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其罪當誅

  丫鬟剛走，帳簾晃動。

  「怎麼剛去就回來了？你這腿腳也太快……」

  香香郡主詫異的抬頭，一個似曾相識的年輕人，滿面歡喜的站在那裡。

  「你是何人？」她有些疑惑。

  「香香是我，阿珏！我是阿珏！」

  「阿珏？……」

  

  香香郡主恍然想起，眼前這個年輕人，應是自己孩童時的玩伴。可是，夜半時分為何闖入公主寢帳？

  「你是要找你父親的嗎？」香香郡主雙目閃爍，心下猶疑不解。

  「不！我來找你！」少年熱切的說道。

  「找我？為何找我？」迷惑和茫然，讓郡主更加不知所措。

  「我找你……找你，對了，一起去看七彩螢火蟲！」說完，少年竟自猛然上前，一把拉住香香郡主的手。

  「你……男女授受……」

  文弱的香香郡主還來不及有一絲反抗，就已被少年拉出了營帳。

  她不能呼喊，因為他只是自己幼年時的朋友，而並非刺客；也許，他只是偷偷跟隨父親，想到京都去見見世面。

  而自己將為人婦，自古男女授受不親，特別是即將出嫁之前，被其他男子牽手，如此行徑定會被人恥笑、也會讓夫家蒙羞。

  少年越奔越快，扯拽得郡主幾次趔趄差點跌倒。

  月光，透過參天枝隙，照在一片夢幻之上。

  幻變的七彩光芒，在繚繞霧氣之中若隱若現、仿如仙境，苔蘚的尖頭凝聚著顆顆露珠，上下跳動、精靈非凡，周圍瀰漫的香氣攝人心魄。

  香香郡主無心觀瞧這眼前如畫的美景，她奮力掙脫桎梏，輕撫自己的雙腿，因剛剛的奔跑，已被路邊荊棘劃出眾多傷口。

  疼痛幾欲讓她落淚，委屈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這個怪異的年輕人。

  「香香你要嫁給我！我們現在就走，去我夢中的天涯海角！」

  少年的熱切，徹底讓郡主崩潰。

  「你在說什麼！聖恩御賜狀元夫人，我又怎麼能嫁給你？」

  「狀元夫人？你不是說好長大後要嫁給我？」

  「我何時說過？你這樣做已犯了……」

  一隻手，緊緊扼住她的咽喉。

  「你在騙我！原來你是在騙我！為什麼要欺騙我？為什麼！」

  野獸的欲望，在失去人性的禁錮後，就會跳出來吞噬靈魂。

  「狀元夫人……哈哈……狀元夫人……哈哈哈……」

  少年嘴中狂吼著、流著長長的涎液，像瘋狗一樣，拼命地撕扯香香郡主的衣裙。

  蒼白纖細的雙手，深深插進泥土之中，她努力地往前爬，只希望擺脫惡魔的禁錮，一道長長的血痕，划過美麗的七彩苔蘚……

  玉手垂落，一支烏木玉鐲悄聲滑落。

  紅帳之中。

  鄒勝驚懼得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雙手瑩綠的兒子，不斷親吻著一個木鐲，時哭時笑；夫人和蘇庚呆立兩側。

  「郡主何在？」他雙眼盡赤，大吼一聲。

  「已經身死，陷入苔蘚泥沼！」蘇庚冷冷的答道。

  鄒勝仰天長嘆，猛然回身一劍，寒光自手中爆閃。

  一顆面帶驚懼之色的頭顱，自身後丫鬟的頸上滾落，瞬時黑影晃動、白牙森森，一片血肉橫飛之中槍影晃動、劍光閃閃……

  屠殺殆盡，慘絕人寰！

  「速去神龍族接巫婆婆，救我珏兒！」程月月悽然轉身，厲聲對蘇庚吼道。

  「是否會……，暴露你假死退位之事？」

  「只帶她一人！知情者全部誅殺！」一股狠戾之色，瀰漫於她的整個臉上，猶如九天羅剎一般。

  ……

  「程念朋，取其姓念其名，雙月成朋！念朋，月月！程念朋，程月月，鄒勝！枉你如此多情之人，竟是這慘無人道的惡魔！縱子行兇犯下滔天罪孽！你真的是百死不得贖其身啊……」師父戚容滿面不禁悲嘆。

  「多情也罷，無情也好！我此生已享人間富貴，有妻有子，縱是死了！也絕不像你中書令司徒青雲，事昏君、而苟活於世！」

  「污衊聖明！殘害藩王郡主！此兩項滔天大罪，你即便長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聖明？哈哈哈……聖明！一個大國之君，竟因貪生怕死而聽信謠言！一個小小的物事，哪來的通天法力？只是他大胡賊國，巧用離間之計，想讓君藩離心，好揮兵犯境！如此簡單之事竟自看不出來？昏聵！昏君！」

  鄒勝憤極狂呼，滿面紅赤已是難以自抑。

  「那你呢？鄒勝！敢問你看出來了嗎？你若看得明晰，豈會相信那巫蠱之術！怎會用這法器去解救你兒的湘西鬼毒！又怎會因這小小物事，再起殺心！殘害生命！」

  「是啊！……我也昏聵！逕自相信這大胡法器。」

  他雙眼空洞自言自語，仿若又回到那日的情形。

  ……

  「今日月圓，珏兒自此又是半月的瘋癲！他這次可否會安心聽話？如若擅自離開，豈不又浪費千里迢迢得來的蠱人？」巫婆憂心忡忡，輕聲問道。

  「婆婆放心，這次我自有辦法！」程月月說完，隨即從身後木箱之內，取出兩套鳳冠霞帔的大紅吉服。

  「也許在珏兒心裡，一直還想著和她洞房花燭。」

  她喃喃自語，不禁滿面傷懷之情。

  巫婆用桃枝蘸滿硃砂，在紫蕤姑娘全身上下，塗滿詭異符文。

  她痴痴地看著姐姐紫葳，沒有一絲恐懼，還時不時咧咧嘴對她傻笑，

  紫葳因恐懼而顫抖的雙腿，引得蒼狼對她張了張嘴巴，瞬時嚇得她險些暈死過去。

  「記住了嗎？少爺進來之時可知自己喚作何名？」旁邊的鄒勝，冷冷的向紫葳問道。

  「香……香……香香……」

  「不錯，若有半點差池！想想家中父母，蒼狼會把他們全部撕碎，哼……」

  紫葳如何也想不通，這個看似體面的一家人，把她姐妹從川府之地擄來，並把她和妹妹畫滿咒符，穿上嫁衣，到底要做什麼？

  但這種疑惑，片刻之後就有了結果。

  房門打開，一個渾身慘綠的怪物，圓瞪雙眼齜著森森白牙，向他們笑著走來，一把拉住擋在妹妹面前的紫葳，將一支木鐲拼命往她手上戴，嚇得她驚叫連連。

  「香香，你答應嫁給我了，對嗎？我就知道！你為了我，還是會放棄一切，香香……」

  忽然，一個瓷瓶從紫葳身後飛來，穩穩砸在怪物頭上，血順著眼角流進了嘴裡，他用舌頭舔了舔，齜著血紅的牙齒向她們撲來，兩人慌忙俯身躲過。

  不想怪物用力過猛，腳下收停不住，一下把樓上的窗戶撞開。

  紫葳趁機拽起妹妹，縱身跳入樓下的蒼溪江。

  待眾人喬裝完畢再次追出時，江上已是蹤跡全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