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世家與百姓

  「如何？」

  孟長生看著歸來的外相，沒有直接收回附在上面的神識，而是嘗試著將外相當作一個獨立的人來交談。

  「一切妥當，還有其他事情嗎？」

  孟長生眼現奇光，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外相點了點頭，自己分離出了神識回歸本尊，只剩一團天地元氣在原地漂浮。

  「外相可以作為另一個我，有我的部分記憶，部分思維，能夠做出和我類似的決斷……」

  孟長生若有所思，對外相的了解更深了一些。

  道家典籍中有記載，傳說中的古人老子有一氣化三清的神通。

  三清就是三個外相，不過要比他的外相強大得多，已經能夠獨立，互不干擾了，更是身負不同種的修行法訣，甚至連性格理念都各異。

  這種玄妙的境界是如今的他理解不了的，一般人更是無法想像其中的玄奧。

  「嗯？」

  孟長生正在思索，突然注意到蒲團上的小白動了一下。

  「要醒了？」

  話音剛落，小白已經睜開了眼睛，瞳孔里有一把劍影。

  「長生！」

  小白看了過來，眼睛眯成了月牙，正在微笑。

  最讓人驚奇的是她竟能口吐人言了！聲音似珠玉落在銀盤上，清脆動聽。

  「你能說話了？」

  孟長生看著走近的小白，感受著她體內磅礴的劍氣，很難想像她如今強到了什麼地步。

  「我以劍氣煉化了喉嚨里的橫骨，自然能說人言了。」

  小白跳到了孟長生的懷裡，親呢的蹭了蹭。

  「長生，我這次獲得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不但繼承了南陵劍仙的劍氣，還藉此覺醒了劍狐血脈！」

  南陵劍仙張慶年，孟長生鎮壓了他殘留的意志，吸取了其中蘊含的劍道感悟，不過對於劍氣卻是絲毫未取，全部被小白吸收了。

  「劍狐？」

  孟長生皺眉，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狐狸。

  「嗯！劍狐算是我們銀月狐的祖先吧，食劍氣為生，後來隨著血脈斑駁，衍生出了不少新的血脈，銀月狐就是其中一種。」

  小白整合著記憶，這一次她激發了劍狐血脈，算是返祖，得到了血脈中代代相傳的一些記憶碎片。

  「長生，我這次從血脈中的記憶碎片裡……」，小白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得知了不少隱秘！」

  「嗯？什麼隱秘？」

  孟長生顧不得感嘆小白血脈的神奇，連忙追問。

  「劍狐是妖族！而長生你們……是仙族！妖族和仙族是……」

  小白眼神有些黯淡，不敢繼續再往下說。

  「是仇敵？」

  孟長生輕笑，摸了摸小白的頭，「我是孟長生，你是小白。僅此而已！」

  小白聞言鬆了口氣，如果孟長生因此殺了她，她雖會傷心，卻絕不會有半點怨言，更不會抵抗。

  但這還不是她最害怕的！

  她最怕的是孟長生厭惡她、拋棄她！那簡直比死了還要更加難受！

  小白靜靜的趴在孟長生的懷裡，接著講了一些事情，都是她從血脈記憶碎片裡得知的。

  妖族沒有特定的文字，各妖類將記憶和傳承沉澱在了血脈中，靠著這種辦法，將知識、修行方法，乃至戰鬥經驗一代代的傳承下去！

  強大的妖族，他們的血脈後代註定了也很強！

  「長生，我的祖先曾經是青丘山……」

  在小白的講述下，孟長生的眉頭越皺越緊。

  如今的這塊土地竟然只是數千年前聖大陸的一小塊碎片，被妖族中某個勢力以大法力挪移到妖族祖地，萬妖界中！

  這個妖族勢力名為青丘山！

  六千年前，四族混戰結束後，青丘山將投靠他們的仙族人安放在了這裡，作為附庸。

  投靠青丘山的仙族人和其他叛徒一樣，已經捨棄了仙族的族號，自稱「世族」。

  世族剛來的數十年內，生活得還算不錯，雖然時常被青丘山妖族欺壓，但至少沒有被限制自由，甚至只要做出貢獻，還會得到賞賜。

  不少人慶幸當時背叛仙族的決定是正確的，否則早就魂飛魄散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

  可這樣的情況，卻在一次世族人展現出煉器天賦後完完全全的改變了。

  妖族擅長神通變化，但對於煉器實在是沒有半點天賦，他們的妖兵往往只能出高價向其他三族購買。

  當青丘山發現世族人神魂強大、控制力強，天生就是煉器的好手時，簡直欣喜若狂。

  山中高手立刻以神通封鎖了這塊土地，不准任何世族人走出半步，並出手封印了世族人大部分的神魂，使之不能繼續修魂，安安心心的幫他們煉製妖兵。

  更是將這塊土地命名為了「奴院」！

  奴隸居住的地方！

  在往後的歲月里，每隔十年青丘山都會派人過來奴院驗收，只要達到了他們的要求，不但會賜下物質資源，還會挑選有資質的一名少年收入門中。

  但是如果達不到要求，就要受到懲罰！

  而這個懲罰，往往是抽取百名世族人的神魂，鑄入妖兵中相互吞噬，祭煉兵靈！

  世族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埋頭苦幹，力求完成任務，對於背叛仙族，漸漸有了一絲悔意。

  時間流逝，五百年過去了，世族就在奴院裡繁衍生息，幫助高高在上的青丘山創造利益。

  而世族人一直任勞任怨，被選入青丘山的人也是忠心耿耿，做出了不少貢獻，讓青丘山的高層漸漸放鬆了警惕。

  為了讓世族煉製妖兵的效率更高，青丘山嘗試著放開了一部分人的封印。

  放開封印後的仙族人愈發賣力起來，煉製妖兵的效率大大提高，讓青丘宗的財富急速膨脹著。

  在極度的利益驅使下，青丘宗終於放開了所有世族人的封印。

  世族人再次可以修魂，許多天才人物越來越強大，對於一輩子困守此地、為奴為仆不甘心了起來。

  又是五百年過去，當年的這群天才人物成了世族高層，掌握了話語權後，世族漸漸萌發了反抗的心思，卻始終找不到機會。

  終於，三百年後的某一天，機會來了。

  青丘山掌權者意外身死，山內派系爭奪大位，無暇顧及奴院，讓世族得到了寶貴的發展時間。

  一百六十年，整整一百六十年沒有青丘山妖族來過！

  世族人分秒必爭，在這期間，最為強大的幾人合力創出了一種可怕的法訣！

  吞神大法！

  通過吞噬神魂，強大自己！

  當時整個世族共有三十多萬人，通過比試，從四萬年輕人中選撥出了一名天賦最高的人，傳授了這個人吞神大法！

  世族高層自願成為第一批被他吞噬的人，緊接著，是第二批，第三批……

  又是五十年過去，這個人已經吞噬了十七萬族人，神魂強大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決定遺忘自己的名字，取名為「吞」！

  吞告別了剩餘的族人們，帶著無數的希望，無數的期盼，撕裂了封鎖，成了兩千多年裡第一個踏出奴院的人。

  外面的天很藍，空氣很清鮮，吞貪婪的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走向了青丘山……

  一百年，兩百年……

  五百年了，吞仍然沒有回來，當世族人以為他戰敗了，已經絕望的時候，奴院的天空突然裂開了一條縫隙，一隻大手伸了進來，數千隻大大小小的白狐被扔了下來。

  這些白狐名為劍狐，本是青丘山上一代山主的血脈，在爭奪大位時失敗，被廢除神通，打回了原形。

  世族人從這些劍狐口中得知了一個讓他們崩潰的消息。

  吞，背叛了他們！拋棄了他們！

  他進了青丘山中，卻沒有立刻生死相向，反而被神火狐一脈說服，幫助他們對付劍狐一脈，奪取到了山主大位，被賜予了妖王寶座，地位只在山主之下！

  無數人竭嘶底里的詛咒、惡罵，就在這時，天空中顯化出了吞的臉龐。

  吞面無表情，靠著吞神大法，吸取了所有世族人絕大部分的神魂，口中吐出平淡的話語，猶如天音。

  他定下了規則，以後不得再修魂，

  更是挑選了混雜著四族血脈的三百個人作為首領，傳給了他們一種名為「武道」的修煉之法。

  同時，他還許下了承諾，每過一百年，將派出使者來巡查，凡是將武道修煉到最高境界者，可以隨使者離開奴院，來青丘山跟隨他。

  吞消失後，這三百個人各自拉攏了一批人在自己身邊，從此分為了三百個陣營。

  各陣營將自己人的姓氏統一，成立了家族，自稱世家。

  而那些不願意跟隨這三百個人的，則是暗中偷偷的嘗試修魂，卻發現奴院已經被下了禁制，魂道被壓制，神魂增長的速度慢得令人髮指。

  照這個速度，不等神魂壯大就已經老死了，心灰意冷之下，什麼也不願意做，整日虛度光陰等死，因為他們的姓氏不一，被世家稱為了「百姓」。

  一千多年過去後，奴院局勢改變，漸漸衍化成了世家和百姓兩極分化的情況。

  世家武道昌隆，百姓體弱無力，而真相，在世家刻意的掩藏下，也慢慢的湮滅在了時間長河中。

  在往後的兩千多年裡，世家統領了奴院，暗自改名為了「聖大陸」，更是把持武道，壓榨百姓，只允許世家中的人在百年之期被使者選中。

  直到二十年前，天罡大帝橫空出世，鎮壓世家，立國天罡，一統聖大陸，更是公布了武道修煉之法，使天下人人可修行。

  一切，都被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