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高人指路
2024-06-09 11:49:23
作者: 胡曉說
門外男子答道:「主人!是我!」
朱大官人緊緊握著匕首,示意其他人安靜:「是李青啊!何事?」
李青言辭誠懇地說道:「今夜有刺客行刺。主人明日是否移駕別院?」
朱大官人不耐煩地問道:「哪裡來的刺客?」
李青答道:「武藝平平,看不出任何門派。不到二十歲。」
朱大官人怒喝道:「若是每次來幾個小偷小摸的賊人,便要老子移駕,還要你們做什麼?」
李青小心賠話:「主人說的是!」
朱大官人高聲道:「沒什麼大事,你們就自己處理吧!」
李青問道:「若是抓住刺客,如何處置?」
朱大官人奸笑道:「這還用老子再說嗎?男的砍碎餵狗,女的若是貌美,嘿嘿!若是平常姿色,也砍碎餵狗,多餘的做花肥。」
李青答道:「是!」
朱大官人收回匕首:「下去吧!」
四更天了,南市小樹林。
徐公凌和汪漸痕各自喝完一瓶酒,聊得十分盡興。
汪漸痕揮手如劈劍:「徐兄,不是跟你吹,我那一劍要再快點再重點,那狗腿子早被我劈死了。」
徐公凌直笑道:「漸痕!看著你那一劍,我也是熱血沸騰啊!」
汪漸痕覺得甚是可惜:「這次沒劈死他,明天夜裡我再來砍那狗賊。」
徐公凌安撫道:「漸痕!今夜你我並未得逞,明日朱府必定戒備森嚴,不如三日後再去!我近來夜觀星象,三五天之後,暴雨將至。一則,三五日下來,一眾護院也已身心疲憊。二則青面漢子一身橫練硬功,你我自當避實擊虛,攻其罩門。三則,你我一瓶酒喝完,須得時日恢復。」
汪漸痕連連點頭道:「徐兄!所言極是!那我們就從長計議!今天初五,初八初九就是朱大官人的死期。」
徐公凌指著月亮,輕笑道:「估計已經丑時了,已經初六了!」
汪漸痕笑道:「哈哈!對!是初六!」
徐公凌邁開腳步:「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汪漸痕滿臉笑意,不住點頭。
辰時,高家私塾。
徐公凌從來的時候就一直在睡覺,他趴倒在書桌上,打呼的聲音像是在奏樂,呼聲時長時短,此起彼伏。張無音瞧了一眼,精力旺盛的公凌竟然睡得這麼死,肯定有事啊!
高先生贊道:「徐公凌打呼都這麼卓爾不群,汝等要見賢思齊。」
張無音暗想:我打呼的聲音,可比公凌大多了。
馬家駒暗想:打呼我也會啊!
高先生冷哼一聲,道:「初五放了一天假,今天老夫要考考你們!馬家駒!青青園中葵,下一句是什麼?」
馬家駒吃了一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起身答問:「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高先生捋著鬍鬚道:「往下背!」
馬家駒瞪大了他的小眼睛:「陽春布德澤,萬物發光輝。」
高先生喝道:「瞎背亂背!是萬物發光輝嗎?是萬物生光輝!以後別說你在老夫私塾里學過!」
馬家駒摸著後腦:「先生!這個發光輝和生光輝不是差不多嗎?發不就是生嗎?生發生發,發生發生,不是一樣嗎?」
高先生厲聲道:「胡說八道!馬家駒!把《長歌行》抄三十遍,明天交過來,坐下!」
王三金笑道合不攏嘴。
高先生望向王三金,道:「三金,君子之事上也,往下背。」
王三金起身直撓頭,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這個!這個!」
徐公凌猛然起身:「君子之事上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也!」
高先生滿臉讚許:「答得好!王三金你把《孝經》抄十遍,明天交過來。」
馬家駒暗想:哈哈!《孝經》可比《長歌行》長多了。
高先生站定說道:「今天老夫不授課,要給你們講講以後的路!」
徐公凌聽見以後的路,表面不動聲色,實則豎起了耳朵。馬家駒瞪大了小眼,張無音則是面無表情。十二大派里,徐公凌只會考慮凌虛宮和化龍書院。凌虛宮與菩提寺建派已愈千年,除了少部分人看破紅塵去菩提寺。大部分人還是打破頭往凌虛宮拜師學藝。
高先生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要麼能文,要麼能武!擺在你們面前的也就三條路,要麼考鄉試,要麼入門派,要麼回家種地務農!你們寒窗苦讀多年,必不願務農為生。」
徐公凌起身施禮,道:「先生所言甚是!吾等從學多年,自當奔個前程。」
高先生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今年秋試在七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天,考鄉試的做好準備,帶上充足的乾糧,還有藥。」
馬家駒問道:「先生,帶足乾糧就可以了,還帶藥幹嗎?」
高先生怒視馬家駒:「毛頭小子!每年考試中暑的、拉稀的、中毒的、被蛇咬死的,什麼人都有!你得做好萬全之策,以防萬一!」
馬家駒驚道:「啊!還有蛇啊!」
高先生不耐煩地答道:「七月天氣悶熱,蛇蟲鼠蟻,什麼都有!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徐公凌接著道:「先生!我無心科考,您說說若想習武又當如何!」
高先生答道:「若是習武,一則從軍,二則武舉,三則投師學藝。」
徐公凌問道:「投師學藝,該當如何啊?」
高先生咽了口唾沫,道:「禹王治水時,把天下分為九州,北方有雍州、冀州、兗州,中間有豫州、青州、徐州,南面有梁州、荊州、揚州。當今天下共有十二大派,並駕齊驅,各有神通。」
張無音喜道:「先生,您給我們講講這十二大派吧!」
高先生念道:「十二門派被分為四正、四邪,四中。四正者冀州凌虛宮、豫州菩提寺、徐州茅山派、雍州玄女廟。四邪者青州海外天魔島、青州地獄門、梁州仙巫樓、兗州蛇王幫。四中者青州狂刀門、揚州化龍書院、荊州南極冰宮、凌州凌煙山莊。」
馬家駒問道:「先生!為什麼分為四正、四邪、四中啊?」
高先生一臉莊嚴地說道:「禪家者流,乘有小大。宗有南北,道有邪正。凌虛宮、菩提寺、茅山派、玄女廟是天下聞名的名門正派,功法天下正宗,以庇護天下蒼生為己任。門人仙風道骨,英才輩出,被譽為四正,凌虛宮更是當之無愧的正道領袖,聲威無出其右。地獄門、蛇王幫等修煉邪法魔功,門徒殺人無數,惡名昭著,並稱四邪。狂刀門、化龍書院等門人很少外出行走,未聞其好,亦未聞其惡,所以並稱四中。」
馬家駒驚道:「原來我們凌州也有門派啊!我都不知道呢!」
高先生冷笑道:「凌煙山莊和玄女廟只收女弟子,你們不用惦記。」
馬家駒問道:「為什麼只收女弟子啊?」
徐公凌高聲道:「家駒!你既然要去鄉試,還想這些幹嘛!」
高先生雙手合十,道:「菩提寺里清一色的和尚,講究性淨自悟,普度眾生,是要剃度出家的,想必你們不會去。玄女廟和凌煙山莊你們去不了,四個邪派,就更不用說了。剩下的只有凌虛宮、茅山派、狂刀門、化龍書院和南極冰宮五個門派可以選擇。」
馬家駒問道:「哪個門派最厲害啊?」
高先生顯然很生氣,道:「北凌虛,南化龍,修仙悟道,天下正宗。若是成為這兩派的弟子,日後必然大有作為。」
張無音接口道:「凌虛弟子八千,求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少如麟角。」
徐公凌神色堅定:「先生,我和無音都想去化龍書院學武。」
高先生捋了捋鬍鬚:「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們的決定一定要慎重,無論從文或是從武。」
徐公凌暗想:拜個小門小派,如同牆頭上跑馬,沒多大奔頭。有生之年若是能拜個大門派,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午時二刻,徐公凌和張無音走在回家的路上。
張無音問道:「公凌,你聽出來了嗎?」
徐公凌答道:「聽出來了!無音,你今天沒怎麼說話啊!」
張無音輕嘆一聲,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該說的我說了,不該說的,我何必說。」
徐公凌瞥了張無音一眼,道:「家駒明明立志考舉人,怎麼這麼有興致,感覺比我們都上心。」
張無音冷冷笑道:「他還不就那樣,問一些傻子才會問的問題。」
徐公凌問道:「凌虛宮和化龍書院,你怎麼看?」
張無音答道:「凌虛宮的道法不練個十來年,幾乎沒有一點用。在化龍書院練一年,就已經很厲害了。而且凌虛宮遠在冀州,路途遙遠。化龍書院在揚州,離我們更近。如果我們去化龍書院,練個三五年回來,全城沒有對手。可是如果進了凌虛宮,沒有幾十年是不行的。」
徐公凌滿臉都是渴望:「書里說凌虛宮道法高深,門下劍仙雲集,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張無音誠懇地說道:「要是可以的話,我更想去凌虛宮。但是凌虛弟子都是萬里挑一的,我們根本沒有機會。」
徐公凌望著天空,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人算不如天算!這兩個門派,進任何一個,我都心滿意足。」
兩人走著走著,對面走來一個高瘦男子,前額狹窄,劍眉星目,顴骨高聳。他趾高氣昂地問道:「誰是徐公凌?我要和他比劍!」
他瞥了眼張無音:「一看你就不是徐公凌,一看你就不是練劍的材料。」
他望向徐公凌:「那你就是徐公凌了,聽說你單臂舉起了天劍閣的少東家啊!還有你三年就練成了一招啊!」
徐公凌施禮道:「不才徐公凌,資質愚鈍,整整三年,只練成一招家傳劍法。慚愧慚愧!」
高瘦男子大笑道:「那你可是真夠笨的!我二年不到,就學會了二十套劍法。你那一招是有多難練嗎?」
徐公凌輕輕搖頭,道:「非也!只是再簡單不過的挺劍直刺。」
高瘦男子高聲笑道:「哈哈!你聽好了,我叫楊劍生,為劍而生。我四歲練劍,至今已經學會三百套劍法。今日找你比劍,你若害怕,自可認輸。」
張無音附耳道:「公凌,楊劍生是咱們凌州城有名的劍術神童,練了十幾年劍法了。」
徐公凌笑了笑:「那就來吧!我沒帶劍,你有劍嗎?」
楊劍生遞出自己的劍,道:「這樣吧!我用樹枝,你用我的劍,我不想欺負你。」
徐公凌連連搖手,道:「不必了,我也用樹枝,比劍就要公平。」
楊劍生嗯了一聲,道:「好!你配我出劍!」
徐公凌問道:「比劍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我三年就練成了一招,你為什麼還要和我比劍呢?」
楊劍生握住劍,道:「因為我剛剛去天劍閣買劍,尤掌柜說你的功夫比我高。我不信,所以來找你比劍。」
徐公凌想了想,道:「這樣說,你來比劍,還另有所圖吧?」
楊劍生怒道:「我好不容易攢夠銀子要去買劍,沒想到那把劍卻被你奪走。這次比劍,如果你輸了,你就得把劍還我。你贏了,我就給你二千兩銀子。但是我不會給你贏的機會。」
徐公凌給了楊劍生一個略帶挑釁的微笑:「比就比吧!閒言少敘,我還趕著回家用膳呢!」
楊劍生在路旁折下兩根樹枝,遞給徐公凌:「你要選嗎?」
徐公凌隨意拿過一根:「開始吧!」
楊劍生暗想:這小子如此狂傲,我得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徐公凌嘴角上揚,顯得從容不迫:「我真的只會一招挺劍直刺,你不用擔心我會出別的招,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