邊的。」

  劉氏問道:「老莊?是村莊嗎?」

  徐公凌目瞪口呆地答道:「娘!你就當我沒說。」

  劉氏帶著教訓的口吻:「兒啊!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小有長進,就開始自滿,終究難成正果。」

  徐公凌點頭默許:「娘!竟然你都這麼說了,這招徐風萬里,我也按一千遍練。還是七百劍慢練,三百劍快練。」

  桑榆書院,取意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東隅即日出,桑榆即日落。日頭漸漸西沉,桑榆書院的蹴鞠場上一群學子正準備蹴鞠,馬家駒正是其中一人。

  馬家駒拉住了一個人:「漸痕,你來做正挾吧!」

  汪漸痕推辭道:「我這幾天有要緊事,下次!」

  馬家駒很是熱情:「我們這邊還少一個人呢!你一起來吧!」

  汪漸痕急忙搖手,道:「我這幾天有些抱恙,你們蹴吧!」

  馬家駒鬆開手:「那你留下做教正(相當於裁判)吧!」

  汪漸痕拱手道:「真有事!下次!」

  馬家駒笑道:「那我們蹴了!少年不玩球,白在世上留!」

  蹴鞠比賽,雙方沒有直接的身體接觸,隊員分成左軍和右軍分列球門兩邊,每隊十人。比賽時球不能落地,落地為負。球門網中的空洞被稱作「風流眼」,過洞為勝。馬家駒是最喜歡蹴鞠的,他可以半月不讀書,但不能三天不蹴鞠,三天不蹴鞠心就痒痒。

  左軍開球,球傳到馬家駒這邊,他彎下腰,想來個雙肩背月,讓球落在背上。但他腰彎得低了,球直接落在了地上。球頭(專門負責讓球度過風流眼)怒道:「馬家駒你不會雙肩背月,能別使嗎?」

  馬家駒笑道:「我就是想試試,這招我學沒學會的。下次不用了。」

  右軍開球,一個矮個少年使了個雙肩背月,接住了球,衝著馬家駒輕蔑地笑著。接著一個高個子使個玉佛頂珠,用頭接住了球。最後球頭一招流星腳,球穿過了風流眼,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教正示意右軍得分。

  馬家駒暗想:那小矮個也會雙肩背月,早知道不耍了。

  馬家駒又接到球,使了一招大力旋風腳,球正中自家球頭的前額,球頭瞬間昏迷。對方球頭大讚道:「好腳力!」

  二更天,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雷聲驚醒了沉睡中的劉氏,徐公凌還在屋裡練劍:「娘,沒事!打雷而已!我昨天夜觀星象,就知道今天要下雨。」

  劉氏困得不行:「嗷!那我接著睡,反正衣服都收了。你還沒練完啊!」

  徐公凌擦了擦汗,道:「再練一炷香就夠一千了。娘!你說我這是什麼命?我是少爺的身子受罪的命啊!」

  劉氏打著哈欠,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好好練吧!我睡覺!」

  徐公凌笑道:「娘,你也可以一起練啊!我教你!」

  劉氏敲著徐公凌的頭:「我才不練這東西呢!練這倒頭東西,還不如睡覺。」

  一炷香後,徐公凌總算練完了,他丟下劍,躺在床上。他聽到窗外的雨聲,暗想:雨下得這麼大!今晚漸痕會去嗎?這麼大的雨,他應該不會去吧!累死我了!我該睡了。不行!我不能睡,萬一漸痕去了,我不去就是失信於人啊!他一個人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徐公凌忽地起身,按了按太陽穴。他聽到劉氏的打呼聲,暗想:我娘睡了!我得趕緊走!

  徐公凌翻出來藏在床底的夜行衣,戴上面罩,抄起劍,趕往朱府。

  朱府內院!大雨從天而降,密密麻麻的雨滴瘋狂地打在屋瓦上,打得屋瓦噼啪直響。震耳欲聾的雷聲蓋過了呼呼的風聲,卻蓋不過世人的心聲。朱府從來不是什麼好地方,繁華的背後,只剩下被燻黑的人心。

  雨下得好大,朱府的護院們都站在廊下避雨,以往即使下著小雨,他們也得照常巡防。

  趙炎掏出一瓶酒:「老大,你要來一口嗎?」

  李青推回酒,道:「我不喝!」

  趙炎縮著脖子,道:「老大!這風也太大了,太冷了。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李青坐在石凳上:「趙炎,酒一下肚暖和,過後卻更冷,還是不喝的好。」

  趙炎嘆道:「老大!天這麼冷,我真想在家,摟著我媳婦親熱親熱。我們給人看家護院,背後給人直戳脊梁骨,罵咱狗腿子。提心弔膽不過賺點辛苦錢,啥時候能過上好日子啊!」

  李青拍著趙炎的肩膀,嘆道:「當年先師傳我武藝時,就讓我立誓三條。一不仗勢欺人,二不當街賣藝,三不走鏢護院。我只守住了兩條,想來真是愧對恩師。」

  趙炎接口道:「老大,咱不走鏢護院,如何生計啊!這也是難免的。咱們出身農戶,比不得官宦人家。」

  李青面露苦色:「我二十歲前,不理解恩師的用意。現在我才明白,不仗勢欺人,是說我們習武之人,要有武德。不當街賣藝,是要有骨氣,不能為五斗米折腰。不走鏢護院,是為了少結仇怨。」

  趙炎點頭贊道:「老大說得太對了,我是茅塞頓開啊!」

  李青嘆道:「唉!恩師在世時千叮萬囑讓我一定要把武功傳下去,可惜到現在我都沒覓得傳人。」

  趙炎很是興奮:「老大,你可以傳給我啊!我一定好好練。」

  李青直言道:「你不適合練我的武功,即使練了,也難以練成。」

  趙炎嘆道:「唉!看來我是無緣了!老大!雨這麼大,不如我們早點回家吧!」

  李青搖了搖頭:「不行!今晚雨這麼大,萬一刺客趁雨來襲,該如何是好?」

  趙炎問道:「那小子差點被咱拿下,還敢再來啊?」

  李青搖了搖頭,道:「即使他不來,他也會來的。」

  趙炎問道:「老大,你什麼意思?」

  李青答道:「他就是你說的那陣風。」

  趙炎疑道:「那不就是一陣風嗎?把刺客捲走了。」

  李青豎起一根手指,道:「不是!那陣風是一個人,但那人更像是一陣風。等風再來,我也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趙炎笑道:「不會是傳說中的風魔吧!把刺客直接絞死了。」

  李青正色道:「備戰!上面有人!」

  只見李青一矮身形,一招旱地拔蔥,就跳到了丈余高的屋頂上。趙炎心想:只知老大硬功厲害,沒想到他的輕功也甚好。

  李青向東望去,遠處有一道黑影疾奔而來,他朝著黑影迎了上去。嗖!嗖!兩顆石子衝著李青面部射來,他並不擔心,他不練暗器,但卻很會接暗器。李青剛要出手接石子,仔細一看,這兩顆石子火紅火紅的,不是普通石子,他急忙閃開。

  轟隆一聲!兩顆石子在瓦上爆炸,屋頂被炸了一個凹口。李青暗想:是霹靂彈,還好我沒用手接。李青總喜歡接暗器,但他也知道暗器還是不接為好。

  嗖!嗖!嗖!又三顆暗器朝李青打來。李青側身閃過,暗想: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霹靂彈。這次暗器沒有爆炸,而是放出了煙霧,李青暗想:原來是狼煙彈!

  李青已被青煙籠罩,一道劍光穿透青煙,直刺前胸。李青還是那招空手入白刃,劍又被他的鐵掌牢牢夾住。李青的空手入白刃極是厲害,鐵掌一合,任你寶刀寶劍也會陷在裡面。

  李青冷冷笑道:「劍是好劍!劍法平平,出劍無力!」

  黑衣人嬌喝道:「要你管!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李青表情很是自信:「棄劍吧!沒人能從我的掌中,把劍收回去。」

  黑衣人旋即出腳踢向李青襠部,明明著實踢了上去,卻似踢中鐵棒,腳面劇痛無比。

  李青安然無恙:「我練了十餘年鐵襠功了,不要白費力氣了。」

  黑衣人忍著疼痛,又踢了三腳,一腳比一腳弱。趙炎喊道:「弟兄們!快上!刺客在這裡!圍起來!」

  李青的雙手開始發紅:「不要得尺進尺!接我一招硃砂掌。」

  李青的手掌越來越紅,忽然一陣清風徐來,如風的劍氣,透背而來。李青急忙棄劍轉身,用硃砂掌夾了上去。

  風停,黑衣人又不見了。李青望著自己的右手,瞪大了眼睛,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的手掌被刺了個窟窿。他明明夾住了來劍,手掌卻還是被刺穿了。

  青煙漸漸散去,趙炎看見李青,問道:「老大!是什麼人!又跑了嗎?」

  李青背過手,表情有些詫異:「功夫平平,不過暗器倒是多。一不小心,讓刺客跑了。」

  趙炎目視眾人,道:「沒事的!老大!弟兄們都沒看見!剛才也只不過打了幾個悶雷。」

  李青急忙道:「我要淨手!你盯一下!」

  趙炎緊握著刀:「老大!你放心!我不會懈怠的!」

  徐公凌架著黑衣人一直跑到南市小樹林,他放下黑衣人:「漸痕!你動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啊!我還沒到,你就動手了。差點被人包圍。」

  黑衣人猛扯下徐公凌的面罩,怒道:「誰是漸痕!你又是誰啊?」

  徐公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聲音哪是汪漸痕,分明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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