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滅口
2024-05-01 11:01:04
作者: 葉樹
羅一武定睛一看前方的來人,居然是杜岩。
「少爺,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羅一武上前打量。
「阿彌陀佛,時間是空,萬物皆為空。既然要回家,早晚又有何干係呢?」
杜岩一副老僧的架勢,雖然沒有梯度,但一言一行,已經和寺廟中的和尚一模一樣。
蘇懿仔細打量著杜岩,雖然沒有見過,但早已聽過他的名聲。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他本以為杜岩是一個面目敦厚的老實人模樣。但現在看來,面前這人眉清目秀,看上去卻是一副機敏的樣子。杜岩身穿青色長衫,頭上用斗篷上的帽子蓋著,儼然是一副世外之人的樣子。只是,蘇懿總覺得他這人的言行跟他的相貌不搭。
杜岩好像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就算是深更半夜有這麼多人聚集在自家門口,他也沒有多問。
「我先回房歇息去了。」
「啊,少爺請慢走。」
羅一武早已習慣杜岩的一切,包括大半夜回家。事實上,杜岩時常大半夜出門或者回家,對他來說,似乎是沒有時間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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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岩一走,羅一武才看著杜岩遠去的方向,搖著頭直嘆氣。
而此時的紀純剛剛回到杜岩的房間,聽見屋外有動靜,又往屋外看了一眼,這一看嚇得屋內兩人驚慌失措趕緊收拾東西。
好在剛才的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紀純立刻爬上了窗口。
「紀先生,你慢點!」
「別說了,快回去。」
阿翠說完,紀純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
隨著腳步聲臨近,杜岩倏地出現在了門口,阿翠一驚,嚇得差點坐在地上。
畢竟是做了虧心事的人,看見杜岩突然出現,有些手足無措,忙湊上前去迎接。
「相公,你又這麼晚回來。你餓嗎?渴嗎?我去燒水……」
阿翠剛要轉身離去,卻突然被杜岩抓住了手,阿翠大驚,生怕自己的事情被發現。
「娘子且慢。」杜岩的聲音冰冷,聽得阿翠更是心裡一顫。
「入秋了。」杜岩有點陰陽怪氣,「相國寺的夜真是太冷了,於是夫君就想起了你。」
阿翠膽怯的看著杜岩,不明白對方究竟想說什麼,剛下意識後腿了一步,立刻就被拉了回來。
阿翠像一隻無助的小鹿,低著腦袋回想著自己是哪裡讓杜岩起了疑心。不料杜岩卻突然大笑了起來,「夫君這麼久不回來你不會想我嗎?」
「啊,相公……你把我手弄疼了。」
阿翠又下意識的往後退,手腕卻被杜岩牢牢攥在手中。
「為父有些困了,我們不如早些歇息吧。」
「啊……」
阿翠嚇得花枝亂顫,被杜岩一把抱了起來,快速走到臥室,一把將其扔到了床上。
阿翠剛開始還擔心自己的事情可能是被杜岩發現了,但現在卻覺得這人是不是整日念經念瘋了,為了防止杜岩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自己只好依著他。
阿翠被扔到床上後,趕緊平躺了下來,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後說道:「相公,我們不如,快些歇息吧,已經是三更了。」
「好。」杜岩笑了一笑,又立刻變得嚴肅,說道:「好,就依你。」
杜岩脫下鞋子,一手扶著床躺下,另一隻手摸到了被窩裡的餘溫,笑盈盈的說道:「阿翠,你不是剛才還沒睡嗎?這床為何是熱的?」
「我……」阿翠突然一驚,嚇得語無倫次,卡殼了很久才說道:「晚飯吃過之後我就有些困了,便在這床上躺了一會。」
「哦。」杜岩又笑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杜岩說完,立即直挺挺的躺了下來。本來阿翠以為今晚杜岩會對自己做點什麼,不料杜岩卻很快便打起了呼嚕。
「這個神經病,究竟有沒有發現?」雖然杜岩已經睡熟了,但阿翠的心臟還是在劇烈的怦怦跳著。
她在想,杜岩如果發現了自己為何卻依然可以安然入睡。可如果沒有發現,那怎麼可能?剛才被子裡的餘溫,加上自己的態度,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有問題吧。
這個時候,阿翠的心裡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殺人滅口。
或者說是,先下手為強。因為她總覺得,杜岩這個人此時看上去瘋瘋癲癲,心裡說不定是在打什麼主意。
明日等杜岩回廟裡他就去找杜岩籌備接下來的計劃。
這一夜,杜岩的呼聲連天,可阿翠的心裡卻像是翻江倒海般七上八下。
第二天一大早,阿翠翻了個身,卻發現身旁的杜岩已經不在了。
「相公?相公!」
阿翠摸了摸這紫色的床單,發現上面早已沒有了餘溫,看來杜岩是早已離開了。阿翠這才放心,起身大膽的查看了一下,發現杜岩果真已經不在了。
必須馬上找到紀純,現在問題已經很嚴峻了。阿翠如果不立刻找到紀純商量接下來的
阿翠雖然內心十足的慌張,但她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她穿越走廊走到院子,此時丫鬟小桃正端著洗衣盆迎面走來,看見阿翠,小桃立刻神色匆匆湊了上來,「小姐,聽說姑爺昨晚回來了?」說話的時候小桃臉上驚恐的神色似乎跟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阿翠點點頭,小桃立刻想看見即將爆炸的炸彈一樣「呀」了一聲。這聲音尖細而刺耳,「那可怎麼辦?被發現了嗎?」
阿翠左右看看四下無人,才終於開口,「沒有,紀先生呢?有看見他嗎?」
「紀先生,好像還沒起床。」小桃想了想,「誒!夫人,你慢點……」
阿翠箭一般奔了出去,不一會,來到了紀純的屋外。此時時間尚早,大家都還沒起床,阿翠才會這麼大膽,直接伸手在紀純的窗上快速拍了幾下,紀純的屋子裡依然沒有動靜。
阿翠無比焦急,只好踹門了。
阿翠剛剛把腿收回來,突然聽見屋子裡的紀純迷迷糊糊的問道:「誰啊,大清早的……」
「是我,快開門!」
「阿翠,怎麼了?」
紀純想到,阿翠為了避嫌從來沒有來過自己的屋子附近,於是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馬上披了衣服來開門。
睡眼惺忪的紀純將門半開,詫異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這個混蛋,還在睡覺,火燒眉毛了!」
「什麼?」
阿翠倏地衝進門,立刻關上門後又從門縫看看周圍沒有人才放心。
「昨天夜裡杜岩回來了!」
「什麼?他怎麼會突然回來?」紀純驚的瞪圓了眼睛。
「就在你走後不久。」
杜岩這才慶幸自己昨夜離開的早,馬上又問道:「那有發現什麼嗎?」
「我覺得……他發現了。」阿翠神色焦慮,一副求救的眼神看向杜岩。
「完了……」杜岩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不如我收拾東西快些離開吧!」
此時阿翠的眼睛裡流露出失望和怨恨,突然撲上去撕扯紀純的衣服,嘴裡埋怨道:「一出事你就要自己走,那我呢?我可是受害者,你若一走了之,我可怎麼辦?你這個沒良心的……」
紀純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歇斯底里有些難以招架,忙解釋道:「不,我會帶你一起走!」
「走?你自己不知道你是個大騙子嗎?若離開杜府,你還有什麼收入來源?」
「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兩個,誰也不走……」
紀純一臉疑惑,急切的問道:「那可如何是好?杜岩不是已經發現了嗎?」
「你可是個男人……」阿翠突然語氣加重,「難道出了事情就只能跑?不能解決嗎?」
「可……這……」紀純面露難色,「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大禁忌,既然做了就沒有了回頭路。如今我們被發現,那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紀純看著阿翠口中一字一句蹦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心裡簡直擔憂到了谷底,他沒有想到,當時溫柔美麗的女子,今日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最毒婦人心,他這時才想起了那句話。
「不不不,我們不能這樣。」為了打消阿翠的念頭,紀純立即打斷。
「為什麼?難道就這樣束手就擒?」
「不是,這件事沒那麼大,可如果當真要做了他。那事情可就大了,我們可承擔不起啊!」
「你的腦子怎麼就是個榆木疙瘩呢,我當初怎麼就看上你了。他杜岩很少在家中,整日住在那破廟裡,難道你就不能去哪裡下手嗎?」
「什麼?讓我下手?」紀純更怕了,他現在無比懊悔,自己當初為何要攤上這樣一個女子。
「廢話,難道這種事情要讓我一個婦人來做?」
看來阿翠已經鐵了心,但紀純現在心裡想的全是自己如何脫身。只見阿翠已經在給紀純安排殺人手段,紀純無話可說,想了好半天,才說道:「其實我們可以這樣……」
阿翠鄙夷的看著紀純,看到他依然退縮,眼中露出無比的失望。
「我們可以偷偷離開破酆鎮……但是離開之前,我們可以偷一樣東西。」
「偷東西?」
「那件價值連城的火籠衣!」
「你是說那東西!」
阿翠不覺想起了那件神秘的衣服背後的故事,不由脊背發冷,平日裡那件衣服一直在祠堂里,自己也只是不明真相的時候剛剛進入杜府時看見過一眼。之後聽到那個故事,加上多次看見杜老爺找人來給這衣服做法事,便開始對祠堂敬而遠之。
對這件衣服,躲還來不及,哪有還有膽子去偷。
「不,那衣服不乾淨,我們不能碰。」
「哈哈哈。」紀純突然大笑了起來,「這東西我已經解除了那麼久,還真的沒有發現它的可怕之處。」紀純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說道:「這東西我以前就打聽過,能賣個好價錢。」
「這東西真的是寶物?那件衣服我也見過,看上去就是一件比較奢華的衣服而已!」
「火籠衣那神奇的功效有沒有我倒是不知道,不過它可是由金絲線織成。單單是這些金絲,也能賣個不少錢呢。加上這衣服的傳說,一定會有人高價收購的。而且,萬一那衣服的神奇功效是真的,那我們這輩子可就指著它過日子就夠了!」
「那你的意思是?」阿翠的心終於動搖了一點。
「我們偷了那件衣服之後,就離開杜府,然後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
看著紀純興奮的說著,阿翠依然有些擔憂,「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阿翠此時最擔心的還是杜岩,昨夜他剛剛突然回來,指不定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加上杜岩現在瘋瘋癲癲的樣子,阿翠想起他那副模樣就害怕。
「明日就是為阿水超度的日子了,到那個時候,我就有機會接觸火籠衣。」
「可是那個時候偷的話,不會被杜老爺發現嗎?」
「明日再看吧,總會機會的。當我做法事的時候,他們都會迴避的。」
「那明天我要做些什麼?」阿翠瞪大著眼睛盯著紀純。
紀純想了想說道:「明天你先到後山等我,明晚我得手之後會到那裡去找你。然後我們一起走,」
聽到這句阿翠終於感到一絲絲溫暖,看來這個男人還是在乎自己的。她已經開始想像,離開破酆鎮後跟眼前這個男人生活的日常。
「好,那你小心點。」
「好。」阿翠說完剛要離去,又被紀純拉了回來,「你好好收拾,多帶些細軟。」
「你放心。」
阿翠迅速離開紀純的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此時小桃也不在,趁著無人,她打開了自己床底下藏私房錢的箱子。她從裡面摸出自己積攢多年的銀票,揣進了懷中。隨後又來到梳妝檯前,搜刮每一個抽屜,只要是沾金帶銀值點錢的首飾全部都被她塞進了一個黑色的包里。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阿翠又將自己的包裹偷偷塞進了床下。隨後她端正的坐回梳妝檯前,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