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引蛇出洞

  等穆青青回到八王府時，已是深夜。

  天上綴著幾顆星子，穆青青顧不得腰酸背痛的身體，燃起一隻蠟燭，認真看著手中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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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程雲，大理國皇后，慘死於大火之中。

  這一行字如有魔力般，攝了她的魂。

  裡面還有一張畫像，草草幾筆便足以勾勒出她的傾國傾城，沉魚落雁。

  她是誰？自己為何覺得這張臉如此熟悉，如此親切。

  好想抱一抱畫中的人啊。

  原來卷宗中不止有西郊人命案，還有禮部侍郎貪污案和大理國皇后被害案。

  三件事看似毫無關聯，可卻隱隱讓人覺得其中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或許，這三件事的目的都是同一個。

  究竟是什麼呢？她暫時還沒有頭緒。

  之前只是懷疑，但看了完整的卷宗，她已經能夠確定死的兩個正是自己刺傷的兩個，其中提到現場除了落下一個斗笠外，還落下了一隻匕首，那匕首中刻著一個葉子。

  與葉有關的人物，便只剩下一個了，那就是逃跑的葉謀士。

  周芙便是指揮他行兇的人！

  上次自己僅僅是出去了一趟，便立刻被她盯上了，可見她仍對自己耿耿於懷。

  那麼只要以自己作為誘餌，就不怕周芙不出手。

  外頭的風更加冷勁，穆青青穿上一件淡粉色襖裙，頭戴一頂兔皮帽，走進外頭皚皚的雪裡。

  遠遠便瞧見小艷秋打著一把山水圖絳紅色花傘站在門口。

  她倒真是不怕冷，這樣的天竟還來找自己。

  二人處久了，穆青青已明白她的心性，知道她不是什麼壞人，日日纏著自己，恐怕也是奉了寧牧川的命。

  近幾個月為了引周芙出手，她幾乎是日日與小艷秋為伴，不是去酒樓吃酒吃肉，就是去戲館子看戲，時不時還會去茶樓喝茶，街上閒逛。

  可是等了這麼久，周芙竟還未出手，穆青青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戰略出現問題了。

  許是她們去的地方人太多？周芙不敢出來？

  那她只好換個方案了。

  「你怎麼穿得這樣厚實，好像一個笨鵝！」穆青青繞著小艷秋轉了一圈兒，身材高挑的女子此刻已被裹成了球。

  「不是說好了一塊兒去寶石湖上滑冰嗎？」小艷秋努著嘴，有點兒不高興，不過也不能怨她，誰被說成笨鵝會高興？

  「那兒可沒什麼人！我派人打探過了，除了一家孤零零的客棧外，連口熱茶都沒處喝去！」

  她實在是不明白穆青青的腦袋瓜里在想些什麼，大冷天兒的，非得往那荒郊野地里鑽。

  何況今日還下著雪呢！幾乎要凍掉人的鼻子。

  「你若是怕冷就先回去吧，我有小廝陪著，不會有事的。」穆青青正想甩掉她呢，她在反而是累贅，恐怕嚇得人家不敢出手。

  「我才不呢！我就要跟著你。」小艷秋撒嬌似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二人共同乘上一輛馬車。

  雖然馬車裡提前放了兩床棉被，外加四個湯婆子，湯婆子烘著腳，仍舊凍得人四肢發冷。

  一路上都是冰雪，馬蹄子包了棉，還是打滑了好幾回。

  「你看看，咱們哪裡用得著跑那麼遠去什麼寶石湖滑冰？現在下馬不也是一樣能滑？要不咱們別去了吧。」小艷秋循循善誘。

  她不是個不能吃苦的人，只是怕穆青青出事兒。

  「在這兒哪有在冰上有趣？那可是一整片湖！都屬於我們！」

  看著穆青青憧憬的眼神，小艷秋默默閉了嘴，她想起當年師傅也很喜歡滑冰，也愛帶著她滑，自己勸都勸不住。

  只可惜師傅年紀輕輕就仙逝了。

  空氣冷，氣氛更冷，小艷秋心道，要不再說點兒悲傷的事兒雪上加霜一下吧，反正也不差這點兒噩耗了。

  她遞過去一顆果子，是酸酸的沙果，能酸掉牙的那種。

  「攝政王病了，蘇茉在府里沒日沒夜照顧他。」小艷秋歪著頭觀察她的表情。

  穆青青不動聲色，不笑也不哭，更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哦，什麼病？」

  「好像是中了毒，臉色發黑，嘴唇發紫，一咳嗽便是一夜，吐了一小盆子血。」小艷秋添油加醋地敘述著，說得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咽氣兒了似的。

  其實他不過是得了風寒，身子虛弱些，稍微有些咳嗽，藥都沒吃就好了。

  小艷秋這麼說，都是因為寧牧川太想穆青青了，特地吩咐她將病情說得嚴重些，這樣說不定穆青青就會回去看他。

  穆青青終於有了點兒反應，不過不是擔憂心疼，而是不屑地撇嘴。

  「死了也好，死了，世間從此便少了一個禍害。」

  小艷秋差點兒將舌頭吞掉，穆姑娘平日裡是個極心軟的人，怎麼偏偏對寧大人如此絕情呢？

  肯定是寧大人幹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壞事兒，叫穆姑娘記恨上了。

  她試圖轉移話題，「果子酸不酸？」

  「不酸。」穆青青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大口。

  難道真的不酸？小艷秋忍不住也拿了一個放進口中，甜美的面孔立即皺成一團，像包子上的褶子。

  穆姑娘怎麼這樣啊，跟師傅一樣愛騙人！

  「姑娘們！客棧到了！」

  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將小凳子擺好，小廝替二位掀開帘子。

  二人自車上走下來，若誤入凡塵的仙子，一個脫俗，一個驚艷。

  那客棧仿佛已許久無人踏足了，桌上竟沾滿了灰。

  店小二急匆匆過來，拿著抹布將桌子抹乾淨，滿臉堆笑，「小生見過二位京中貴人，請問您二位打尖兒還是住店？」

  穆青青打量著客棧，褪色的紅紙菜名，滿是灰塵的桌子，以及一塵不染的櫃檯，最終將目光緩緩落在店小二身上。

  他約莫二十來歲，雙手侷促地交握著，臉色微微泛紅，業務還不熟練，言談舉止不像店小二，倒像一個有文化的書生。

  她微微一笑，已有了計較。

  「麻煩您開兩間最好的客房，再給我們上店裡最好的酒菜，酒要多一些，烈一些，天氣太冷，我們好暖暖身子。」

  「小生知道了！」店小二雙手抱拳鞠了一躬，轉身走了。

  小艷秋戳了戳穆青青的胳膊，「喂！你有沒有覺得他很奇怪？」

  穆青青毫不在意地看向窗外紛飛大雪，「奇怪嗎？不覺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