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我是男人

  這天晚上，關星落留在醫院照顧深深，但某個姓陸的倒也雷打不動地坐在這裡，這就讓她覺得有點奇怪了。

  晚上十點。

  關星落故意拿起手機來看，「呀，十點了呢，深深該睡覺了。」

  陸斜在陪深深玩遊戲，他下載了一堆益智小遊戲，和深深窩在床上玩得不亦樂乎，兩個人都沒理關星落。她鬱悶，輕輕推了推陸斜，「快起來，深深要睡覺了，你先回去吧。」

  

  陸斜不悅地瞪她一眼。

  深深戀戀不捨地放開手機，抬頭親了他一口，「帥哥哥，你明天一定要再來，我會想你的。」

  陸斜笑，小胖子這是想他的手機吧，不過也好，他摸了摸深深的小腦袋，「不急，我今天在醫院陪你。」

  「什麼？」關星落懵，「你明天不上班啊？」

  「這裡離盛美更近。」

  「但……我晚上睡覺打呼嚕，晚上你睡不著可別怪我。」想到要和他呆在一個房間一晚上，她心裡就有些緊張。

  陸斜曖昧一笑，「沒關係，又不是第一次聽人打呼嚕了。」她非要鬧著給他唱歌那次，後半夜他就是把她抱進自己房裡來睡的，她睡覺什麼德行，他還是知道的。

  關星落皺眉，一把將被子抱在懷裡，「可這裡就一張床，沒你睡的地方。」

  「睡一晚而已，哪裡不可以？床也行，沙發也行。」

  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那……那我去拿條毛毯過來，沙發上睡著估計有點冷。」

  陸斜點頭，「你去前台拿一條新的吧，報我名字就好。」說著，他轉身去了洗手間，開始洗漱。

  等關星落拿了毛毯回來，卻驚訝地看到，陸斜和深深洗白白在床上躺好了。他還在專注地看手機，深深把腦袋趴在他胸膛上，已經安穩地睡著了。

  關星落氣，上去就踹了他一腳，「你睡床上了，那我睡哪裡？」

  陸斜挑了挑眉，眼神瞥向沙發那邊，「毛毯都拿了，你說你睡哪兒？」

  「我……我這不是給你拿的嗎？」虧她還怕他冷，好心去拿條毛毯來，鬼知道這個狼子野心的傢伙，竟然趁她不在鳩占鵲巢！

  陸斜搖搖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用了，床上睡著挺舒服的。」

  「但我睡沙發不舒服！」

  「你不舒服，那我就更舒服了。」

  「我去你的！」

  陸斜淡淡掃她一眼，「再說這種話，帳單你自己結。」

  關星落立馬抱著毛毯去沙發上窩好，團成一團。

  燈熄了，房間裡一片寂靜，只有點點月光，悄悄漏進屋內。屋子裡突然多了一道呼吸，再加上深深住院的事情也有些心煩，關星落睡不著，一條手臂擋住眼睛。

  又過了一陣子，還是睡不著。

  她有些惱，猛地豎起了身子，一道詭異的黑影卻瞬間放大在她眼前。

  正要尖叫，那道黑影又俯身而下，捂住了她的嘴，「別叫，是我。」

  是陸斜。

  看她冷靜下來，陸斜鬆開了她的嘴，低聲說：「你大晚上不睡覺，起來嚇人做什麼？」

  關星落氣，「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大晚上的不睡覺，站在沙發邊上看我做什麼？」

  月光淡淡，她看不清陸斜臉上浮起的紅暈。

  他身子後仰，與她拉開一段距離，抱胸坐在沙發上，「沒什麼，無聊了起來看看風景。」醫院的空調強勁，他只是怕她睡在沙發上會冷，所以過來看看。

  「你在醫院看風景？」

  「很奇怪嗎？我還在非洲看過海呢。」

  關星落搖搖頭，也許有錢人的思維方式和她確實不一樣。

  她坐好身子，將毛毯披在身上，陸斜就坐在她旁邊，兩個摸著黑沉默著。

  「小胖子的病，有看過嗎？」他突然問。

  關星落怔了怔，「看過，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沒這麼容易治。醫院說了，如果找到了合適的心臟，就通知我們做心臟移植手術。」

  「所以，你為了那一天，一直在攢手術費？」他問，心裡有一點心疼。

  她忽然笑起來，湊到他面前，眉眼綻開，「陸大少，你是不是很感動？是不是想給我加工資了？」

  陸斜依然神色認真，「那你為什麼不找小胖子的親生父親幫忙？他是小胖子的爸爸，有責任幫你們的。」

  關星落沉默了。

  陸斜反倒以為她這是被戳中了心事，表情愈發僵硬了，「所以，事實的真相是，何知故當年拋棄了你和小胖子，現在他後悔想補償你們母子，你不肯接受？」

  昨天小胖子被送進醫院，何知故的緊張與自責，他不是看不出來。

  再一聯繫小胖子的姓氏，還是跟關星落姓，想來是因為當初年紀小不懂事，懷孕了又沒有結婚，又或者因為何家不同意婚事，她只能離開何知故，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

  陸斜腦海里，已經腦補了一場豪門虐戀、有緣無分的狗血戲碼。

  關星落怔住，不明白為什麼他老是把自己和何知故綁在一起。

  「陸斜，這些事情與你無關。」她不喜歡他這樣胡亂猜測自己。

  「你是我的未婚妻，為什麼與我無關？」

  「我們只是假裝的，假裝！我遲早會帶著深深離開的。」

  聽到她又開始說「離開」這種字眼，陸斜心裡就堵了一口氣，真想把這個可惡的女人摁在地上，好好收拾她一頓！

  他暴躁地起身，雙眸緊緊盯住她，難聽又憤怒的話已經跳到嗓子眼兒了，可一張嘴，他又軟了氣勢：「你愛說不說，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

  關星落看著他一臉憋屈的樣子，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就熄了。

  她拽著他的衣角，把他拉到沙發上，「你彆氣，我只是怕深深會因為沒有父親而自卑，所以從來沒有提過這個話題，被別人誤會也是正常的。」

  她解釋給他聽，口吻有一點點討好，口氣平靜，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別人的事。

  陸斜卻因為她溫淡的態度而愈發心疼她了。

  他伸出手，替她挽起耳邊的一撮碎發，「關星落，一個人帶著深深生活，你會覺得累嗎？」

  她怔了怔，對上他在月色下深邃幽靜的墨眸，瞬間有些失神。

  「我困了，睡吧。」

  她緊了緊身上的毛毯，雙腿收到沙發上，身子團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被凍的。

  借著月色，陸斜望著她略有些可愛的動作，倏然也笑了起來，唇邊隱匿著流光。

  「笑什麼笑——啊！」話還沒說完，關星落突然被他抱了起來，膝蓋彎里是他掌心溫熱的觸感，燙得她全身的皮膚都有些發麻。

  陸斜笑意淺淺，輕聲道：「不要叫了，待會兒該把小胖子弄醒了。」

  她捶他的肩頭，「你幹嘛？快放我下來。」

  陸斜不理，一路將她抱到了大床上，掀起被子將她塞進去，「別動，不要吵醒小胖子。床給你睡，這小東西睡相太差了，我可受不了。」

  這麼好？把床讓給她睡？

  「但沙發……還挺冷的。」她訥訥道。

  陸斜摸摸她的腦袋，「我是男人。」

  關星落這一夜睡得格外安心，一覺到天亮。

  她眼皮動了動，還沒掀開，就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有些高，脖頸後面也有點燒，像是有人的呼吸黏在她的頸後，她翻了個身，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張陸斜的臉，眉眼朗朗，睡顏安穩。

  「啊——」

  尖叫聲吵醒了陸斜，可他還沒睜開眼，就被某人一腳踹下了床。

  「關星落，你……」

  「陸斜，你個混蛋，你昨晚怎麼會睡在床上的？」她抱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身子。

  陸斜被她問住了，卻依然臉不紅心不跳地站起來，手撐在床沿，俊臉徐徐向她靠近。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男人。男人……自然是該和女人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