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作繭自縛

  華亭府的教軍場上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揮著一面繡龍令旗高聲喊道：「諸位將士，我等練兵十載只為一朝報效朝廷，生於太平盛世當知居安思危。而今倭人犯境、惡魔橫行，正是我大盛男兒奮勇殺敵之時。今日，爾等受領於李光將軍，一路掩殺犯境賊人！」

  喊到最後，老者的鬍鬚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他回身向一位頂盔掛甲的將軍一指，示意李光登台。

  校場之上呼聲雷動：「李將軍，李將軍……」

  李光環視一周舉手向天，校場瞬時安靜。

  「將士們，生於太平盛世都說是為伍者的悲哀，我等終日操練於國卻無寸功，蹉跎了歲月、亦白了少年頭，但我們手裡的刀劍卻不敢一日不利，我們眼裡的殺意也不敢一日不濃！而今，賊人給了我們建功立業大展身手的機會，告訴我！你們手裡的戰刀是否鋒利！」

  「鋒利！鋒利！……」

  「你們胸中有沒有怒火？」

  「怒火！怒火！……」

  「將犯境的倭人屠殺殆盡！」

  「屠殺殆盡！屠殺殆盡！……」每個將士用刀鞘整齊地錘擊自己左胸護甲，喊殺之聲震動天地。

  

  白髮老者手執一碗烈酒鄭重地遞給李光，李光雙手接過，單膝跪立將碗中酒緩緩撒於地上，校軍場上的將士們紛紛單膝跪地心中默禱：大盛亡故的兵將們，保佑我們殺敵建功，保佑我們戰無不勝，屠盡狡詐之敵，揚我等之威名！

  「李將軍！起程吧！」白髮老者緊緊握住李光的手，心中感慨萬千。

  此人正是華亭府郡守呂方正，也是當年李國公帳下幕僚之一，他不僅在增王起事秘錄上簽名，還好言相勸李國公不如順應眾意藉機起事，如若不然將會出現兄弟反目、手足相殘的慘事。

  當年李國公因有自己的顧慮沒敢放手一搏，致使增王偷偷被流放，王懿仁被斬首示眾。這等慘景，實際上對人心所向起到了很壞的影響，不但想擁立國公之人緘言閉口，那些痛恨出賣增王的人也變得謹小慎微，不敢再過多言語。

  而呂方正卻是一個耿直衷心之人，他不但了解增王更了解李國公。他知道李國公不會輕易受迫於皇上，真將自己的弟弟斬首示眾。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裡，他不斷根據當年的蛛絲馬跡，暗中尋找增王還活著的證據。

  一是為了尋找那份起事秘錄，尋找背叛之人，二是挽回國公在大家心中的威望。不料時隔幾年，李國公之子李二公子卻借兵突襲大興城，前朝覆亡大盛新立。

  呂方正也是為官一方，就在他幾乎要放棄尋找的時候，卻因自己的一次揚州旅遊，偶遇了初登大明寺方丈之位的慧慈。

  就是那天之後，呂方正方才知道所謂的起事秘錄，不過是王懿仁模仿眾人筆跡書寫的一封聯名信而已。

  因為增王知道自己的兄長即使手握眾兵、權傾一時，他也不會輕易舉起謀逆的大旗，為了給兄長創造機會，也暗中逼迫李國公一把，他自己暗中收集了三十六位最得力的文臣武將的簽名筆跡，並由當時有聖手書生之稱的王懿仁偽造了一封聯名起事秘錄，以此脅迫李國公起事。

  「如果是這樣，這起事秘錄之事就只有增王和王懿仁知道，那他為何要自尋死路呢？」范芳芳瞪著晶潔的雙眸輕聲問道。

  「也許他的本意還是想逼迫李國公起事，但卻把眾人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了當時的朝廷，此一舉甚是不妥。李國公為了眾人考慮，也只能暗中流放增王、斬首王懿仁了。」呂方正無奈地一聲長嘆。

  「作繭不成反自縛，也許說的就是王懿仁吧，他的自作聰明，還真遺傳給了他的後人們。」范芳芳難得露出一絲譏誚的神情。

  ……

  月亮遲遲沒有升入高空，急不可耐的人們已在院內支起了餐桌，普天之下的今日皆盼團圓。

  揚州府也是如此，阿弘做東邀請了師父，盧迪剛，王安顏和小芳，還有木夫人以及眾多大小官員，眾人各自就座，皆盼望著明月早一點升上天空。文者好借月吟詩賣弄文采，武者估計也想對月舞劍討大家個喝彩。

  一名小吏好似不勝酒力，左右搖擺著站起身來，對司徒青雲和阿弘舉了舉杯，結結巴巴地說道：「中書令大人，諸葛大人！卑職等有幸和兩位大人共度中秋、共賞明月，幸甚至哉！」他回頭看了一眼眾人，繼續對著阿弘師徒二人說道：「不知這揚州郡守一職空缺至今，是上方有所考量，還是要重新入題選拔呢？」

  阿弘看了一眼微笑的師父，並未直接回答小吏，而是掃視了一眼假裝品茶的王安顏，鄭重地說道：「上方定有抉擇，此職位本屬於哪位高才，我相信仍舊會屬於誰！自不會旁落他人，更不會重新選拔。」

  王安顏手中的清茶一飲而盡，嘴角卻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倒是小芳激動萬分，伸手一把抓住王安顏的手臂，悄聲說道：「王郎，你此生終於可以功成名就了，我們再也不過苦日子了。」

  王安顏悄悄地握了握小芳的手，心中不知在想什麼。

  眾人聽完阿弘的話語一片讚嘆，各自抒情聊天，阿弘遠遠地看著桌子對面的木夫人，她在那裡竟有些尷尬冷場，一臉的無奈和當下的歡愉格格不入。

  「木夫人？」不知何時阿弘悄然走至她的身後，悄聲說道：「此處人多嘈雜，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木夫人驚詫地看了一眼阿弘，滿臉的慌張失色，起身時她下意識的側頭看了一眼王安顏，而王安顏也正好望向這裡。

  兩人走至一處廊橋邊的花園，此時明月如盤已高掛空中。

  「木夫人，在下向你打聽一個人！」阿弘緊緊盯著木夫人的眼睛輕聲問道。

  「諸葛大人儘管吩咐，農婦知道的，定會如實相告。」

  「峨眉山的獨臂神尼你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