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緒動

  孟長生走出了青雲學府，往吳家走去。

  吳家大門上兩個大紅燈籠高高的掛起，台階更是鋪了紅色的獸皮，喜氣洋洋，好像是在辦喜事。

  「大人。」

  吳方一直站在門口等候，見了孟長生，連忙過來恭敬的行禮。

  孟長生點點頭，直接走進了吳家。

  吳家大院裡已經非常熱鬧，不少家族都派了人前來參加宴席，有些族長更是親自過來，都在等候孟長生。

  不過這些人都是出自小家小族，排在天江府前面些的家族一個也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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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吳家不想邀請他們，而是因為大世家都傲氣沖天，沒有一定的勢力休想讓他們假以顏色。

  如今的吳家，即便主動邀請，他們也不屑理會了。

  剛踏進院子，孟長生倒是看見了一個勉強算是認識的人。

  那日在是非台上和他動手的吳雙能！

  吳雙能本來正在院子裡和一個小家族的少爺聊天，忽然感覺如芒在背，回過頭，看見了孟長生。

  如今的孟長生，精神飽滿到了極致，除非刻意收斂，否則目光有如實質，想不察覺都難。

  他來了！

  吳雙能從來沒有忘記過孟長生帶給他的屈辱，但他自問此刻形勢比人強，卻是不得不低頭，藏好眼底的怨恨，諂笑著走了過來。

  「大人，您……」

  咔嚓！

  聲音戛然而止，已被孟長生閃電出手，擰斷了脖子。

  吳雙能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到死了都不明白，孟長生怎麼就會突然出手。

  跟在身後的吳方臉色微變，不等吳雙能倒下，已經快速上前扶抱起他，招過一個下人，讓屍體靠在下人的肩膀上，悄聲吩咐後，若無其事的繼續跟在孟長生身後。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只被周圍的少數人看出了一些端倪，卻都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有聲張，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諸位，孟大人大駕光臨，我吳家真可謂是蓬蓽生輝！」

  到了廳前，吳方拍了拍手，滿臉自豪欣喜。

  「見過孟大人！」

  院子裡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孟長生，此時不管心中如何作想，全都抱拳行禮，做足了表面禮節。

  孟長生掃視了一眼，發現不少人眼光閃爍，顯然是心懷鬼胎，看來今天這頓宴席恐怕不會平靜。

  「請諸位入席就坐！」

  吳方一聲高喊後連忙彎下身子，眾目睽睽下弓著腰，謙卑的為孟長生帶路。

  「大人，請！」

  眾人見吳方身為吳家家主，竟然臉面都不要了，十足一副奴才相，小聲的議論起來，有數人臉上更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這吳家主真是個廢物，天生就適合當狗！」

  走在最後面的人群里，其中一名叫劉宇的少年滿臉鄙夷。

  「你懂什麼！」

  另一名中年男子開口呵斥，與少年長得有幾分相似，是他的父親劉高。

  「難道這位公子說的不對？」

  柔美的聲音傳來，劉高看向說話的女子，眼睛立刻就挪不開了。

  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八芳華，身材卻玲瓏有致，容貌算不上絕美，頂多屬於百里挑一，可偏偏十分耐看，越看越是嬌媚，怎麼看也看不夠。

  「雪兒一時脫口而出，先生勿怪。」

  女子雪兒見劉高直勾勾盯著她看，連忙出聲道歉。

  「雪兒姑娘誤會了，我只是在尋思如何解釋」，劉高回過神來，口氣溫和儒雅，和對待劉宇截然不同，「當老爺不難，誰都會當！可是當慣了老爺，再來做奴才，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了。」

  「的確呢，這麼看來，這吳家主倒是能屈能伸。」

  雪兒同意的點點頭，劉宇也有些明悟。

  再看吳方，已經畢恭畢敬的伺候孟長生坐下，臉色自然無比，好像是心甘情願這樣做的。

  「諸位，在宴席開始之前，我有幾句話想說。」

  吳方先看向孟長生，見他沒有什麼表示，繼續開口。

  「我吳家這段時間連遭橫禍！不過，大災禍中必有大福緣！孟大人就是我吳家的福緣！」

  「今日，我代表吳家宣布，將歸附孟大人！做孟家的附庸家族！」

  所謂附庸家族，乃是每年進貢大半的財富給某個家族，用以尋求庇護，同時，在一定範圍內聽命於這個家族。

  「吳家主，在下有個問題！」

  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吳方有些惱怒的看去，心裡卻是一喜。

  不怕有人搗亂，就怕沒人跳出來！

  他今日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借孟長生的手，為吳家剷除暗中的威脅！

  「孟大人好像並不是我天江府人士啊！」

  說話的是個高大的中年漢子，滿臉的絡腮鬍子，渾身肌肉虬結，充滿了力量感。

  孟長生一言不發，心思沉到了別處去。

  從青雲閣出來以後，他的心緒就變得起伏不定，瞬息萬變，時而幽靜，時而暴烈，時而平淡，時而易怒。

  方才出手殺了吳雙能，正是因為那時他壓制不住殺心！

  恐怕，他的道法離突破下一個境界不遠了！

  與此相比，吳家也好，其他家族也罷，又算得了什麼呢？

  見孟長生不說話，吳方只得站了出來，拱了拱手，臉上露出了些忌憚。

  「原來是田家主！孟大人是否為天江府人，並不影響我吳家的歸附。」

  「此言差矣！」

  又有一名青年站了起來，先恭敬的向著孟長生抱拳，這才直視吳方道：「吳家如今元氣大傷，尋求孟大人的幫助無可厚非，但孟大人雖然年少有為，畢竟沒有在天江府安家落戶，吳家每年進貢的財富不在小數，運到惠風鎮恐怕有些不安全，若是被盜匪劫了……」

  吳方不快的看著青年，「這個不勞你操心。」

  「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

  青年坐了下來，不再開口，眼裡卻閃過一絲冷笑。

  他就不信在座之人對吳家的財富不動心！

  果然！

  立刻又有數人站了起來，明里暗裡找茬尋畔。

  「爹，吳家想歸附誰，難道還非得其他家族同意才行？」

  角落的桌子上，劉宇不解的問道。

  劉高先看了一眼雪兒，這才開口道：「這不過是個藉口罷了，吳家歸附孟大人是一定會成的事情，但這每年進貢的財富卻說不準到底屬於誰了。」

  「要麼是這些人被壓服，熄了心思，財富讓孟大人獨享，要麼就只能是讓出利益，大家都分一杯羹，息事寧人了。」

  「原來是這樣！」

  劉宇恍然大悟，崇拜的看著自家父親，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道道啊！

  劉高心裡有些自得，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雪兒，卻見她正瞄著孟長生發呆，心裡頓時有些不舒服。

  「這孟大人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麼這麼厲害？」

  劉宇艷羨的盯著面無表情的孟長生，感覺真是威風八面。

  劉高冷哼一聲，嫉妒心作祟，指了指孟長生。

  「哼！再厲害也只是個毛頭小子！你看他一言不發，眼睛只呆呆盯著桌子，已經是一頭霧水了，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雪兒收回看著孟長生的目光，有些不相信的說：「應該不會吧，聽說這位孟大人和軍神大人有關係，恐怕權謀之術也是非凡呢！」

  「軍神大人！」

  劉宇嚇了一大跳，他並不知道昨日發生在吳家門前的事情，畢竟只是個少年，也沒有人會主動來告訴他。

  此刻突聞孟長生和那至高無上的軍神大人有關係，驚得他聲音不自覺的有些高，廳里正吵得不可開交，其他人忙著看熱鬧，沒有注意到，唯獨有一人轉過頭看向了這邊。

  是孟長生！

  孟長生的目光一看過來，劉宇只感覺眼前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不見，只有一雙眼睛。

  那是怎樣的眼神啊？

  高高在上，如仙似魔，公道殺心，蘊化其中。

  劉宇身子一軟，滑到地上，朝著孟長生的方向跪了下來，乞求神魔的原諒。

  劉高發現了兒子的異常，大吃一驚，順著看過去，發現了孟長生正在看著這邊，身上猶如壓了座大山，有種難言的壓力。

  好在孟長生只是掃了他一眼就移開了，在雪兒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收回了目光，恢復到一動不動的樣子，好像是睡著了。

  咕咚！

  劉高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咽下了一大口口水，這是他太緊張了，手足無措導致的現象。

  「先生，公子他……」

  雪兒的聲音傳來，劉高勉強鎮定下來，這才想起兒子還在桌子下面，連忙把他拉了起來。

  「爹，爹……」

  劉宇滿臉驚恐，話都不會說了，一個勁的喊爹。

  劉高連忙拿起茶盞，灌了他幾口茶水，這才緩過來一些。

  「爹，孟大人……唔……」

  「閉嘴！有什麼回家說！」

  見兒子又要說什麼，劉高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小心翼翼快速瞟了一眼孟長生，見他還是一動不動，這才鬆開了兒子。

  劉高實在是怕了。

  這個孟長生實在是太恐怖了！比傳聞中還要恐怖一百倍！

  不由得憐憫的看了一眼還在跳上竄下的幾個家族，心裡為他們默哀。

  你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