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佛與道

  思緒被打岔，彌空猛然甦醒過來，連忙站起身來給度厄行禮。

  「師傅他已經去了中州大地，恐怕短時間很難見到他了！」

  彌空不敢隱瞞，輕聲回答道。

  

  「都快入土的人了，還敢去中州，難道是去送死的麼？」

  度厄皺眉，不解嘟囔著。

  「弟子……不知！」

  彌空黯然低頭，心中也是對自家師傅有些不解。

  畢竟，中州那塊兒地方，可不是一般人敢去的。

  「那你在這，是在幹什麼？」

  度厄指了指彌空剛才坐的台階問道。

  彌空抬了抬頭，不知該怎麼回答，嘴唇蠕動許久，然後腦袋再次低了下去。

  「師傅，我們究竟是在幹什麼？」

  彌空黯然自嘲道「為何，弟子總覺得，我們修佛，是在自欺欺人，逃避現實？」

  聽著彌空迷茫到了極點的詢問，度厄和尚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動容之色，平靜的盯著彌空的腦袋。

  「剛才，你師弟彭戰天和洒家說了一些話，他希望洒家能夠傳與你耳！」

  「什麼話？」

  彌空忙問道。

  「什麼話不重要，因為洒家並不準備講給你聽！」

  度厄緩緩負著手道，「一萬個人，就有一萬個心，什麼是佛，什麼是道，每個心都有自己的見解！」

  「他們或許對，又或許錯，但卻沒有人能夠否定他們，只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兩面性的，有陰才有陽，有光才有暗！」

  「有些事情，註定需要你自己去發現，自己去經歷！」

  度厄緩緩道。

  「自己去經歷麼…呵呵……」

  彌空啞然失笑，在他離開蠻族的時候，度聞師傅就是這樣給他說的。

  「弟子明白了！」

  失笑過後，彌空眼中泛過一抹堅定，繼而，告辭了度厄，走進無相寺內。

  此時，彭戰天的房間內。

  床邊有一秉燭火，豆大的火光，讓得整個房間都昏暗暗得。

  彭戰天盤腿坐在床上，手中正拿著一張土黃色的獸皮。

  這張獸皮有桌面般大小，上面雖然並無灰塵，但卻像是一個被人在腳下踩了無數遍的毯子。

  彭戰天將魂力再次滲透進去，果然是見到了那漂浮在神秘境地的怪異符號。

  「怪不得，那小子總是在說，他能夠感受到功法的氣息！原來，這功法一直都在我的墨玉葫蘆里，與他近在咫尺……」

  彭戰天將魂力抽出，臉上頓時露出苦笑。

  以他的眼裡，自然看出來了，這塊獸皮中的符號，就是彌空今天圖畫出來的那些。

  也就是說，這塊獸皮，正是彌空一直在苦苦尋找的第二部功法！

  「這化神訣，是我在一年前從一個傭兵的手中得到，雖然看出來了它的不凡之處，但卻一直修煉無門，可沒想到，它居然是彌空著小禿瓢的寶物！」

  「這……難道真的是天意？」

  苦笑更甚，彭戰天兀的閉目，任由身體重重的躺到了床上。

  「怎麼辦，要不要送給他？」

  彭戰天皺眉苦思。

  雖然彭戰天並不怎麼喜歡彌空，也算不上討厭，可若是將功法交給彌空，那麼彌空的實力必然會強大一大截兒。

  這雖然是好事兒，可在彭戰天看來，卻是糟糕到了極點。

  彭戰天年紀畢竟比彌空要大一歲，而且，彭戰天的爭強好勝之心，從不會低於任何一人，他在上一次敗給彌空的時候，就已經暗自立誓，早晚要超過彌空。

  可若是將功法交給彌空，那無疑是在為他自己增添難度。

  可若是不交，那豈非顯得太過小器了？

  「唉，既然是天意，那我還有什麼說的？」

  輾轉許久，彭戰天嘆息一聲，心中已然決定了要將這部功法交給彌空。

  雖然不是君子，但小人行徑，彭戰天也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緩慢的腳步聲，房門吱呀的被推開了。

  「想曹操，曹操到！」

  彭戰天詫異的嘟囔了一句，然後再次坐起身來，果然是見到了那立在他房門前的彌空。

  只是，此刻的彌空，神色上有些怪異。

  所謂的怪異，倒並不是因為他察覺到了彭戰天手中的獸皮。

  彌空一雙清澈的眸子灼灼的盯著彭戰天，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和，帶著濃濃的決然之色。

  「你…要離開？」

  彭戰天心頭一震，試探性的問道。

  「是！」

  彌空決然的點了點頭，道「方才在門口，師兄的話，如點金棒一般，已經讓彌空徹底迷茫了！」

  「彌空現在看不清前路，看不清自己！」

  說著，彌空再次向著彭戰天躬身行禮「從今夜開始，彌空將要去遊歷四方，去自己尋找答案，若彌空有朝一日有所頓悟，定要對師兄您三拜九叩，償還今日的點醒之恩！」

  相比之前的所有禮，這一次的禮，更加沉重，卻也更加真誠。

  點醒之恩？

  「額…」

  彭戰天老臉紅了紅，神色有些尷尬「你想遊歷，這是好事兒，可這什麼恩不恩的，我可接受不了！」

  「為何？」

  彌空歪了歪頭，有些不解。

  「我方才所講的那些話，純粹是我有感而發，我可沒有要點醒你的意思，你有所動，這是你自己的感悟，與我可沒有關係！」

  彭戰天微笑道。

  「呵呵…」

  彌空愕然，旋即苦笑出來「這天底下，如此討厭恩情的人，恐怕只有師兄您一個了，您可真是一個怪人！」

  「哼…」

  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走，那麼作為師兄，就送你一件禮物當做踐行。

  說著，彭戰天手掌一揮，將手中的獸皮丟向彌空。

  「這是什麼…嗯？」

  彌空剛剛接過獸皮，他全身的血液，就像是鐵鏽遇到磁鐵，就像是枯草遇到了春風一般，瞬間就變得沸騰起來。

  「難道，這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第二部功法……這……怎麼可能……」

  一把接過獸皮，彌空驚駭交加，連忙催動他那並不高深的魂力，向著獸皮內部探測而去。

  唰…

  彌空只覺得他似乎來到了一個漆黑的世界，四周宛如浮木一般漂浮著無盡的怪異符號。

  「這，這居然是真的！」

  彌空驚愕之下，腳下不由得一軟，險些摔了個趔趄。

  他苦心積慮的尋找了多年，都沒有結果，可此時，它就在他的眼前，彌空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感覺這一幕實在是太不真實了。

  「一年前，我從一名傭兵的手中得到這塊獸皮，我雖然察覺到了內部的功法，但卻無法修煉，所以一直封存在儲物葫蘆內！」

  彭戰天撇嘴道「今日，我看到了你你拿出來的那些符號，所以才有了懷疑！」

  「嗬嗬……這天下，居然有這麼巧合的事兒？」

  聽完了彭戰天的解釋，彌空臉上露出了及其尷尬的笑容。

  「巧合？」

  彭戰天環抱著手臂，然後微微的搖了搖頭「本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此刻，我卻覺得這所謂的巧合，只是必然！」

  「當日我與你師父度聞相遇，只是偶然的相遇，但他卻將目光聚集到了我的身上，一刻也不願放開！」

  彭戰天眸子中掠過一道精芒，冷笑道「依我猜，那個老和尚十有八九就是感受到了這部功法的氣息，所以才會與我打賭，將我騙上這無相寺！」

  「師兄……您…是被騙來的？」

  彌空歪著腦袋，似乎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置信的話。

  「那還有假？」

  彭戰天白了白眼，一想起來這事兒，他就是窩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一把火把這個寺廟給燒了。

  「這個傢伙，到底是在裝傻，還是在逗我？」

  「難道，他不知道兩位師尊的身份嗎？」

  「難道，他不知道無相寺在這南荒之地的地位麼？」

  「難道，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少年才俊撞破腦袋，也想和度厄和度聞拉上關係麼……」

  「難道，他不知道，他已經被無數人羨慕了嗎？」

  「要不然，他為何還會這麼說？」

  彌空呆呆的望著彭戰天，眸子中變幻了數個色彩。

  「好了，你要走，就快走，這天大地大，你在外面可要小心了，師兄送你四個字，只希望你能夠聽進去！」

  彭戰天有些困了，遂下了逐客令。

  「什麼話，師兄請說，彌空一定謹記！」

  彌空心頭一震，輕輕頷首。

  「今後，你出門在外，一定，絕對，千萬，必須，不要，多管閒事！」

  彭戰天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神色凝重至極。

  以彭戰天對彌空的了解，他就是屬於那種菩薩心腸，見不得任何不公之事。

  這種性格，在這個世界上是及其吃虧的！

  「呵呵…」

  聽完彭戰天的警告，彌空再次笑出了聲，心中對這位師兄的好感度再次升了幾分。「彌空向師兄保證，今後絕不多管閒事！」

  彌空堅定的道，然而在心底又加了一句「反正，行俠仗義不算是閒事兒！」

  彭戰天眯著眼，不爽的看著彌空，依他的了解，彌空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就妥協。

  「師兄，彌空還有一事相求！」

  彌空含笑著躬身，將獸皮握在手中，同時另一手，則如變魔術一般，變化出了一本厚重的書籍。

  「這些是這部功法的第一篇，請師兄代彌空保管！」

  彌空將書籍遞到了彭戰天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