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識好歹

  周芙掙扎著躲到穆青青身後，淚眼婆娑，「如今只有你能勸八王爺了，你就算不可憐我，也可憐可憐孩子吧，好歹是一條命。」

  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哇哇啼哭著，溫天祿高舉嬰孩，將那孩子狠狠朝石階摔去。

  「今日本王便處置了這個孽種！」

  偏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吃瓜群眾火上澆油，不住叫喚著，「摔死他！摔死他！孽種不配活著。」

  「給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人一點兒教訓！看她往後還敢不敢爬野漢子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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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調侃溫天祿的，看似是勸人向善，其實是惡語中傷，「八王爺，我看你還是留著孩子一條命吧！反正你也絕後了，不如就拿他當親生兒子養著……」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溫天祿火兒更大了。

  連心中僅存的最後一分憐憫也燒成了灰，他閉緊雙眼，將孩子摔到地上。

  「啊——不要！」周芙撕心裂肺地哭叫起來，不忍看地上血肉模糊的畫面，於是用雙手捂住臉。

  她靜靜等著，等著眾人的叫好聲，等著溫天祿的怒罵聲，然而她卻什麼都沒等到，周遭竟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周遭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

  周芙緊緊併攏的手指露出一個縫來，透過縫隙，她看見穆青青不知何時握住了溫天祿的手。

  孩子就在二人的托舉下，安安靜靜地躺著，不哭，也不鬧。

  他很識時務，似乎知道什麼時候該哭，什麼時候該乖巧。

  這位漂亮姨姨在救他，是好人，他不能害她。

  溫天祿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張久違的面孔，心中翻江倒海，他有無數句悔恨的話要與她說，他有無數衷腸要與她訴。

  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說什麼好。

  「八王爺，把孩子放下吧，別再造殺孽了。」

  是熟悉又溫柔的規勸，以前不管她對自己說什麼，他都懶得聽懶得看，甚至會不耐煩地將她推開。

  可是不知為何，他今天竟覺得穆青青的聲音這麼悅耳。

  那張看過千百遍的俏臉離他那麼近，讓他誤以為一切都沒有變，她還是自己的王妃，自己也沒有娶周芙進門。

  但對方美麗又疏離的眼睛卻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回不去了。

  破鏡難圓，再也回不去了……

  周芙瘋了一般衝到他們二人中間將孩子搶走，溫天祿甚至都沒有抵抗，手中沒了襁褓，他的雙手卻遲遲沒有放下。

  只因為他仍舊貪戀那轉瞬即逝的，來自於穆青青掌心的溫度。

  如果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溫天祿痴痴地想著，然而那一丁點兒的溫度還是被緩緩抽走了。

  穆青青後退幾步，站回人群之中，遠遠看著他。

  周芙瑟縮在她身後。

  「我知道我沒資格勸你放過她們，但孩子是無辜的……」

  溫天祿眼神木然，呆呆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癲狂大笑道：「讓我放過她？可以啊，拿你來換。」

  他痞里痞氣地勾勾手，穆青青倒真是有些為難了。

  但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人人拿捏的穆青青了，只要能救出周芙來，就有可能拿到解藥。

  手往後尋摸，捉住了周芙的腕子，領著她步步後退。

  穆青青以僅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跟著我去攝政王府避難，我保證他不敢追過來。」

  本以為這就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可她顯然低估了周芙的惡。

  「不！」周芙臉上淚痕未乾，卻已然掛上了一副醜惡的面孔，她嘴角輕輕一扯，「穆青青，我要你跟八王爺走！」

  穆青青不解地看她，實在不願相信周芙竟是這麼一個人，吃裡扒外，別人下水救她，她卻能惡狠狠踩著人家的背上岸，而後再將施救者一腳踹下深淵。

  這張如嬌花照月的容顏下，究竟藏了一顆多麼惡毒的心？

  穆青青懶得慣著這麼一號無賴，冷若冰霜道：「要麼你跟我去攝政王府避難，要麼你自生自滅。選吧！」

  周芙僅僅詫異了幾分鐘，立即恢復了神色，胸有成竹道：「我還以為你與攝政王情深意篤，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我警告你，我的孩子若是有半點兒閃失，你的攝政王就必死無疑。」

  「是嗎？那我們就賭一賭。」

  穆青青也不是被嚇大的，怎可能如此輕易就信了旁人的話。

  她轉身就走，眼見著就沒了人影，周芙終於慌了神兒，踉蹌著跟了過去。

  穆青青拐進一個小巷，靜靜等著周芙追過來，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急，她彎起唇笑了笑。

  早聽我的話不就行了，非要折騰一番。

  她滿臉喜色地扭頭，卻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隨後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一陣冷風吹來，火苗詭異地跳動著，容顏清麗的女子拔下金簪，挑了挑燈芯，使油燈更明亮些。

  「別碰她！你當這是秦樓楚館的姑娘呢！」女子怒氣沖沖地打掉男人的手。

  男人笑得妖冶，不急不緩地將手再次擱到穆青青嬌美的睡顏上，「她睡得這樣沉，就算真的與她發生些什麼，她也不會知道的。反正待會兒要把她扔到八王爺的床上，她只會認為是八王爺糟蹋了她，不會懷疑到我頭上。」

  女子氣急敗壞，「哥哥，她究竟有什麼好的，你們一個個都往她身上撲！溫天祿是，牧川哥哥也是！」

  蘇蘊則語調悠長道：「她身上有的東西，你身上沒有。」

  高高在上的閨閣小姐怎能聽得了這種話，蘇茉氣得一腳踹在蘇蘊則身上，「我叫你別碰她，你沒聽見嗎？我可不想她變成我的便宜嫂子，壓我一頭。」

  「我若是將她收房，你那位牧川哥哥不就死心了嗎？」蘇蘊則饒有興趣地摩挲著下巴，似乎真起了這個念頭，「到時候她不過是我的妾室，你還不是想怎麼拿捏她就怎麼拿捏她？何必要將人白白送給溫天祿那個沒用的東西？」

  周芙卻並沒有對這個提議心動，她不是男人，根本不會憐香惜玉。

  她只想將她踹進萬丈深淵，令她永遠消失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