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彩虹迷案——分析

  周強接著說：

  「總結來說，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卻在性格上有著不小的缺陷。因為在本市少兒節目的成就，造就了他傲慢卻刻薄，自大而吝嗇的性格。」

  「表現在自恃功成名就，不服從領導和組織安排，經常按自己意願肆意修改節目安排。對同事極度傲慢，經常無緣無故教育批評身邊的人。收入不低，卻是個愛財如命的守財奴，對自己還算慷慨，對同事卻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但當我們問到作風方面有無問題時，有的表情意味深長，有的微笑不語，有的神情緊張，有的故作鎮定，所有人的表情都那麼的耐人尋味。」

  「可不管我們怎麼引導，怎麼追問，這些人卻都諱莫如深，或是什麼都不說，或是顧左右而言他，或是乾脆說沒有。」

  「以我從事刑偵工作多年來的經驗，以及對犯罪心理學的研究來看。就算他們不說，但他們耐人尋味的表情，反而恰恰是他們想告訴我，彩虹爺爺在作風方面是有問題的。可具體什麼問題？為什麼不直接說，卻以這種方式暗示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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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也不難理解，因為一旦說了，輕者彩虹爺爺會受紀律處分和道德譴責，重者可能面臨牢獄之災。受夠了彩虹爺爺的傲慢和斥責，發發牢騷曝光一些他的缺點還是可以的，但若真因為自己的口實而致他人於死地，從而引火燒身，對這些端鐵飯碗的人來說，是怎麼都划不來的。」

  「況且，那些在工作過程中被猥褻過的女同事都不肯說，這些看熱鬧的旁觀者又怎麼好揭人家的遮羞布，戳人家衣服下面的傷疤呢？」

  「如此看來，彩虹爺爺的嫌疑無疑加重了一些。不過，既然趙局長定的調子是要在保密的方式下進行調查，所以我們沒有直接對其同事訊問彩虹爺爺是否在工作中有過猥褻行為，更沒有對彩虹爺爺進行面對面的問訊或傳喚。」

  「所以我們只能回過頭來，從這封匿名舉報信的溯源工作開始，看看能不能找到舉報人，從而打開突破口。」

  「這封信是通過郵政EMS寄過來的，現在寄遞所有包裹和信件都需要實名制，我們和郵政部門取得聯繫，找到了發件人。但遺憾的是，這個人是一名外來務工人員，根本就沒聽說過什麼彩虹爺爺。」

  「他的身份證兩個月前丟過一次，目前已經補辦，所以我們排除了他是舉報人的可能。初步判斷，匿名舉報人是使用撿到的身份證，給我所發信件進行舉報的。」

  鄒德鋒、王國軍等人一邊認真聽著，一邊不住點頭。

  周強繼續道：「雖然舉報信這條線索斷了，但結合對彩虹爺爺同事的問詢和調查結果來看，彩虹爺爺確實存在一定的嫌疑。」

  「如果要繼續調查，就不能再有所顧慮，就不能再談什麼保密和隱私，就需要毫不隱晦地對彩虹爺爺進行傳喚調查，就需要直切主題地走訪其同事和親朋。」

  「如果他真有過觸犯法律的行為，那社會沒有為他遮羞的義務。如果沒有，我們的調查必將還他清白。」

  「所以，我本來想今天上午向局裡請示，可否對案件進行公開調查。可沒想到，今天凌晨彩虹爺爺就出事了！」

  「這件事，我很痛心、很自責。不是因為他所謂的自殺，上訪群眾口中所謂的被我逼死，所謂的以死自證清白。而是因為我沒能堅持公眾人物與平民百姓一樣，不能搞特殊，不能有特權的辦案理念。」

  「試想，如果從一開始我們就把案子明目張胆地辦，光明正大地查，而不是旁敲側擊、偷偷摸摸、畏首畏尾，是不是在今天凌晨之前，就已經能夠還彩虹爺爺清白？亦或是就已經掌握了其犯罪證據將其控制，繩之以法？」

  「但無論是哪個結果，彩虹爺爺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或者說死不成了？剛才這些鬧事的群眾，是不是就沒有被人蠱惑的機會了？今天早上的大規模聚集，衝擊政府的惡性事件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周強的語氣不高亢，語速也不急促。

  他的話不含有對任何人指責的情緒，也沒有對任何事作辯解的意思。

  他只是想告訴大家，在探尋真相的路上沒有特權，在辦案的路徑上不能自我設置障礙，時間是刑事案件最寶貴的財富，否則就會有無盡的麻煩找上門來。

  但這一連串的發問，卻像一把無形的小錘子在敲打著所有人的心弦。

  會議室里的人全都沉默了，市長鄒德鋒的眉頭又重新凝起，政法委書記王國軍還是一言不發但面色凝重信訪局長王德良流露出肯定和讚許的神色。

  刑警隊長褚旗、保衛處長張良、法醫溫曉蘭、實習警員小劉，這些周強的徒弟、下屬、同事、崇拜者全都用激動的目光看著周強，這才是那個辦起案子就只求真理的周瘋子，這才是那個為了破案寧可犧牲一切的老周，沉寂了一年的周所長終於變回了周隊長！

  大家看向周強的目光，或敬佩，或理解，或讚許。

  只有公安局長趙忠國與眾人有所不同，他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變幻不定，肥大的雙腮微微抽搐著，瞥向周強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友善。

  一陣沉默過後，周強繼續說：「不好意思，我有些跑題了。下面，咱們回到案件本身。」

  「今天凌晨，接到我們所民警大李的電話後，我和刑警隊的同志們先後趕到了彩虹爺爺的家，也就是案發現場。雖然現場的各項指征都毫無疑問地指向了彩虹爺爺是自殺這一結論。但我心中，卻一直有兩個疑點解不開。」

  「第一，一個敢於親手結束自己生命而直面死亡的人，一定是對生活失去所有的信心，對世界充滿極度的絕望，或是被人傷害得體無完膚。但根據之前的走訪調查，彩虹爺爺是一個傲慢、吝嗇、愛財的人，這樣的性格特點應該是萬事以自我為中心，認為自己做錯的也是對的，況且有個成語叫做視財如命，愛財的人一般都惜命如金，怎麼會因為尚無證據和結論的舉報或調查，就選擇自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