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的離開

  「我不要你死，不要死，陪著我，好不好？」

  

  時晏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是說起了其他的話題，「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畫著很濃的妝，但那雙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多濃的妝容都掩蓋不了小雪你閃爍的雙眼，好像，就好像，有好多星星在裡面，我喜歡看星星，更喜歡看著你，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就算是死掉的話，我也覺得死而無憾。」

  「我不會讓你死的，馬上我們回到基地，那邊應該會有辦法救你的。」她哽咽著，顫抖著雙手說道，「時晏，為了我你也必須留下來！不是說好了，你要陪著我……「

  時晏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伸出手擦去了她的淚水，滿身血污的他現在狼狽不堪，看著秦暮雪剛才已經將藥喝下，他苦苦支撐的力量終於耗盡了。

  他抬起右手旋轉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錶，「或許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小雪，我不在的時候，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他最後虔誠而又鄭重地親吻了秦暮雪的額頭，撫摸了她細軟的頭髮，「好想把你的樣子深深刻在我的記憶里，本來還想瞞著你，可是現在瞞不住了，我不屬於這個時空，自然還是要回到自己時空去，你不要難過，也許我們終有相見的一天。」

  「你是在安慰我，你只是在安慰我而已。」傷得那麼嚴重，她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他沒有回答，口中又吐了幾口鮮血，時晏終於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隨著手錶上的一道亮光響起，眾人都被強烈閃爍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睛，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時晏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灘的血跡證明這個人存在過。

  曼曼驚訝地看著這一切，「時晏他去了哪裡？」

  秦暮雪悵然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好似有一塊地方缺失了，從剛才時晏的話語中，她隱約明白了，「大概是某個平行時空里。」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吃了藥之後，身上的毒雖然已經解了，可是剛才情緒激動，現在又太過於悲傷，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眩暈，隨即她便感覺自己失去了意識……

  秦暮雪在夢裡感覺自己身處於實驗室當中，病床上躺著一具屍體，因為已經用白布蓋住了，她理所當然地以為那是一具屍體。

  偶爾還可以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哭聲，「是誰在哭？」一陣寒風吹過，她感覺有些冷，又有些迷茫，害怕，床上的屍體是誰的？

  心裡似乎是有答案的，可是又不敢靠近去看，腳步似乎有千斤重，最後還是躊躇著走到病床前，心情沉重地掀開了白布，是一張陌生的臉，不是時晏，她鬆了一口氣。

  周圍漆黑，突然走出來了一個男子的身影，「時晏，是你嗎？」她大聲的問道，對於他的身形，秦暮雪非常地熟悉，可是那個身影一個轉身卻又消失不見了。

  她在黑暗中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感覺筋疲力盡，卻還是追尋不到那個身影，「時晏，你出來啊，你到底在哪裡，我原諒你的不告而別，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耳邊似乎響起了他的聲音，「小雪，即使沒有我，也要好好地生存下去，我相信你，你就像堅韌不拔的小草一樣，悲傷只是暫時的，你身邊還有那麼多的親人朋友，我相信你可以挺過來的……」

  陰影中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她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在灌入自己的嘴中，緩緩的睜開眼，才發現她正躺在病床上，身邊則是曼曼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小雪，你終於醒過來了，你沒事吧？」

  秦暮雪恍惚地看著刺眼的光芒，她還沒有緩過來，「我這是在做夢嗎？」

  「小雪。」曼曼握緊了她的手，「不是做夢，是真的，你已經昏迷了一整天了，好在終於醒來了，你感覺餓嗎，我去給你弄一些吃的。」

  秦暮雪卻抓住了她的手，「曼曼，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嗎，那不是夢嗎？」

  知道她還不敢相信之前發生的事情，曼曼只能表情鄭重地告訴她：「小雪，那些都是真的，時晏已經被消失了。」

  那日在秦暮雪昏迷之後，很快基地的人便趕了過來，對於孽靈這種生物，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便準備將他的屍體帶回去做研究，而且他們小隊這一次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曲燕白和他們的解釋是，有一名隊友在和孽靈的戰鬥中，下落不明了，對此大家也深表遺憾。

  孽靈這種外星生物對於科學研究有著巨大的作用，他們完成任務算是大功一件。

  在秦暮雪昏迷期間，魏連長也來看過她，「這小姑娘真是厲害啊，只是可惜，那個小伙子……」他也感到惋惜，明明兩人如此強大，面對孽靈竟然也會被傷成這樣，可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醒來之後肯定會有嘉獎的。」

  只是這些嘉獎似乎對秦暮雪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人已經失去了。

  自從她醒來之後，曲奶奶也來看過她，她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了，生離死別已經經歷了不少，自然知道，秦暮雪心中有多麼難過，「孩子，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你要知道，人活著就要面對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奶奶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真的已經經歷了很多，不求你看淡這一些，但是活著的人總要學會接受，時間會磨平一切的。」

  秦暮雪早已經歷過一世，這些道理都是明白的，可是當這些事情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還是令人難以釋懷。

  「奶奶，你說的我都明白，我身邊還有很多值得留戀的東西，我會慢慢地調整自己的情緒，你放心好了，飯我一定會吃的，我不會為難自己。」她相信時晏在另外一個時空，肯定安然無恙，她要等他回來。

  秦暮雪端起飯碗，即使感受不到一點餓的感覺，她還是勉強將飯吃完了，畢竟她一耗費精神力就要需要很多食物，「再來一碗。」

  曲奶奶看她很快便振奮起來的樣子，心裡也鬆了一口氣，「管夠，管夠，有的是，我們家小雪要吃多少都有的。」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就將秦暮雪當成自己的親孫女，心裡多了幾分親切，看她鬱鬱寡歡的模樣，曲奶奶心裡也不好，但看她能吃也想得通，便也就放下心來。

  秦暮雪看著曲奶奶盛飯的背影，眼裡的淚水卻流了出來，可是她不能哭，即使要哭，也不能在他們面前哭，她立刻擦乾了淚水，吃完飯之後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她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脆弱了，她必須比以往要更加堅強，握緊了手掌，秦暮雪已經暗自下定了決心。

  曲燕白和曼曼趕來的時候，看到秦暮雪已經吃了好幾碗飯，只有曼曼感覺到了秦暮雪的不對勁，「小雪，你真的沒事嗎？」

  「能吃能喝能睡，一點事情還沒有，我們還有任務嗎？有事情幹嗎？」她抬起頭，臉上是若無其事的表情。

  看著這樣反常的小雪，其實曼曼知道她的痛苦已經達到了極點，只有靠著做事情才能忘卻。

  「你暫時好好休息吧，傷才剛剛好，也是需要時間恢復的。」

  曲燕白躊躇了一會兒說道：「我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說吧！」

  「魏連長說，因為我們表現良好，可以給我們一個獎勵，但是……我現在還沒有確定到底要什麼獎勵，所以想來問問你。」

  秦暮雪沉默片刻，「你還記得大江市的一些倖存者嗎，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魏連長可以借給我們一個老道的飛行員，我們將大江市的倖存者接到這裡來，不一定要到基地裡面來，但是至少可以給他們一個生存得下去的地方。」

  曲燕白算了算日子，「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明天那顆小行星就要撞擊到大江市了，時間上面來不來得及另說，這兩天這片區域還可能出現酸雨，如果要去救他們的話，現在就必須立馬出發了。」

  秦暮雪從床上跳了下來，「來得及，我們現在就去找魏連長。」

  她現在必須有事情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痛苦才能減輕一些。

  本以為魏連長還需要考慮，可是他只是沉思片刻，就決定打電話給他的長官，「這件事情，確實有必要去做，可是時間緊急，我必須打電話和上級確認一下。」

  魏連長打了一個電話，經過他的交涉，最後上級終於允許了，只不過他們只願意給兩個老道的飛行員，飛機是緊缺的物資，必須他們自己想辦法。

  秦暮雪的空間裡飛機可不少，她現在缺的就是飛行員，「飛機我有辦法，這裡距離白虎市的飛機場只有20公里，我們可以在那裡起飛，我們只需要人就可以。」

  「比起你們來，我真是自愧不如，本來以為你們要的獎勵會和自身有關，沒想到竟然是去大江市救人……」魏連長搖了搖頭，真是小看他們了，他拍了拍曲燕白的肩膀，「你一點也沒有讓我失望，軍人的軍魂還在，但是我顯得自行慚愧了，沒有第一時間就想到這一點，竟然還要你們提出來。」

  白虎市的基地已經給了他們莫大的驚喜，魏連長也是通情達理的軍官，至少給了家人朋友一個容身之處。

  「不過，飛行員起飛也需要天氣條件，若是不能滿足天氣的話，我們也無能為力……」魏連長繼續補充道。

  這一點大家都可以理解，畢竟誰也不願意白白的去犧牲自己的性命。

  經過氣象專家的檢測，今天應該是最適合的日子了，據估測，小行星會在明天晚上墜落在大江市，而隨之而來的便是連續的七日的酸雨。

  事不宜遲，秦暮雪馬上帶著派來的兩名飛行員前往了白虎機場，讓曲燕白將他們打發到一邊後，將空間裡面功能還算完整的兩架飛機從空間裡面拿了出來。

  再次看到兩架完好的飛機時，兩名飛行員還有些詫異，不過這裡是機場，有飛機也是正常的事情，經過檢測下來，飛機也沒有任何的問題，而且汽油也是足夠支撐飛到大江市的，但是要經歷長時間距離的飛行，兩人還是有所顧慮，經常協商之後，他們決定駕駛一輛飛機，這樣即使其中一名太過疲勞，另外一名還可以接手，若是駕駛兩輛飛機風險實在太大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這一次飛機安然無恙的停在了大江市避難所的機場，倖存者還有些詫異，為何還會有飛機前來。

  待秦暮雪從飛機跳了下來，朝著剩餘的倖存者說道：「我是從白虎市基地來來接你們的，但是飛機只有六十個位置，這意味著，我只能救六十個人，我們也無法停留在這裡過長的時間，你們可以考慮一下和我們一起離開的人選。」

  其實倖存者已經寥寥無幾了，這裡的氣溫驟降，而且避難所也遭到了破壞，剩下的只有一些身體素質比較強壯的人。

  其中不乏有之前給那些婦女孩子讓出名額的士兵們，而且士兵的身體素質比較好，是倖存者中數量比較多的。

  有個虛弱的老者站了出來說道：「我年紀大了，可以活到現在，已經很幸運了，我願意把生的機會都留給年輕人們，我已經活夠了。」說完，他搖了搖頭，走到了一邊。

  自己的孩子孫子已經死在了之前的洪澇災害之中，對他而言世上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苟延殘喘到現在已經很累了，他是避難所唯一一個倖存下來的老人，這裡本來老人的數量就比較稀少。

  一些士兵則是說道：「我們是人民子弟兵，就是要保護人民的安全，我們願意放棄離開的機會！」

  這一次就連秦暮雪也覺得糾結起來，見慣了那些虛偽的人類，現在她卻看到了人類的閃光點，這意味著人類還是有救的。

  她也可以開飛機，而且她的空間裡面也有飛機，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將剩下的人都帶走，一旦冒出這個想法，秦暮雪也被自己的膽子嚇了一跳，但是她願意試一試。

  「曲燕白你現在這裡穩住他們，我還有些事情，馬上過來。」

  望著秦暮雪在雪地里漸漸遠去的背影，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秦暮雪駕駛這雪地車飛馳在雪地里，很快便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便是琪琪居住的地方，這才是她來到這裡的真實目的，想要拯救琪琪一家人。

  琪琪和母親還不知道災難即將降臨，她們依靠著巨龜，暫時還可以勉強生存，對於秦暮雪的到來，琪琪有些驚喜，「大姐姐，你怎麼來了，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她看了看她的身後，發現空無一人。

  「吳憂沒有來，我是一個人來的。」她沒有時間解釋這一切，只能長話短說：「這裡馬上就要被小行星毀滅了，我需要你們收拾東西，立刻和我一起離開這裡。」

  琪琪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可是想到最近天上的異常情況，心中確實有些惶恐不安的感覺，立馬和母親商量了一下。

  兩人同意了秦暮雪的建議，只是簡單的準備了一些行囊，「你們有什麼要帶走的東西，我都可以幫你們帶走。」

  「姐姐，我想將這裡全部帶走，這可以嗎？」

  秦暮雪淡淡的回覆道：「可以。」

  隨機眼前的房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琪琪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

  「巨龜的話，就委屈它一下吧。」秦暮雪將它放進了空間養殖區里，「放心吧，它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來不及細細解釋，因為對於秦暮雪極大的信任，她們跟著她的雪地車匆匆離開了這裡。

  來到避難所之後，秦暮雪點了一下人數，總共就七十多人，一架大型飛機，加上她駕駛的私人飛機，足夠了。

  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這已經是這片區域可以召集到的所有人，有些人已經被埋在了雪堆之下，死在了嚴寒之中，亦或者是餓死，這還是因為他們立了功用獎賞交換過來的。

  她救不了那個人，至少還可以救一些力所能及的人。

  客機先行一步出發，秦暮雪安排了幾個士兵乘坐了自己的私人飛機，一開始他們還有些詫異，很快便想起了她原來便是異能者。

  心中不由對這位異能者肅然起敬，原本以為已經被拋棄了，現在竟然給了他們生還的希望。

  「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

  「你們做了很多貢獻，不應該只有這樣的下場。」秦暮雪淡淡的解釋道。

  「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們會義不容辭的幫助你！」

  雖然這位異能者的強大他們也是有所耳聞，也許她這一輩子都不需要的他們的報答。

  可是秦暮雪卻是露出了時晏離開之後的第一個微笑，「好，以後有事情你們一定要幫助我。」

  「肯定會的！」

  經過大半天的駕駛，他們安然的回到了白虎市的機場，想要進入基地的要求比較嚴格，秦暮雪只能和他們解釋著基地的規則，「若是你們想要留在基地，就必須有技能，就必須工作，這和之前避難所不一樣，能不能進入基地，就要靠你們自己的努力了，我能幫你們的就只有這些了。」

  剩餘的一部分士兵，則是被基地收編了，這裡本來就缺少人手，他們只要經過體檢和測驗之後沒有問題，便可以留在基地裡面。

  那些普通人進入不了基地，也可以留在白虎市的其他區域，雖然活得比較艱苦，但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琪琪因為有巨龜，也被破例安排在了基地，有了自己的公寓。

  好像所有人都有了圓滿的結局，忙完了這一切，一天一夜已經過去了，因為馬不停蹄的趕路，秦暮雪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時間懷念和悲傷。

  可是現在空閒下來之後，她便感到腦子裡全都是時晏的影子，她來到了時晏的公寓裡面，明明這裡是他的新家，可是還沒有住到兩夜，他就消失不見了。

  他們表達自己的心意，才短短几天的功夫，一切已經變得物是人非了。

  秦暮雪難過的躺在他曾經睡過的床上，好像看到了時晏清冷的笑容，他消失之前在耳邊和自己說過的話語，他不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混蛋，為什麼要讓我看著你離開兩次，上一世已經夠讓我後悔了，為什麼現在還要讓我懊惱一次。」

  秦暮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果然只有讓自己忙碌起來才可以讓自己不要想起時晏。

  白日裡忍住的情緒，現在終於宣洩了出來，她的淚水浸濕了被褥，「你一定要回來……我會等你。」

  翌日，整個基地都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晃動，看來那顆小行星如期的墜落在了大江市，一個曾經富饒的城市消失在了廢墟之中，毀滅殆盡。

  人類的文明建成需要上百年，上千年甚至是上萬年，但被毀滅卻是一瞬間……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隨著震動的結束，天上開始下起了酸雨，因為基地早就做好了防護，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看來那只會預言的鸚鵡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秦暮雪想著既然鸚鵡可以預言，也許她也可以找機會問一些問題，可是蘇語琴卻告訴她，這隻鸚鵡只可以預言一些天災。

  下酸雨這段日子，無法外出，只能待在基地裡面，秦暮雪試著待在待在基地的大棚里，協助著這裡的種植員種植著糧食。

  她將空間裡的菜种放在外面種植，發現生長的速度雖然沒有在空間裡那樣可以隨意控制，但是比普通的菜種生長的速度卻要快不少，成活率也高，還比較耐寒。

  曼曼看她忙碌的樣子，也不再去打擾她，畢竟每個人都要恢復的時間，時晏的離開，連她都覺得很難過，何況是小雪呢？

  七天的酸雨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天基地異常的忙碌，說是有上層的人來考察，對於秦暮雪來說都無關緊要，她只關心什麼時候可以出去任務，她急需要通過忙碌的工作讓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

  魏連長卻找到了她，「小秦啊，有人想要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