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冰窟窿

  二人很快到了冰面兒上，穆青青命幾個小廝前去探視一番，劃出個安全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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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防止有人落水，叫他們用繩子拴住腰，最末端拴在湖邊兒的樹上，這樣就算有一個掉下去，剩下的還能把人拉回來。

  穆青青和小艷秋也在腰上拴了繩子，另一頭連在大樹上。

  等劃出安全區後，她們便讓小廝們站在岸邊兒盯著枯草樹叢的動靜，一發現有人立即上前將人捉了。

  穆青青還是這輩子頭一遭兒滑冰，腳一踩上去就兩腳朝天摔了個屁股蹲兒，好在衣裳厚，倒也不顯得疼。

  小艷秋捂著肚子直笑。

  穆青青聽見這笑，臉騰一下就紅了，惱道：「你還站著看熱鬧，倒是扶一扶我啊！」

  小艷秋肩膀仍舊抖個不停，將穆青青扶起後調侃道：「你鬧著要來滑冰，我還以為你極擅冰嬉，沒想到竟是個生手。」

  穆青青不爽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生氣地要往前走，這一著急，又摔了個跟頭。

  小艷秋只好又過去扶她。

  如此一來，二人此行完全算不上是滑冰了。

  穆青青走兩步必摔，摔得小艷秋都笑不動了。

  岸邊兒的權喜冷得直跺腳，這會兒看夠了熱鬧，就捂住肚子，拉著權貴低聲道：「天兒冷，方才喝了些水，這會兒有點兒想去小解，你陪我去吧！」

  權貴嗤之以鼻，「多大人了，小解還要人跟著？你自個兒去吧，穆姑娘說了，要我看著旁邊兒的枯木叢。」

  權喜呸了一聲，「她的話你倒真當聖旨了，她還叫我看著那棵大樹上系的繩子呢！難道還能有人給她割斷了不成？樹叢里更不可能鑽出個人來，依我看就是多此一舉。」

  權貴勸了半天，見他果真不去，只好自個兒罵罵咧咧揣著手走了。

  冰面上，小艷秋盡職盡責地教穆青青滑冰，穆青青跟著練了兩個時辰，屁股都摔麻了，才稍微有了些成效。

  躍躍欲試著想自己去滑。

  小艷秋見冰面凍得很厚，不會有什麼危險，便放她去了。

  她正好也有些累，便打算走到岸邊兒吃些熱茶歇一歇。

  穆青青滑得正在興頭上，竟沒注意自己離岸邊越來越遠，跑到了湖中心裡。

  中間拽了好幾回腰間的繩子，繩子好好地掛在腰上，她就放了心。

  滑著滑著，腳下忽撞上一塊兒突起的石頭，穆青青摔了個跟頭，連腳腕子都擰了，掀開一看，雪白的皮膚多了一塊兒烏青。

  穆青青從不是個嬌氣的人，故而忍著疼沒喊出聲，眼裡含淚，本想呼救，忽然一尾紅色小魚在腳下游過，揚著頭像是在看自己。

  小魚的尾巴又大又鮮亮，是她從未見過的品種，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暫時忘卻了腳腕子的疼痛。

  她伸出一根蔥蔥玉指在冰面上劃拉，手指走到哪兒，小魚就跟在哪兒，似有靈性一般。

  「這是什麼魚啊？尾巴滑膩若綢緞，大冬天的不沉到湖底禦寒，竟跑到冰面上來了。」

  穆青青顧自喃喃著，忽驚出一身冷汗來，冰層這麼厚，怎麼可能是透明的呢？而且她竟能如此清晰地看見小魚尾巴的紋路……

  一定是這裡冰層太薄了！

  她意識到這一點後，便有些害怕了，想快點兒離開這裡，然而腳腕上的傷痛卻使得她行動遲緩。

  穆青青費勁地站了起來，一個不穩，又狠狠摔倒了。

  咔嚓一聲，冰面忽然出現一道淺淺的裂縫。

  糟糕！穆青青迅速趴在冰面上，毛毛蟲般緩緩挪動著身子，然而冰面實在太脆太薄，她方才又摔了兩跤，相當於用自己的身子砸了兩下冰面，故而薄冰早已支撐不住她的重量。

  還好腰間繫著繩索。

  穆青青使勁拉繩子，可繩子卻一點兒不吃勁兒，很快她便看到了另一端的線頭，是被人割斷的！

  寒風刺骨的天裡，她額上愣是生出了細密一層冷汗，可見是真的怕了。

  絕望令她扯開嗓子吼，然而她已看不清岸邊兒情形，恐怕岸邊的人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咔嚓！冰面徹底四分五裂，穆青青咕咚一聲墜入水中。

  「啊——」

  小艷秋剛泡好一碗茶，饒有興趣地看著綠色的細小葉子漸漸展開。

  湖面一聲尖叫嚇得她手一抖，滾燙的熱水便順著厚厚的衣裳往裡灌，直燙到肉里。

  然而她此刻卻顧不得疼痛了，倉皇朝湖中跑去。

  只見一望無際的湖面上氤氳著霧氣，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她順著樹上的繩子往裡摸索，可卻只拉到一半兒，繩子就斷了。

  小艷秋急得不得了，趕緊發動小廝一塊兒去找。

  權喜姍姍來遲，權貴氣得直打他，「這下你可闖禍了！繩子斷了你都沒發現，如今穆姑娘不見了，也不知是不是掉進了湖裡！」

  權喜臉色慘白，急赤白臉的也跟著去找。

  半個時辰過去了，小艷秋焦躁地嘆氣，「若是真掉進了湖裡，這半個時辰早就沒命了！她可怎麼跟攝政王交代啊！」

  好在權貴走到了湖中央，大喊道：「壞啦！這兒有個冰窟窿！」

  眾人紛紛湊過去。

  見小艷秋過來，都給她讓了道兒。

  只見權貴無措地站在距離冰窟窿一米遠的距離，手中拿著一隻精緻羊皮小靴。

  小艷秋手腳頓時變得冰涼徹骨，她咽了口唾沫，腳像灌了鉛，極艱難地一步一步朝權貴身旁挪，最終將靴子捧在手中，只一眼便認出了這是穆青青的鞋。

  鞋上繡的蜻蜓栩栩如生，是寧牧川親自囑咐她給穆姑娘送去的。

  她有些慌張地捧著鞋詢問權貴，「權貴，這絕對不是穆姑娘的鞋對不對？」

  權貴默然不語。

  「你說啊！你快說不是她的！」小艷秋搖晃著權貴的肩膀，急得掉出兩串眼淚來。

  權貴垂下了頭，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這就是穆姑娘的鞋。」

  「你撒謊！你撒謊！」小艷秋將權貴推開，沖向冰窟窿，無措地跪倒在地，手伸進冰冷的水裡劃拉著，哽咽道，「穆姑娘，你在哪兒啊！你沒有死對不對？你沒有死……」

  權貴幾人七手八腳上前將她拉了回來。

  他們已經沒了一個穆姑娘，不能再沒一個小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