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忍辱負重
2024-06-09 10:48:21
作者: 半夏笙歌
「還聽不出來麼?」季夫人攏攏她的寬長的裙袖,肅然地道:「如今這局勢已讓季家騎虎難下,侯爺再怎麼巴結王家都沒用,唯今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反。」
「夫人真要反?」天啞不敢相信,季夫人居然早就有了這個念頭。
季夫人和氣地請天啞坐下,再把自己的計劃相告。
「我認識你十幾年了,即便瞞著侯爺也不會瞞你,侯爺仗打多了,比尋常人更怕戰爭,他想苟安的心我也明白,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趁著眼下大盛朝陷入戰火,朝廷分兵乏力,我們黔城何不聯合其他諸王向朝廷宣布獨立,朝廷疲於應對晉南,即便想動我們,又有什麼能耐?」
「黔城十一郡獨立,讓侯爺就地稱王?」
季夫人嘴畔笑靨如花,向天啞點了點頭,「此舉足以激起天下紛爭,朝廷不得不屈服諸王。」
「是,夫人英明。」天啞是見慣生死的人,但季夫人的打算聽在耳中仍覺震撼。
說完這事,季夫人給天啞倒了一杯水,親手遞給了他,臉上露出長姐般的疼惜之色,「我昨日收到侯爺消息,說已回往黔城,我派人回信於他,讓他先帶書晴過來給佛祖拜拜,等他來了,我就向他說起這事,正好,你也可以讓衛敏郡主過來,等我們說服王爺,自當派兵支援晉南,幫晉南解圍。」
然後季夫人又跟天啞說了一些細節,天啞也都點頭應「是」。
黔城,安樂侯屬地中心,十一郡中最重要的城市,城外大片郊區,因為戰爭並沒有打進,又沾了黔城的光,百姓們倒也過得和樂。
明初和承元以及黑子昨天和天啞分開行事,分開之前,天啞給他們三個偽裝了新身份——屬地內的某縣捕快,奉命追逐逃犯。
這樣的話,他們至少在安樂侯屬地內不會被限制通行,潛伏在黔城的這段時間裡也可以躲過官府的搜查。
黔城外十里,一家當地最大的酒樓,現在正是午飯時候。
二樓窗前,明初等人穿著灰色的粗布衣裳,坐在八仙桌旁喝酒吃菜,每個人手邊都放著一把樣式相同的長柄佩刀,是某縣捕快專用。
簡單的四個家常小炒,一壺二鍋頭,三個人津津有味。
承元突然耳輪一動,往窗下探看過去,見有一隊人馬正向這邊呼嘯過來,他們十二個人,每人一馬,領頭的那人長相女氣,約有三十幾歲,下巴光光,即便隔得較遠也能看出他細皮白面。
而緊隨其後的人都個個孔武有力,腰上掛著華麗的窄刀,刀殼渡金,流線型的樣式相同,是軍制的橫刀,承元一眼認出那是朝廷的人。
收回目光,他淺酌一口酒。
「時機來了。」
正吃菜的明初聽後眉毛一跳,抬頭看著承元:「你一直等的那個時機?」
「嗯。」
明初好奇地起身,也要伸頭去扒窗,承元抬手把她的腦袋擋下了,淡淡說道:「等他們過來,讓你看個夠,吃飯。」
「你說他們過來就過來,當自己是神啊。」明初一天不擠兌他都不舒服,悻悻地坐回位置上,「行,我邊吃邊等。」
黑子早知道他們兩個情況,但他是衛家的好屬下,上回已經跟承元說過一次,他們泡湯的事、一起看馬兒嘿咻的事,他以後是不會再說的。
「吃飯吃飯。」黑子的眼睛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了一個來回,說完狠狠扒了一口米飯。
一碗飯還沒下肚,就聽得小二心急又慫包的聲音:「客倌您消消氣,二樓上早沒有位子了,請各位去樓下廳里將就將就可以麼?」
順聲看去,那十二人氣勢洶洶地逼上二樓,年輕的小二嚇得臉色發白。
他們穿著顏色、式樣不一的平民服飾,領頭那人一身雪白長衫,戴著黑色折角帽,很典型的黑白相配,看起來陰陽怪氣,妖里妖氣,倒像個女人。
明初只看了他一眼就掉開頭去,怕看多了吃不下飯。
「給我們騰一個位子,沒見我們少爺要進膳麼?」一名長相粗獷的青衣屬下一把揪住小二前襟。
小二哆嗦地道:「我只是個打雜的,不然我跟掌柜說一聲,我、我也不敢得罪各位客倌啊。」
「你嫌活久了是麼?」青衣屬下一掌推開小二,拔出細窄的橫刀直指小二心口,小二嚇得當場尿了褲子,連連求饒:「大爺饒命啊,小的這就給大爺辦,小的……」
二樓的食客們見勢不妙,走的走散的散,片刻工夫不到,已經走掉了一大半,留下來的都是有膽識的人。
明初和承元都沒看他們,只吃自己的,估算著早吃完早省事。
小二見騰出了不少空桌,正要爬過去給各位爺收拾桌子,領頭的白面男人卻漫不經心地往明初那邊一指。
青衣屬下看出他的意思,立刻持刀走去,「幾位,勞駕騰個位子。」
話是客氣的,但那調子卻咄咄逼人,黑子聽得不樂意了,抬眼朝他看了看,「為什麼要給你們讓位子,那邊多的是空桌。」
「我們少爺看中了這個靠窗的位子,勞駕了。」青衣屬下的臉色泛黑,手緊緊地握在刀柄上。
「你們什麼人?」黑子是個耿直的漢子,自尊心極強,聽不慣青衣男放肆,起身就要跟他理論,這時承元卻微笑開口:「幾位爺遠道而來辛苦,只是想讓我們騰個地方罷了,我們哪有不從的道理?」
承元向黑子看了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出聲,而今他們不能高調,慫一點無所謂,能保萬全就好,說完他拿起自己的佩刀。
明初和黑子也都拿刀打算走人,儘管心裡不痛快,但他們要事在身,不能因為一張桌子一口氣去惹事。
然而他們想息事寧人,白衣人卻沒那麼好說話,在承元正要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白面男人手一揚,屬下們見狀一湧上前,把承元明初三人圍了起來。
剛才剩下的幾桌食客見到這場面哄地散開,一個個逃得飛快。
轉眼間,二樓就只剩下明初他們三人,和這幫來頭不小、但無人確定身份的十二人,以及一個嚇尿的店小二。
店小二濕著襠,想走又不敢。
承元一團和氣地跟白衣人笑道:「不知這位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