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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特別的禮物(結局)

2024-06-09 10:52:34 作者: 半夏笙歌

  就在他一劍拍在明初胸口、她重心不穩他伸手去接時,致命的暗箭已經射出,本來他完全可以憑藉過人的聽力與判斷力來避開那一箭,但他還是用寶貴的自救時間去扶明初,並殺死對明初施放暗箭的人,因為他明白,他一旦讓開身子,就會把明初的胸前腹後,同時暴露給兩個神射手,她萬萬躲不過的。

  「殺出去!」見主子被人暗算,成功紅著眼睛嘶聲吼道。

  岑國在東寧的奸細摸清了承元的回京時間與路線,於小廟附近組織圍殺,不惜出動潛伏在東寧的所有奸細,勢必要拿下承元,不管承元被殺被俘,對岑國都有極大的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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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廟火勢已經完全燒起,明初和成功帶著承元,一行人護著他一路殺出小廟。

  不遠處,一支約十人的騎兵浮現,眼中露出兇殘的光。

  這十匹壯馬、十名奸細,無不是整裝重甲,戰馬全身包著帶有逆刺的鐵皮,投放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所到之處血肉橫飛,鐵浮屠。

  頭馬上的那名黑衣奸細虎目一凜,劍指廟前,「——大盛皇長孫。」

  「是!」

  命令一下達,十匹鐵浮屠以絕殺之勢沖向明初那行人,他們仗著人與馬刀槍不入,直接橫衝直撞,再強的高手也不過是血肉之軀,又何況他們還帶著一個不省人事的傷患,現在黑衣人在人數上占絕對優勢,意欲把這裡除承元之外的所有大盛人,踩成肉泥!

  鐵馬衝上人群,忠心護衛承元的近侍中有兩人被馬身上的倒刺帶倒、拖行,再被黑衣人手裡的長.槍捅出一個個血窟窿,成功背著承元尋馬,而這時他們的馬有一部分都火光驚到,一部分被黑衣人砍殺,只有一區王少安送給明初的火雷聽到主子口哨後,衝出黑衣人包圍後向這邊狂奔過來。

  明初一躍上馬,伸出手接承元,然而就要這時,一柄飛槍刺穿成功的琵琶骨,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他掀飛,在他手上的承元也掉落在地。

  「承元!」明初跳下馬扶起承元,而這時他們的近侍已所剩無幾。

  遠方,千行關三百騎正向小廟飛奔而來。

  馬蹄聲震碎了這個血光之夜。

  三匹鐵浮屠圍住明初和承元,有四匹被近侍破解,另三匹正配合其餘黑衣人剿殺大盛近侍。

  一柄長槍對準明初的腦門,馬上的虎目黑衣人冷冷道:「你是沈瓔,晉南的衛敏?」

  「你岑國大將和一萬名士兵在東寧手上,本已到了簽約的時候,你確定要掀起血雨腥風麼?」她抱著昏迷不醒的承元,心中已經絕望。

  她想到對方來勢洶洶,卻沒想到如此喪心病狂,現在承元快不行了,近侍也被他們逐一擊破,敗局已定。

  她不怕死,能和承元死在一起,也算是此生不枉了。

  「聽說你是忠臣之後,」那黑衣人道:「我給你一個機會,降不降?」

  比起承元,她確實還有一個生的機會,承元是大盛皇長孫,他們必除,她卻不同,只要她說一聲「降」,她就能活下去。

  「問你話呢!」

  明初雙拳握緊,堅決地看向馬上的黑衣人,冷笑:「既然是忠臣之後,豈是會受你威脅的小人?你給我聽清楚了,老子不降!不但不降,老子還要親眼看到大盛的鐵蹄,踏平你們岑國土地,戰士們的纓槍,捅進你們的心口,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

  「找死——」虎目黑衣人眼瞳猙獰,長槍一遞往明初臉上刺去。

  明初好整以暇,霎時偏開頭去躲過這一槍,同時出手奪槍,借著長.槍刺出來的力量順勢狠狠拖拽,嬌小的身子借勢力拔千斤,生生把那名身材壯碩的黑衣人拖落馬下。

  黑衣人落馬後猛地挑起槍身,槍頭直接從明初的腰間橫向切去,明初眼疾手快弓身躲過,身子一旋沿著槍身向黑衣人抵近。

  另外兩匹馬上的奸細相視而笑。

  真是不自量力。

  明初一個直拳擊在黑衣人的鐵甲上,發出一個「砰」的聲音。

  「哈哈哈……」被打的黑衣人感覺挺舒服,爽朗地笑出聲來,「刀槍不入的鐵甲,沈瓔,拳頭痛不痛?」

  「痛。」明初的拳面朝下,砸在黑衣人胸前硌死人的鐵皮上,還好她的力氣不是很大,不然指骨非碎了不可。

  一片嘲笑聲中,明初尷尬地笑了笑,「很痛,但是……」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她手腕一翻。

  你會更痛。

  「老大,趕緊收拾了吧,我們這麼大動靜,說不定他們的援兵已經來了。」

  「是啊老大,一個小姑娘你墨跡什麼……」

  「我……」生著一雙虎目的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怎麼會?」

  「會怎麼?」明初把耳朵湊近他的嘴唇,「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口音太重。」

  廟前的廝殺聲仍在喧囂,那兩個坐在鐵浮屠上的黑衣人仍在嘲笑。

  「滋味怎麼樣?」明初在那黑衣人耳旁問道,聲音陰柔似鬼魅,她的手仍停在黑衣人的心口處,只是她的手裡多了一把金柄匕首。

  那把匕首還是她身份暴露後,在攝政王府承元假裝殺她時從攝政王那兒騙來的寶刃,削鐵如泥,何況一塊鐵皮。

  匕首直接刺進黑衣人心臟,一刀,斃命。

  另外兩名袖手旁觀看笑話的黑衣人這才覺出不對勁,但他們已沒有時間再去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便覺得脖間一冷,一痛,然後直挺挺地摔落馬下。

  致命的匕首分別插在他們的後頸上。

  「殺——」熟悉的音色爆發出他生平未有的憤怒:「一個不留!」

  「師父!」明初推開已死在她手上的黑衣人,向發聲的地方看去。

  天啞帶著一隊銀衛飛奔而至,銀衛的戰鬥力自然不弱,而剛和承元近侍經過一場激戰的黑衣人卻到了強弩之末,銀衛他們猶如快刀斬亂麻,只有一個字:殺!

  終於來了,一身血色的明初精疲力盡地倒坐下去,扶著身邊生死未卜的承元。

  「你醒醒,救兵來了,」她小心拍打他的臉,「別睡了,我知道你不會死的,別嚇我……」

  他慘白失色的唇緊緊抿起,人事不知。

  「你這麼在意自己說過的話,可你還說過沒我的允許你不會死,不要死。」明初慌亂地不知所措,眼淚一滴滴滑落,她不止一次看見他掙扎在死亡線上,卻是第一次感到心痛如絞,心痛如死,那種痛苦深入骨髓,刻進靈魂。

  可饒她再怎麼懇求,他依然不曾給予半個字回應。

  「承元,我不許你死聽見了沒有,你要是敢死,我就嫁給王少安,不僅如此,我還要跟王少安起兵造反,敗壞你的江山,把你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她幾乎嘶喊,可是聲間越來越弱,一輪拼殺已耗盡了她的力氣,也再沒有勇氣面對如此危急的他。

  她忽然覺得,如果承元能夠逃過這一劫,她放棄對他的成見又有何不可呢?按照長輩的心愿,順理成章和他在一起有何不可,可是……

  他後背上的血染紅她半條衣袖,生命正在流逝。

  小廟前很快恢復安靜,黑衣人被全部除掉,天啞帶著銀衛和剩餘的近侍們向她走來。

  近侍跪在他們面前,深深地低下頭去。

  「師父,」明初乞求地看著天啞,哽咽道:「您會醫術,您快救救他!」

  天啞蹲下來查看承元的傷情,本就嚴肅的臉更加深沉,「他傷到臟腑,現在氣息微弱,生命力流失嚴重……」

  「不會的,他不會死,他才剛剛統一了大盛,還沒登基為帝,」她慌地語無倫次,「他還這麼年輕,不可能出事……」

  「明初,冷靜一點。」天啞從她手上接下承元,「把他交給我,你既然對我開這個口,必是相信我的。」他轉頭看向倖存的五名近侍,「你們可隨我一起帶他去醫治,畢竟他的生死與你們息息相關。」

  「是,是……」近侍們早嚇得丟了魂,這時有人出手相助自然感激涕零。

  天啞抱起承元,直到這時,千行關五百騎才趕到廟前。

  「明初,我會盡全力救他,」天啞和近侍們騎馬帶走承元,把隨他而來的銀衛和後至的千行關騎兵留給了明初。

  望著天啞帶著承元走遠,身影在暗夜裡逐漸變成小小的黑點,明初眼底的悲傷緩緩褪去,陰戾肅殺的顏色浮上臉面,

  啞聲說道:「幫我把倖存的近侍帶上,亡者就地掩埋。」

  千行關小將問:「也包括這些黑衣人麼?」

  「他們不配稱作亡者,」黑暗酷冽的眼神如曼陀羅一般綻開,「補刀後一起帶上。」

  「帶去哪兒?」

  「前峰,軍營。」

  明初回到軍營後直奔王少安大帳,承元那邊發生的事也是剛剛傳到軍營,得知承元的事後,王少安連夜召集將領商談關於對付岑國的事。

  「岑國的事,請侯爺全權交給我處理。」明初身上的陰寒戾氣瀰漫開來,整個中軍帳都充斥著她的憤怒與仇恨。

  王少安疑目相看:「他們明著,要用兩城來換我們交還俘兵,並且簽署停戰協議,暗裡,卻不惜動用所有潛伏在東寧的奸細行刺皇長孫,陰險狡詐可見一斑,本侯哪能將如此危險重大的事,交給你一個女人去做?你一定也累了,先回自己帳里休息。」

  「我願立軍令狀,如果拿不下岑國,我提頭來見你。」

  ……

  無涯谷,一間醫蓬。

  醫蓬建在一座山谷里,位於介東寧與京城之間的一座大山中,天啞雲遊江湖那會兒,曾和裡面的鄭大夫有過幾面之緣。

  當夜天啞給承元做了先一步救治後,快馬趕來無涯谷找鄭大夫,幸好大夫在,否則真不知承元還有沒有運氣活下來。

  經過十天精心救治,承元才睜開眼睛,見到外面的世界。

  剛出正月,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但在承元眼裡,看不到一絲新生的氣息。

  他出事後,並無意外兩國開戰了,好不容易平定的大盛,再次陷進了紛飛的戰火。

  「沈姑娘用那一萬俘兵做箭牌,並在臨上戰場前,餵他們吃下用奸細的肉做的餅子。」成功的傷也還未痊癒,一條左臂還吊著繃帶,說到昨天那場仗時他眉頭緊蹙。

  以往他也聽過明初的事,比如在晉南打的那幾場仗,自知她是個惹不起的人,但當他聽說前峰一戰才知道,她究竟有多狠,有多不能惹。

  「俘兵們跪地求饒都沒用,不吃同國人的肉,就要他們的命,之後再帶他們去戰場上送死,因為戰術得當,我方裝備精良,第一場仗就贏得勝利。」

  「然後呢?」

  「得勝後,對方將軍要求議和。」

  承元苦笑。至於是什麼結果,他早就猜到。

  看了看承元臉色,成功無奈地笑笑,「結果被她給殺了。」

  「她拒不議和,說是要打到岑國王廷里去,一場仗,打出了大盛的國威。」

  承元從窗外收回視線,「讓她再玩玩吧,但是她的安全第一,我受傷沒什麼,她可不能再出閃失。」

  「屬下早有提醒,天啞前輩親自率領銀衛保護,而且又是後方,很安全。」成功有件事本不想開口,卻又不得不提,「世子爺又來信了,說是……」成功硬著頭皮道:「說是敬王病重,急於見到殿下。」

  他說的委婉,李程信上的原話其實是敬王病危,希望能見長孫最後一面。

  承元沉痛地閉上眼睛。

  敬王本也是和攝政王同樣有野心的人,當年算計太子父親也有他的一份力量,只不過他技不如人,被攝政王李前捷足先登,本也在承元清算的範圍之內。但承元答應過敬王,只要敬王能指證攝政王的罪行,以前對太子父親做的那些事,他都可以不追究。

  承諾不追究,不代表心中就能完全放下。

  如今聽見他重病的噩耗,承元心頭仿似壓上一塊大石,重到難以呼吸。

  前方戰事正酣,可惜承元不能陪明初一起上戰場殺敵了,一是身體不允許,二是他必須回京見敬王一面,等他的傷好些,他還會再來找明初,他想下一次再見明初,他們之間的事大概就會有結果了吧。

  受傷那晚他雖然昏倒,但耳旁隱約能聽見她迫切的呼喚,每一句都撕心裂肺。

  承元回京後見到骨瘦如柴的敬王,他那時已神志不清,嘴裡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胡話,他握著承元的手,機械性地抽搐著,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死亡來的如此之快,快到承元被人扶入王府時還在想,會不會是李程那個混蛋在開他的玩笑。

  一轉眼,生死兩頭,善也好惡也罷,不過草草一生。

  承元回宮後接連三日沒上早朝,他背後受過箭傷不能久坐,至今仍是虛弱,每日在寢宮休養,除非是有爭議的、大的事件來請示他之外,其他的都由內閣決議。

  當然,東寧方面的軍報他必然會看。

  大盛軍隊打進岑國境內,縱深八百里,連取對方十員大將。

  看完軍報,承元立即書信給東寧:「見好就收,接受議和。」

  在他養傷的這段時間裡,每天等東寧軍報,以及面對跪在殿外請求他登基為帝的大臣們,東寧方面勝局已定,儘是這些大臣們令人頭疼。

  一開始只是內閣幾位大臣,後來不少休致的老臣們也都來湊熱鬧,整日給他歌功頌德。

  慎王更是直接,借著看望為名,偷走了承元一套常服,以及一套打底穿的中衣,在大臣們跪在殿外請求登基的第五天,慎王直接把龍袍帶進了寢宮,他一日不登基,慎王便捧著先皇遺旨、領著群臣們在殿外痛哭。

  也只有東寧的軍報中關於明初的字眼,能讓他聊以慰藉了。

  最近戰報,岑國提出議合,以十城加白銀五百萬兩,換大盛退兵,協議達成。

  也是這一天,承元接受群臣提議,於次月十六舉行登基大典……

  東寧。協議簽定後,大盛退兵於前峰山。

  明初回到軍營後,從一名通訊兵手上接到一封信,這是承元以個人名字寫給她的私信。信上提到,萬般皆好,卻少一人。

  信上的字並不多,可是每個字都令人回味,讓她一遍遍琢磨,十六他即將登基為帝,希望她能與他一道見證那神聖一刻,如那天不得面見,事後他必追索於東寧。

  字短情長,透著他的決心。

  站在營門前,明初心裡說不清的複雜。

  經過那個差點生離死別的雨夜後,明初已對他的姓氏不那麼偏見了,那時性命攸關,巨大的惶然驚怕完全沖刷了對他的芥蒂,恨不得只要他能活,她連命都填給他。

  現在呢?可能是「恨」了太久,心裡頭一時抽不乾淨吧。

  容她再等等,再好好想想……

  感覺到手上一動,原來是天啞搶走了她的信。

  「這是私人信件,」明初臉皮瞬間微紅,忙去搶她的信,「您不能看,快還給我……」

  論個頭她跟上不,論身法她哪有天啞快,天啞一把抓住她的倆手,一手拿著信,不顧明初的叫嚷反抗,慢吞吞地看了起來。

  明初本來想天啞大約會來說道幾句,畢竟他是師父,對徒弟指指點點是家常便飯,沒想到天啞看後聲色不動,淡定地將信還她,負手走開。

  「本以為是什麼機密信件,不過如此。」

  他什麼意思啊?明初望著天啞走去的背影,心裡直泛嘀咕。又埋頭看了幾遍來信,再把紙張對摺,放進了信封,再往營門裡進時,見王少安站在面前。

  抱著劍悠悠長嘆:「有人要做皇后了麼。」

  明初斜視他一眼,不予置評。

  「他是不會放心把你留在東寧的,當然,沒準是他嘗到了甜頭,對你上癮了。」王少安旁若無人,淡定地說起明初和承元的那件私密事。

  明初都懶得理他。

  王少安是個大男子主義者,那天她主動提出抗擊岑國,他抵死不允,她好求歹求,加上旁邊有將軍為她說情,王少安才肯鬆口,想必這仗由一個女人來打,一定程度上損害了王少安高貴的男人自尊吧。

  「所以說,你又何苦去拼命,皇長孫安定天下,你只負責把他拿下就好。」王少安笑道,「本侯也收到消息了,他即將登基,但本侯未收到回京的命令,這熱鬧湊不了了。」

  「侯爺的話里,透著一股撲面而來的男子主義氣息,」明初嘲笑道:「既然女人在你眼裡這麼沒用,那你倒是找個姑娘啊。」

  「笑話,」王少安正正他威風凜凜的戰袍,「本侯想要女人,還用得著去找?」

  「呵呵。」

  「孫野!」王少安揚聲喚道,「今晚陪本侯一道去見未來夫人。」

  孫野一臉黑線:「是。」

  明初沒興趣去細究,收起信後回到了自已的大帳。

  要不要回京呢?回去後,必然要逃不出他的掌控了,可她如此喜歡自由,李姓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也並非完全剔除。

  她猶豫很久,承元的親筆信她看了不下十遍,心裡卻始終沒有一個答案。

  「承元。」她念著他的名,心間仍有些傷痕在隱隱作痛。

  忽然她感覺身後有一個異動聲響,驚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那聲音像風一般快速閃過,讓她恍惚覺得那就是風,可直覺告訴她,不。

  「什麼人……」她話還未完全說出,便覺腦後一疼,眼前一暗,大腦一片空白……

  三月十六,新皇登基大典,舉國歡慶。

  送給明初的信直到登基這天,承元都沒收到回音。

  他之前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猜想是明初的執念太深,一時忘不了沈家滿門被害的仇,放不下對李家人的成見,她不回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罷了。

  可是去往祭壇拜天的一路,承元都在留意兩側群眾,或許她回來了,只是不願現在見他呢?

  明知她不會回來,仍抱著一絲僥倖,希望在人海里看見她,但他得到的回饋總是失望。

  回宮後在金殿內接受百官朝見,走完一整套禮儀後承元早已疲憊不堪,自從給明初寫信盼她回來,這些天裡他常常失眠,他以為自已金剛不壞身,現今才明白,明初何止是他的心頭摯愛,簡直是他的死穴。

  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總能輕易牽動他的心思,無論悲喜。

  回到寢殿,他脫去身上厚重的皇冠龍袍,屍體般倒在龍床上,躺了約有十個數時間他才驚覺,內室里沒有宮女服侍,這個反常現象引起他的警覺。

  打起十二分精神凝聽四周動靜,好像……龍床上有奇怪的聲音!

  他側過頭去,見床里側那床捲成筒狀的被子在動!

  「誰!」他當即一把掀開團龍附鳳的被子,被子一掀,卻亮開了他的眼。

  一片春光乍泄,驚碎了他幽深的目光。

  床上這個只穿了一件小衣的女人,是……明初!

  她回京城了?她把自己當成皇妃送進他的寢宮了?承元難以置信眼前這畫面!

  明初俊眉高聳,惡瞪瞪盯著半天沒回過神的承元,憤然將他手上的被子拉了過來,「雖然我沒穿衣服,但你不准再碰我。」

  「再?」

  他真的好想再、再、再。

  壓抑著心頭狂喜,承元勉強還能做到微形於色,「這麼久沒收到你回信,我以為你不會回京,到底怎麼回事,你身上衣服呢?」

  想起這段厲程明初便氣得腸子打結,她在前峰軍營收到承元來信,回到大帳後不料被天啞偷襲致昏。然後天啞和王少安合謀,要給承元一個驚喜,於是她被當成豬一般,從東寧一路運回了京城,藏在慎王府里。

  等到登基這天,再由慎王把她扮成宮女送進宮中,莫名其妙被扒了衣服洗了澡,丟在承元的寢宮中。

  承元回京後一直興致索然,此刻美人珠玉在前,若只談那些不要緊的小事豈不太浪費?難言的衝動抵上小腹,承元一點點地爬向了她。

  「慎王叔誠然懂我,」他極力克制,「他知我思你成疾,就將你做為我最好的登基之禮送上龍榻,明初……」他忙又改口,笑道:「不,如今你是沈瓔,是我李元景的妻子了。」呼吸漸重,他湊上她的唇。

  「我可沒同意,上你龍床我是被逼的,給我一身衣服,我馬上就走。」明初纖纖玉指將他的嘴堵住,不客氣地推開他不懷好意的嘴。

  「你只要衣服而已,」他再次抵近,「就由我做你的衣服可好,」他拿住明初的手往領口裡放去:「你試試看這溫度,還滿意麼?」

  他的身子滾熱,男子的欲.望已被她完全喚醒。明初知道這時再不趕緊逃命肯定又要被他吃干抹淨,於是腦子一動,想到一個辦法。

  扒他衣服!

  只要有衣服穿,她就有機會逃過他的嘴,對,就這麼幹!

  本想著必定要經過一場大戰才能得償所願,沒想到明初剛把手放在承元身上,承元便大字型躺好,一副予取予求的順從模樣。

  看來他是不知道她的詭心啊,等把他衣服脫盡,即便她跑,他還敢追麼?

  一道邪惡笑容浮過嘴畔,明初手腳利索,不一會兒就將承元扒得乾乾淨淨。

  趁承元眯眼享受,明初果斷披上承元一件衣服跳下龍床。

  可還沒等到腳挨地,她便覺身上一輕,整個人被承元提了起來,再接著眼前一旋,她被一隻手的力量摔在龍床上。

  「承元,你做什麼……」明初在他的手裡掙扎,可不管她怎麼反抗仍叫他按在身下,然後一個火熱的吻襲上她的嘴唇,吞沒她的喋喋不休。

  她真囉嗦,把他衣服脫了,還想逃麼。

  沈姑娘,來都來了,簽一個百年約定如何?

  約定我李元景今生只疼你一人,你沈瓔今生只愛我一個,有事我扛,有困難我上,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記得回頭,我就在你身後。

  龍帳內充滿了愛的氣息,在他的攻勢下,明初忍不住發出一聲聲低吟,頻率里都是愛的味道。

  你一國之君,股掌間翻雲覆雨,被你盯上的人還能怎麼辦?

  她只好,

  只好答應你了……

  全文完。

  半夏笙歌於2017年10月31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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