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田甜表情淡淡的，聲音很輕，但一個接一個字像是重錘，砸在沈秋的心底。

  她狼狽錯開那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眸子，攥了攥手，低頭看向桌上的碗盤，「那不是，既定的事，興奮勁兒過了嘛。」

  聲音如常，但如果細聽，便能聽出其中的僵硬和不自然。

  田甜沒有再說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端起水杯喝了口，「那也有可能。」

  沈秋偷偷鬆了口氣，掩飾般大口喝了口冰峰。

  但尷尬的氣氛並沒有隨著田甜的話消散，反而盤旋在幾人的上方，沉沉的，看不見，卻壓得其他幾人連呼吸都放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咱們宿舍的冰山美人兒也這麼關注別人的感情狀況啊。」邱雅尷尬的笑出聲，打破了凝滯的氣氛，「不過要我說，沈秋要辦婚禮就趁大學期間辦，我們還能給你當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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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扭頭看向一旁的夢莉，眼帶詢問，「是這個叫法吧？我聽說美麗國那邊就有當伴娘的傳統。」

  夢莉心思通透，見狀立馬接話，她表情誇張，卻因為長得嬌憨，看著並不惹人厭煩，反倒讓人憐愛。

  「是是是，就是伴娘！說起來我還沒當過伴娘呢。前兩年堂姐結婚的時候，我就想當伴娘，但我爸不讓，大伯也嚴令不允許大辦，所以只小範圍擺了幾桌，一點兒也不熱鬧。

  今年年初，我參加了兩場婚禮，都是有伴娘的，所以秋秋姐，你抓緊大學期間把婚禮辦了，我們一起給你當伴娘去。到時候我們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保證你倍有面兒！」

  「嗯嗯！」

  牛愛青使勁兒點頭，眸子裡似落入了細碎的星光，耀眼得很。仿佛憧憬那一幕已久。

  「到時候看吧，不一定有時間。」

  ——這麼傲嬌的，除了田甜還能有誰。此話一出，便迎來其餘幾人毫不留情的狂轟亂炸。

  「我說田甜，你平日裡端著也就罷了，在秋秋姐人生大事上再端著，就有點過了啊！」

  「咱們這幾個人到時候一個都不能少，少一個我親自上門去請啊。」

  「大家一起，熱鬧。」

  沈秋見狀也跟著起鬨，挑釁地看向田甜，笑道：「咱們可提前說好了，你要到時候不來，以後我自製的護膚品啥的，可就沒你的份兒了啊！」

  田甜：……就讓我端會兒不行嗎？

  ——不行，當然不行。沈秋就喜歡看仙神下凡。

  田甜掃過一個個『義憤填膺』的臉，撇撇嘴，放下手上的筷子，不情不願道：

  「……行吧，我應了。」

  「耶！」

  夢莉邱雅跟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伸出雙手擊掌，興奮地像兩隻雪地里打滾的小狐狸。

  牛愛青笑盈盈地，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看著分外可愛，似是褪去了往日附著在身上的沉疴，輕盈地像初初從惡臭淤泥中拔尖而起的菡萏，浴濁不染，含苞待放。

  「其實，今天叫你們過來吃飯，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沈秋神色變得認真，抬眸看向幾人，語調也正經了許多。

  「上次你們問我，周教授是不是叫我去他的實驗室，我否認了。其實……我進去了。」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下，屏氣看向幾人。

  「我在班裡本就扎眼，你們問的時候，很多人都豎著耳朵偷聽，我不想太過打眼，所以就否認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是真的把你們當朋友，所以不想因為這件事造成隔閡，還希望你們能理解我的處境。

  但當時我說的，進實驗室不著急，先做好分組實踐，到時候手上有項目的教授會自己找上門來，是真的。」

  田甜早就猜到了，因此神色依舊淡淡的；夢莉則是早就聽大哥掰碎了揉爛了跟她說過沈秋的能量，因此也不意外。

  牛愛青聞言詫異地看向沈秋，目光純粹乾淨，微頓了下，柔聲道：

  「這本就是你的私事，不想說也無可厚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你不用覺得抱歉。」

  邱雅難得地沒有第一個開口，反而低垂著頭，唇瓣緊抿著，原本清亮的眸子鬱氣一閃而過。許久，她深呼吸了幾回後，才抬頭看向沈秋，沉聲道：

  「不怕你們覺得我小氣，剛剛聽你說起這件事，我確實心裡很不舒服。不僅是因為你瞞了我們，還因為我覺得，我雖然沒有你過人的天賦，但也是在艱苦條件下日以繼日一刻不停地苦學才考上的京大。

  我都這麼努力了，但因為身邊有個你，什麼好的全都緊著你，輔導員喜歡你，周教授喜歡你，包括班裡的同學也喜歡你。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上天太不公平了，你已經長得這麼漂亮了，還給你這麼出眾的天賦，襯托得我這種人像個笨手笨腳的丑鴨子一樣。

  但牛愛青說得對。這本來就是你的私事，你解釋給我們聽，是因為你人好，也因為你把我們當朋友。其實你不說，也無可厚非，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心態和想法，就苛求你。

  另外，我也想通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我雖然沒有你出眾的外貌，過人的天賦，但我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我沒有辜負自己的努力，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