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內心震動

  傍晚的時候，沉碧終於帶著言凱住上了外邊的一家客棧，言凱也恢復了男孩的裝束，兩人洗漱乾淨了，又把自己好好整理了一番，總算有了點正常樣子。

  沉碧托小二幫忙買了些顏色低調且耐穿的衣服，給自己和言凱都置辦了幾件新衣。

  言凱奔波了數天，跟著木老他們不眠不休的，此刻這會子放鬆下來，一整天的緊張、疲累一下子襲來，幾乎是沾著床便睡著了。

  沉碧失笑地看著宛如一隻小兔子般乖巧地熟睡的言凱，想著自己自魏府出來，除了在馬車上睡了一覺，倒也沒怎麼休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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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沉碧也倒頭睡了，兩人一大一小，一個外側一個內側，睡著時候的那種滿足感覺，有一種奇異的默契之感。

  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沉碧還是率先醒來的。要說她本來應也不可能這麼早就醒，主要是腹中空空，肚子中那股虛弱疼痛的飢餓之感使她不得不睜眼，決定去大吃大喝一頓。這樣的好事兒當然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新兒子，言凱同學。

  沉碧看著言凱蒙在被子裡呼呼大睡，輕推了幾下言凱，柔聲道：「言凱，言凱，起來了，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話音剛落，言凱就慢吞吞地把被子往下扯，先露出了他的頭，頭髮雜亂，似一堆稻草胡亂生長，再露出那張迷迷濛蒙的臉，睫毛微微斂起，眼睛半開半閉，他嘴巴嘟噥了一聲，似乎還沒睡醒：「吃……吃……」

  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然而沉碧等了半天也沒見他有所動作，一看，又睡著了，頓時一臉黑線……

  沉碧又推他，咬牙切齒道：「你再不起來，我就自己去吃飯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叫你，我可是要去吃水晶餚蹄、軟炸裡脊、炒銀魚、清拌鴨絲兒、什錦豆腐、醬溜蝦仁丸子、三鮮糖醋魚……」

  這回，言凱一下子就睜開了眼，一臉精神奕奕，笑臉明媚地討好道：「娘親，我起來了。」

  ……

  兩個人在客棧附近的一家大飯館裡點了一桌的好菜，胡吃海喝起來。

  言凱一路奔波，很久沒吃到好菜的他被這宮外特有的街頭小吃迷得七葷八素的，不知不覺吃了一大堆。連這魚湯也是鮮美得獨一味，他端著魚湯一滴不剩地喝到了肚子裡，滿足地拍了拍肚子，「好飽。」

  沉碧也吃撐了，兩人正沉默地看著桌上一堆被風捲殘雲的食物，言凱突然眼眶濕潤了，拿手抹了起了眼睛，流光溢碎。

  「怎麼了乖兒子，吃飽了還不開心啊？」沉碧很是詫異。

  「我……我一想到木老和蔡侍衛……此刻還在為我生死奔逃之中……吃的是又硬又難嚼的乾糧……我卻如此大魚大肉，心裡難受得很……」

  沉碧聽了他這番哽咽著說出口的話，一下子愣住了，內心十分震動。

  國家大事，於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說，能是什麼？

  對別人來說仍然懵懂無知的年紀里，他卻不得不擔起屬於他的那一份責任。看著那群為他拼命為他奔走的人，他感恩；一想到他們現在的處境，他悲憤；吃完了飯念及此，他羞愧。

  他難過是因為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能力，他太弱小了，根本保護不了那些為他流血流汗的人，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沉碧能看懂他眼神中的無助、彷徨、慚愧、茫然，也能體會到他內心深處的渴望。

  渴望自己強大起來，渴望保護他敬重的人，渴望不被人處處所欺。

  沉碧的神色柔和起來，把痛哭流涕的言凱抱在懷中輕輕拍著，對他說道：「娘親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別難過了。如果我是木老肯定也希望你能吃好喝好睡好，平平安安到達帝都。」

  「真的嗎？」言凱睫毛微濕，固執而又認真地看著沉碧。

  「當然是真的。言凱，你記住，你不是單單為自己而活，你身上有著太多人的期望，所以你要更加堅強，要做一個勇敢的男子漢，以後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言凱眨眨眼睛，不再哭了，看著那個神色同樣堅毅的女人，他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娘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