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5章 一個人欺下,必然畏上
2024-06-09 09:17:08
作者: 雲水
「停停停……請問你上百萬年稅交給誰了?灘口鎮稅務所嗎?」
「我……我直接上交縣財政局了!」
「你應該說你直接上交給了縣委縣政府!你的廠還是縣委縣政府直屬的咋滴?工廠在灘口鎮,你直接往縣裡交稅?我告訴你,人家五歲的小孩三歲的智商都不會說出你這樣沒水平的話來!」
「你?你書記怎麼罵人呢?」
「呦呵!你還知道『罵人』二字?那我問你,你知道『丟人』二字不?」
「我丟什麼人?我聽從政府領導的安排,憑自己的本事掙錢發家致富……」
「是嗎?我手裡的這些舉報信里所說的難道都是栽贓你的?去年夏天因為你的採石場亂停亂放,揚塵四起,致使鄰近的上百畝田地顆粒無收,蘑菇頭山下的山腳嶺村的村民去找你討說法,你不但不認帳、不賠償,還命你的工人拿武器要與村民械鬥,幸虧山腳嶺村的村長與你的舅舅夏總有過交往,才算了了此事。今年春天,因你的採石過深面積過大導致了滑坡失去了蘑菇崖村的數十畝良田。今年夏天,又因為你的採石坑大、深而且陡峭,你的礦區安全措施不是不當而是根本就沒有,致使兩個放羊的男娃連同十數隻羊一同跌下礦坑,所幸的是只摔死了幾隻羊,而摔傷了兩個男孩。如果出了人命,你覺得你還能如此心安理得嗎?菅老闆,難道這些舉報材料都是憑空捏造的嗎?難道還有人敢誣告陷害你大老闆的嗎?」
「看著我賺錢眼紅的人多了,以前就有不少人告我的黑狀,我手裡也有不少的舉報信呢!瑪達!有種署上名,看望不捏死他們。雲書記你可不能偏聽那些山村刁民的胡說八道,我舅舅與丁書記、馬縣長都有深厚的友情,聽說您也與我舅舅交情很厚,您又與馬縣長是同學,咱們可都是自家人了,自家人能夠胳膊肘往外拐!您說是吧?」
「是啊!只要是真心為咱們芝麻小縣的百萬人民服務的人都是自家人,只有損害老百姓的利益、中飽私囊的人才叫胳膊肘往外拐了,終究是要折斷胳膊的!」
「呵呵呵……雲書記,我菅玉川絕對是一位為芝麻小縣的老百姓謀幸福的人,不敢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堪稱為民請命、嘔心瀝血!」
「哈哈哈……菅老闆,你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你敢對著大青山、小青山的方向鄭重地聲明,你菅玉川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灘口鎮村民以及全縣人民的事嗎?」
「有什麼不敢的?」
望著挺脖子、瞪眼珠子的菅玉川,雲水也動氣了,有些草率地說道:「你要對青山起誓你沒有做過缺德之事,而明天八點不遭天譴,依然能平安無事,我立即命變電所送電准你們復工恢復生產。」
話趕話怕的就是這麼地槓上了,菅玉川大喊著:「雲書記說話可算數?」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在做的各位給我和雲書記的賭局作證,我再請大青山、小青山給我菅玉川作證,我菅玉川無愧於天、地、人心……」菅玉川剛說到這裡,大概下面就要起誓,突然外面的風猛增有幾級,帶著刺耳的哨音就颳了起來,霎時間飛沙走石、天昏地暗。菅玉川一驚,其他人也是一驚,下面也沒有人再去追究菅玉川的起誓了,紛紛站起來,雲水這時喊道:「在場的人都可以等到明天八點後再決定……」
會散了,這些小老闆都在等著看著菅玉川這個大老闆呢!雲水也不準備回縣了,就在鎮政府食堂里吃了飯,下午去整理一下值班室里的床鋪。他原來並不知道鎮主要領導的值班室還挺豪華的,一室一廳一衛,鋪蓋、茶具一應俱全。下午四點多就下起了大雨,一直到吃過晚飯還在下,估計夜裡都不會停了。吃過晚飯,於英帶著宋珊來找雲水,順便給雲水帶來了一床厚點的被子。沈奇也在,四個人便打起牌來。邊玩著邊聊著工作,於英提醒雲水對菅玉川等人的表態太草率了些,有些意氣用事。明天真的准許他們復工嗎?那下一步的工作就沒法進行了。雲水笑笑說:「也不盡然!這抓泥鰍呀,要是抓尾巴抓不住,你就要想著抓它的腮、頭……」
「腮?怎麼抓?」於英沒有理解,沈奇和宋珊都想到了,沈奇先說出來的,「藉助法律法規手段來制止他們!污染環境,操作違規,舉報信就是證據。」
「對!一定要把這些舉報信保管好……沈奇你明天一大早就去把這些舉報信全複印出兩份,表面上只拿出一份複印件,把原件鎖進保險箱裡。」
四人玩到10點多便各自散去睡覺了,聽著越下越大的雨,雲水想著心事,雨如此暴烈,群峰上可千萬別出現滑坡、泥石流啊!雖然沒有炸雷與閃電捧場,但尖厲的風聲也有點嚇人。雲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被室外吵吵嚷嚷的人群驚醒時卻是第二天七點鐘了。雨早就停了,水泥地、石板地面上已經絕大部分沒有水了。雲水起來洗洗臉,走到外面正想鍛鍊一下筋骨然後去吃早餐,沈奇急匆匆來找他,小聲告訴他說:「雲書記!菅玉川出事了。」
「嗯?什麼事?」雲水一愣,好像不相信,接著反問道。
「早起與他的跟班和一個手下領工的工頭,一行三人往山上爬,他們想爬山鍛鍊身體,誰知道到了一處踏上一塊大石頭,那大石頭突然就滑動了,帶著菅玉川和他的跟班一起跌落在挖石留下的大深坑裡,現在正在搶救。據醫生判斷,菅玉川可能已經腦死亡了,死得是匆匆忙忙又迷迷糊糊。他的跟班摔斷了兩條腿,頭部只有輕微的腦震盪。而那個工頭親眼目睹了實情,嚇得他跪在石崖邊上好長時間才清醒過來,趕忙打出幾個電話。求救之後,來了許多熱心腸的人把他們倆找到並送到縣人民醫院的救護車上。」
「這事確切嗎?天剛亮他們就爬山幹啥?」
「千真萬確!菅玉川是去爬山鍛鍊,剛下過雨,覺得空氣新鮮,便心血來潮似的去鍛鍊身體。」
「啊?這……這是不是山神顯靈,正好應了他昨天的咒語了嗎?」
菅玉川的死確實令人驚駭,太巧合、太奇怪,詭異得很,但人們大多不會去硬生生地往雲水身上聯繫,這實在是與雲水無關。無關是無關,畢竟昨天雲水作為書記當面與菅玉川爭吵、頂扛上了,雲水也說了過激的話了,所以也有個別人懷疑雲水是個殘暴之徒,是不是派人暗害了菅玉川,無根無據,菅玉川的跟班與手下都親見目睹、親身經歷,他們沒有說瞎話,也想不起來去胡謅。當然,他們想不起來的,有人能想起來,菅玉川的小老婆找到了夏三商量此事,便真的要菅玉川的跟班與手下那個工頭改口供,否認他們已經多次向人們宣傳出的事實,改為誣陷雲水派「協管隊」隊員加害了菅玉川。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昧著良心去掙錢,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具有為惡的天資,那個菅玉川的跟班和手下工頭實在是不敢也不願這麼做,夏三也沒有找到願意要錢而這麼做的「協管隊」隊員,給的錢再多,自己如果沒有命去花了,那錢還有意義嗎?
菅玉川純屬意外墜亡,縣公安局來人專門立案偵查了,結果也公開公布了。但正是菅玉川的死,讓那些礦場大小老闆再沒有敢不聽鎮政府規定的了,雲水下令清除灘口鎮境內所有的以石頭為原料的廠礦,填平採石場,加植樹木花草,盡最大可能地去保護住農田。然後通過考評,准許五家大型現代化的取沙場存在,從丫杈溝里掏挖出沙子出售,但規定不准濫取,不准動兩岸河堤,只從河底取沙,這樣能保證不淤積河床。
康健暗暗地以灘口鎮政府的名譽為雲水找來了原來與他有過親密合作的兩個建築隊,一個備料準備建設小梅林村新區,一個準備開工小梅林村養老院。康健都是按照雲水的意思只承認自己是替雲水牽牽線,之後,康健與雲水哥倆坐在一起聊天,康健說真讓雲水看透了、預料准了,夏三果然為人下三濫,自從得知康健的高官父母和廖書記都退下來了後,對康健已經不再禮遇有加了。又加上走康健這條路,雲水與馬奎琳雖然是同學,但卻不對付,所以也就拿不到什麼好處。反倒不如他自己走的丁偉那條路來得實惠,還能拿到幾個項目。這就更加促使夏三想要早一天丟掉康健了。這次菅玉川的死,讓夏三暗暗遷怒於雲水了,在他那陰暗歹毒的心裡已經種下了要加害雲水的惡念,這在雲水這方面哪裡能知道?連康健也不會想到。康健只是向雲水說,夏三那裡他可能待不多久了。
「雲哥!夏三會對付你嗎?」
「不會的!阿健別多想,我與他夏總又沒有過交集,認識也僅僅是通過你才認識的。」
「不過,我總也不放心!雲哥,你知道你們村的兩個『反水』的傢伙現在在幹什麼嗎?」
「『反水』?背叛我的關鋒和小山子?那也不算『反水』,他們是想錢想的……在幹啥?」
「都已經被夏三籠絡到麾下。」
「小山子在廟堂村新區建設失敗後,不是跟著他的土豪親戚進軍縣城房地產了嗎?聽說關鋒在揮霍掉他在火機廠掙的幾十萬後,去內蒙古草原上養奶牛已經一年有餘了。」
「現在都回來在夏三麾下效力。那小山子和他的土豪親戚能有多大的能量?進軍縣城那麼容易?有馬標那個衙內霸占著,誰能虎口奪食?還是夏三給了小山子一個小區的建設工程。最近我發現夏三與關鋒和小山子二人頻繁接觸,我便擔心壞人密謀能不能對你不利?」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阿健,你我都小心些行事也不為錯。他不動你,你便不動,等他動你時,你便順勢脫離他。我敢保證,夏三這樣的人,只要有馬奎琳在芝麻小縣當著縣長,他就不敢與馬標爭勝,因為『一個人欺下,必然畏上』,他也沒有多大的發展了。關鋒,我不敢說能毀壞他多少,因為據我了解,關鋒的能力有限。小山子那小子肯定能掏掉他半個公司,用了這兩個人,等於是自掘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