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店

  急匆匆地趕到鎮上的超市，還沒走近，收銀台旁的吳六一就發現了趙別枝的身影，急吼吼地撲了上來。

  「枝姐！」

  趙別枝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吳六一撲了個空，但也不生氣，一邊跟著趙別枝朝店內走去，一邊跟她講之前發生的事。

  「枝姐，這店裡的東西也太貴了！你看看，我們就只按照清單買了這些東西，結果它最後的帳單是預算的兩倍！」

  吳六一指著櫃檯上的幾大袋東西憤憤不平地控訴。

  趙別枝抬眼看向一旁的段知節，目光里透出詢問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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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知節面色有些羞赧，走到趙別枝身旁壓低了聲音解釋：「我們拿的都是一些很大眾的牌子，但沒想到會這麼貴。抱歉啊小趙老師，還得麻煩你過來給我們收拾爛攤子。」

  他的眼角微微泛紅，語氣也是小心翼翼的，趙別枝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拘束和緊張。

  「沒事的，段老師，這不是你們的問題。」她抬手正想要拍拍對方的肩，指尖觸到對方的前一刻思緒先在腦子裡轉了個彎。

  段老師似乎不太習慣和別人有肢體接觸，意識到這點後，趙別枝動作一滯，隨後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但這一系列動作都被段知節盡收眼底，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毛輕顫，掩去了眼底異樣的情緒。

  趙別枝低頭翻了翻袋子裡的東西，的確，他們也沒買什麼很貴的牌子，都是平時商超里常見的品牌。

  「你好，請問有小票嗎？」她抬頭看向櫃檯後有些不知所措的收銀員，對方看起來年紀不太大，估摸著也就剛成年沒多久。

  「啊？」收銀員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有有有！我馬上打！」

  對方在收銀機器上操作了一番，印表機里開始滋滋滋地往外吐小票。

  接過小票一看，趙別枝的眉頭兀地擰了起來。

  「L牌的洗髮水79一瓶、S牌的沐浴露55一瓶、D牌的洗手液30一瓶？」

  「還有B牌的洗衣液，居然要49一袋？」

  小票上的價格一覽無餘，最後算出來的總金額確實沒錯，但幾乎每一樣都遠貴於平時商超里的價格。

  「你們拿東西之前沒看價格嗎？」她扭頭看向一旁作鵪鶉狀的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窺見了心虛的意味。

  隔了一會兒，段知節才開口解釋：「我們找了好久才找到超市，怕時間來不及就想著趕緊拿了走人，沒想到這些東西在這裡會這麼貴。」

  收銀台引起的騷動終於引起了超市老闆的注意，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過來，目光在收銀員和節目組中來回掃了掃，面色嚴肅。

  「發生了什麼？」

  「經理，這幾位顧客結帳的時候反應我們店裡的東西價格太貴了。」收銀員趕緊回話。

  男人的眉頭當即緊皺，看向幾人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警惕和排斥。

  「哪裡貴？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個價，不要睜著眼睛亂說！有時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你這人怎麼這麼做生意啊！」吳六一當即不忿地回懟道。

  「買不起就別亂拿啊，店裡那麼多其他的便宜便宜品牌，你自己非要拿這種。」男人此刻是理不直氣也壯。

  趙別枝也沒想到對方的態度這麼不友善，原本準備打圓場的話到了嘴邊陡然一轉。

  「一直都是這個價？」

  「行，您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咱們就得好好論道了。」

  趙別枝說著將購物袋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拎了出來，「眾所周知，各大品牌入駐商超貨架都是有一個建議零售價的，這個價格本身就已經考慮到了運輸成本和零售商的利潤。」

  「這款洗髮水的建議零售價是能在網上查到的，59元，而你加價賣79元。」

  趙別枝頓了頓，將瓶身翻了個面，指著背後還有一個月就到期的保質期噴碼，「你這個還是臨期產品，賣到這個價格我們可以直接打12315投訴你了。」

  「再看這個S牌沐浴露，官方建議零售價25元，你賣55，翻倍有餘，同樣也是臨期的。」

  趙別枝把購物袋裡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而讓人驚訝的是，這些東西不光溢價嚴重，而且大部分還都是臨期的。

  今天吳六一和段知節是因為太過匆忙沒仔細看，而鄉鎮的很多居民則是根本沒有要看生產日期的意識，這老闆顯然就是靠鑽這種空子來大賺特賺。

  攝影師站在遠處，相機卻將所有的畫面都收錄進去並轉播給了直播間的觀眾們。

  【臥槽，什麼黑心老闆啊！】

  【這也太貴了吧，我去年雙十一買兩瓶L牌洗髮水打完折湊了滿減才49塊錢，他一瓶賣79，還是臨期的？】

  【他明明可以直接硬搶你79，卻還是給了你一瓶洗髮水】

  【這種可以投訴了吧！】

  【小地方這種現象真的很多，去年過年回老家，我去超市買了點堅果和牛奶當年貨。當時也沒注意看價格，結果結帳的時候嚇死我了。當時人多也不好意思說不要了，後悔了好久】

  「我們這是小本買賣，你愛買不買，不買別拿就是了，又沒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買，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嗎？」

  眼見講道理講不過，男人又立刻換了套說辭，開始道德綁架趙別枝。

  不過很可惜，他這一招用錯對象了。

  趙別枝聞言冷笑一聲，「你是沒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但你這個價格和直接拿刀砍我們有什麼區別啊？」

  她向來是貫徹「絕不自證」和「與其反省自己，不如指責別人」的原則。

  「東西付錢了沒有？」趙別枝抽空掃了一眼身後完全看懵了的二人，對方趕緊搖頭，「還沒。」

  「東西我們不要了。」趙別枝說著給吳六一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離開，誰知對面的男人卻反倒不依不饒起來。

  「我懂了，你們就是故意來砸場子的吧？想走？沒門！」

  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抓趙別枝，指尖觸到對方肩膀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手臂一緊，下一秒，全身傳來一陣劇烈的失重感。

  「哎喲！」笨重的身軀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空氣仿佛凝固了……

  良久，眾人才緩緩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趙別枝她居然把一個起碼一百八十斤的胖子，給過肩摔了？！

  「姐……」吳六一張大了嘴訥訥地喊了一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去關心趙別枝還是該去把超市經理給扶起來。

  超市經理癱在地上，似乎被趙別枝摔懵了。

  隔了半晌，他倏地換了一副嘴臉，指著趙別枝大喊，「打人啦！打人啦！都來評評理啊，還有沒有王法了，這幫人買東西不給錢還打人——」

  他嚎這一嗓子，超市內還在挑選東西的顧客和門外的路人都被吸引涌了過來，將幾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