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吃

  辭職？

  我記得小小在縣城裡的工作是有編制的，這可是鐵飯碗，這丫頭居然辭職了回我們那鳥不拉屎的陳家村教書？

  說實話，陳家村小學的老師一個月就二百來塊錢的工資，還不準時發，這丫頭是抽了什麼風。

  「這丫頭是傻了吧？」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道。

  五叔笑道：「人各有志，說不定人家小小在縣裡過得不開心呢，總歸是離家近一點，心裡也有安全感。」

  

  我癟了癟嘴說：「誰知道呢？」

  我跟五叔就這麼一路閒聊著，就到了村門口，遠遠地我就看到村門口站滿了人，村子裡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圍在這兒。

  本來就不寬敞的路被這麼一堵，車是根本就過不去了。

  我打小沒少被村子裡長輩照顧，見到他們都在這兒，我得下車去打招呼，免得落人閒話。

  我這邊剛下車，就被這些個鄉親給圍起來了。

  「小安，你這是發大財了啊，這齣去幾個月，連麵包車都買了。」

  「我看著車標跟個五角星似的，看起來就挺貴的。」

  「你這不是說廢話，這年頭車不都死貴死貴的。」

  我被這群大姑大嬸吵得實在是耳朵痛，連忙說道：「嬸子，我奶奶呢？」

  話音剛落，就看到小小攙扶著我奶奶一步步走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總感覺才離開家沒幾個月，奶奶好像老了很多。

  「奶奶，我回來了。」我趕忙走上前去，對奶奶說道。

  奶奶上下打量著我，緩緩說道：「你這小子這麼多天，也不知道給奶奶打個電話？」

  我突然一愣，心裡頓時升起了愧疚感，說起來這麼久了，我是沒給奶奶打過一通電話。

  「奶奶，小安先回家吧。」陳小小看了我一眼，轉而說道。

  我點了點頭，轉過身就朝著剛從車上下來的五叔和如意喊道：「車就先放村頭吧。」

  我家前面的路面包車不好進，反正放在村頭也沒人能開走，最多也就是被小孩子圍觀下，停在村頭也不礙事。

  不知道為啥，小小這丫頭子看到如意也下車後，臉色變了變，也沒搭理我，扶著奶奶就往家裡走。

  有句話說得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但離家幾個月，回到家後也有會有一種不太一樣的感覺。

  走進家裡，就有了一種溫暖、安全的心裡。

  「奶奶，你把老母雞給燉了？」一走進院門，我就聞到撲鼻的香味，再看向奶奶圈養雞的那邊，就發現少了兩隻老母雞。

  奶奶點頭道：「昨個晚上老五說要回去接你，今天早上我就起來把雞給宰了，燉了雞湯。」

  「給你補補身子。」奶奶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胳膊，一臉心疼的說道：「在外面沒好好吃飯吧？就跟你上大學時候一樣。」

  「一放假回來，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

  「尤其是你畢業以後，從杭州回來，那時候瘦的就沒個人樣，整個人跟丟了魂兒似的。」

  我之前在家的時候，總覺得奶奶嘮叨，同一件事說了好幾遍說個沒完，可現在聽著奶奶的話，我心頭卻一陣酸楚，眼眶有些熱乎乎的。

  從杭州回來的時候，那是我人生中最低迷的時期，沒有工作，也沒混出人樣，為了不給爺爺奶奶添加負擔，我就一邊打零工一邊找工作。

  有時候每天就只吃一碗泡麵，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似的。

  如果不是爺爺突然去找我的話，我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放下自尊回家。

  現在想起來，爺爺一個人坐著火車跑到杭州，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所住的出租屋的，但我知道這期間一定很不容易。

  「奶奶，我去給我爺爺還有我爹娘上柱香。」我站起身說道。

  奶奶點了點頭說：「也好，等你上完香回來估計也差不多了。」

  我跟五叔兩個人去了墳地，沒讓如意跟著。

  我想了很久，總覺得心臟這塊兒還是得跟五叔商量，但其他人我又不放心，就想著跟五叔獨處會兒。

  在去往祖墳的路上，五叔突然就開口問我：「小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微微一怔，下意識看了五叔一眼。

  五叔就笑道：「你這小子從醫院出來就一臉憂心忡忡的。」

  「你以為你奶奶為什麼不跟你一塊兒去上香？不就是看出來了？」五叔如此說著，喟然長嘆道：「你奶奶是個很聰明的人，她什麼都知道，可她只是不說而已。」

  我笑了笑說道：「五叔，你覺得有人沒了心臟，還能不能活？」

  「當然能。」出乎我意料的是五叔竟然沒有一點意外的情緒，他平靜地看向我。

  我瞬間愣住了，五叔這個態度很明顯，他知道我沒有了心臟，只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

  「為什麼？」我張了張口，從喉嚨里擠出了這句話。

  五叔深呼吸了口氣說道：「因為你是李家人。」

  「就這麼簡單？」我難以置信。

  五叔點頭道：「就這麼簡單。」

  「你的身體裡還有著一個人。」五叔說道：「是一個早就已經死去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話，你身上的命格早就被天理發現。」

  我咽了下口水，說道：「可是他把我的心臟…」

  五叔搖了搖頭道：「不是他，而是你本來就沒有心臟。」

  「因為你是活死人，一個一出生就已經死去的人，可你還活著不是嗎？」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活死人」這個說法。

  我追問道：「為什麼？我不理解。」

  五叔眸中閃過一絲茫然，他對我說道：「我也不知道你爺爺用了什麼手法，但可以確定的是，你體內的那個東西是一個很棘手的東西，但他能帶給你的也是莫大的好處。」

  「如果你能夠徹底融合的話。」

  說話間，我們便到了爺爺的墳前，五叔把手裡的香點燃遞給了我。

  上完香後，我看著爺爺的墓碑，自語道：「爺爺，你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為什麼一開始不肯告訴我呢？」

  「不管怎麼說，目前我還沒辦法把你身體內的那東西趕出來。」五叔把手插進褲兜說道：「所以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吃掉你之前，就把他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