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窮追不捨
2024-06-09 10:49:16
作者: 半夏笙歌
承元透支的身體再也強撐不來,眼前視線也在急速模糊,拿著小型匕首的手失去力氣,從連喜的頸上滑落下來,身子轟然跪倒。
手剛離開連喜,兩名士兵便上前將他押下,兩柄鋼刀近近地抵在他的脖間。
透過盾牌間空出的間隙,他隱約看見一名身穿銀甲的少女,她背後插著指揮三軍的令旗,手上揮著被血染透的長劍,帶著晉軍們殺開一條血路,正向他這邊奔來……
再有意識時,承元在顛簸的戰車上,戰車經過簡易安裝,變成一輛四面以及上面都有鋼絲與細刺的囚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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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正明亮,喜正帶著殘部奔逃一夜。
承元前後左右都是朝廷的士兵,他們跑的人疲馬乏,飢腸轆轆,等進了獵鹿山後,他們找到一個便於防守的峽谷,派兵守住要道,其餘大部整軍休息,埋窩造飯。
連喜拿他的青龍偃月刀敲敲關押承元的戰車。
承元懶懶地睜開眼,現在他元氣大傷,能不死已經是造化,哪還有力氣理他。
「沒看出來啊,衛敏郡主是不是被你睡過,竟然一口氣追了本將軍三百里。」連喜是個四十歲的半老人家,但也是個軍痞子,什麼話都說得出,何況,把敵方的人拿來羞辱向來是他們這些人引以為傲的「本事」。
承元聽後覺得心間暖暖,奇蹟般消彌了他全身的傷痛,只是她追了這麼久,不苦、不累麼?她跟一群大老爺們在戰場上拼殺,有沒有受傷?她可曾抽出一點時間,來關心一下自己呢?
從永豐鎮到今天短短几個月,她的蛻變令承元驚艷,可同時也讓他心裡淡淡地疼了起來,是怎樣強大的求生欲望,才能逼得她如此快速驚天地成長?
「咣咣!」連喜不耐煩地敲打了兩下鋼絲網。
「關你何事?」承元好端端睡他自己的,他沒幾天活頭了,在這最後的日子裡,他要好好品茗這短暫的人生,與姍姍來遲的她。
「你就裝死吧,我們要真是逃不出這趟,本將軍便將你當著她的面活剮了,她讓本將軍不好過,本將軍讓她痛苦一輩子。」
「將軍,別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承元枕著腦袋,「有時間還是想想,怎樣排兵布陣、出奇招才能把她打退吧。一個在戰場上十幾年的大將,被一個十幾歲小姑娘追得滿地兒跑,你居然還揚言殺我讓她傷心,一把年紀了,將軍好意思麼?」
「既然你這麼說了,看來本將軍真該給她一點厲害瞧瞧。」連喜一臉怒色,又吃敗仗又受窩囊氣,這讓一個驕傲的軍人自尊心受到莫大羞辱,羞辱感讓他生起強烈的報復欲望。
他看一下四邊地形,腦子裡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來人,」他指指遠處一棵顯眼的木棉樹,「把承元給我吊上去,務必讓那個死丫頭看見!」
「將軍三思啊,」副將臉上的血都沒來及去清洗,慌忙上前勸道:「衛敏說過,只要把承元還給她,她就不再追我們,畢竟晉南經過這一場場仗傷亡過重,他們也需要休養生息。將軍,為了餘部這上萬人馬,請將軍不要意氣用事。」副將跪了下來:「讓剩下的兒郎們都活著離開晉南吧。」
副將的話感染到了附近的士兵們,士兵們思鄉情切,又見過太多同伴的鮮血與屍首,難過地直掉眼淚,卻不敢哽咽出聲音。
「你以為本將軍放了承元,她就會放過我們麼?」連喜粗重的眉緊緊皺起,「只怕到時她無所顧忌,會對我們斬盡殺絕。」
「不會的將軍,衛敏她也受了傷,餘部傷亡慘重,不可能再追擊了。」
她也受了傷?那樣慘烈的一場仗,她怎麼可能全身而退?承元閉上沉重的眼帘,腦子裡儘是她飛馬而來的模樣。
連喜失去耐心,暴怒地對副將吼道:「立即執行!」
見將軍心意已決,副將不敢再勸,連忙叩頭應是,和幾名士兵一起打開囚禁承元的戰車,把渾身是血已無力反抗的承元拖出,將人捆綑紮扎,拿繩子吊在連喜指定的那棵木棉樹上。
承元全程面色寧靜,似乎還很享受被敵軍如此粗魯對待,吊得高好啊,只有吊得高了,他才能在第一時間見到明初啊。
離連喜軍隊後三里處,斥侯快馬趕回向明初報訊:「發現他們了,們在前方三里地休整造飯,扼住一道狹窄的關口,易守難攻,更方便掩護他們的大軍撤離。」
明初帶所有騎兵追了他們一夜,她身心俱疲,可她不能放鬆,決不能讓連喜把承元帶回京城。
聽完斥侯的詳細稟告,明初眉頭輕輕擰起:「扼狹窄要道,確實易守難攻,又方便撤退,但要是有人馬從兩面包抄,居高臨下形成合圍之勢,他們可就成瓮中之鱉了。」
「可是,我們人手不足,沒辦法包圍他們。」
「人手,」明初輕蔑一笑,「想弄他們,不一定需要絕對的數量優勢。」
「郡主,還有件事,」斥侯躊躇片刻,還是說出了口:「對方叫囂,要把承先生活活折磨至死。」
早就想到連喜不會讓承元痛快的,明初暗暗握緊手中的劍柄。
「郡主,不然我們打過去呢?」
現在打過去,只會落得到兩個不利於自已後果。他們會首先殺了承元,然後連喜大部人馬將在少部分人馬的掩護下撤離;還是一種結果,是他們殺了承元,然後在兩側樹林裡隱蔽主力。
在明初他們追到峽谷的時候,對他們展開奇襲。
她不能貿然過去,否則不管連喜用哪一種方略,對她來說損失都太大。
可是承元受了那麼重的傷,他能撐得過幾時呢?
明初心急如焚。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明初疲憊到好像隨時會睡過去,可她仍然沒有下令趕去峽谷,她坐在馬上,時不時望著峽谷那邊的動靜。
去兵救承元,必須經過敵軍剛才穿過的那道峽谷,而兩側的山上草木深叢,便於敵軍設伏。
山上的風漸漸地有些急了,這裡,好像很久都不曾下過雨,空氣中燥得慌,正如明初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