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是你給人說，我冤枉了你？

  「難道我說的不對？某人天天跟在周志遠屁股後頭跑，結果最後和個泥腿子滾在一起，還把髒水潑在無辜人的身上，真有意思。」

  說罷，浮誇又挑釁地看向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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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勇看不下去了，皺眉低聲喝到：「王強，酒還沒上桌呢，你就喝大了？注意說話分寸！」

  王強根本不理會宮勇，只是挑釁地看向沈秋。沈秋看了眼縮在他旁邊扮無辜膽小的劉秀珍，眼神像是浸了寒冰，回望王強，眼中不帶一絲溫度：

  「你說陸霆華是泥腿子，那你又是什麼？所謂的有文化高高在上的泥腿子？你可別忘了，往上數三代，哦不，兩代，在座的誰不是泥腿子出身？不過是在城裡生活了幾年而已，倒是讓你高貴起來了，你有什麼可高貴的？

  如果不是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辛苦勞作，你吃什么喝什麼？本事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偉大領袖讓我們知青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以前我不懂為什麼，但今天聽了你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我才算是理解偉大領袖的良苦用心。

  就你這種社會渣滓，不好好接受教育改造，怎麼會懂『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不過我看就你這廢物腦子，即使下地三年五年也不會懂。」

  不待王強反應，沈秋又看向他旁邊的劉秀珍。劉秀珍見沈秋咄咄逼人，不留絲毫情面，暗道不妙，屏氣凝神壓根不敢抬眼，卻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冰冷迫人的聲音清脆入耳，但話里的意思卻讓她心驚膽戰：

  「是你給知青點的人說我冤枉你的？」

  劉秀珍心裡咯噔一聲，連忙抬頭，慌亂地解釋：

  「沒，沒有啊，我沒這麼說。」

  沈秋嘲諷地嗤了聲：

  「原本看你可憐，有些事能過就過，我也不想太給人難堪。但是有些人學不乖啊，暗戳戳地一次又一次給我上眼藥，打量我好說話呢？」

  劉秀珍心裡愈發不安，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做些什麼讓局面不至於失控，但沈秋根本沒有給她機會，

  「既然有些人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把話說透了。

  劉安安給我寫的道歉信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了事發經過，包括她給你塞了十塊錢，讓你把藥塗抹在碗沿遞給我，再親眼看著我喝下去。」

  她看向臉色慘白的劉秀珍，語調輕緩，卻帶著讓人膽戰心驚的涼意：

  「這事，你不會不記得吧？」

  「不記得也沒關係，一會兒咱們找劉安安問問，看看是她在道歉信里撒謊了，還是你在知青點裡撒謊了。」

  劉秀珍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嘴唇發抖，臉頰上全是冷汗，她強撐著扯唇笑了笑，帶著微微的戰慄：

  「那，那個，我身體有點不，不舒服，就，就先走了。」

  說罷，猛然起身，椅子被她推得發出刺耳的「刺啦」聲，周圍其他桌都扭頭看過來，見是一個女知青起猛了帶到椅子，才又轉回頭聊自己的了。

  王強見劉秀珍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逕自跑走了，頓時覺得下不來台，踟躕半晌，見沒人給他遞梯子，最終也只得臉色難堪地起身走了。

  沒了礙眼的人，沈秋又繼續施施然嗑著瓜子和顧錦聊天，面上一派泰然，似乎並未因為這段短暫的插曲影響心情。

  桌上其他的知青互相看了一眼，原本對沈秋頗有微詞，想要在婚禮上刺她幾句的人也歇了心思。

  自從沈秋出現，宮勇的眼神就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以前的沈秋美則美矣，但缺了點兒靈氣，再加上一直圍著周志遠跑，所以在宮勇的印象里，她只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知青。

  但自從那晚以後，沈秋就像是薄紗包裹的珍珠，終於露出了本來的樣子，晶瑩奪目，風姿綽約，似乎所有美好的詞加在她身上都不為過，又好像即使用盡所有美好的詞語，都不能描繪萬分之一。

  坐在宮勇旁邊的周萍看到這一幕，嘴裡苦澀地像是灌了一整碗黃連，她喜歡宮勇是知青點公開的秘密，但宮勇對她從來都是客氣守禮，與對待其他人並無區別。

  她本以為他對所有人都一樣，所以雖然失落，但從來沒有放棄過。她總是安慰自己，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好。可是最近，她發現他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沈秋。

  其實他做得並不明顯，甚至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但周萍知道，就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這源於一個女人在感情上敏銳的直覺。

  沈秋長得太招搖了，她長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笑起來的時候，眼尾透著說不出的風情

  ，但她同時又是端莊的，特別是一言不發地坐著時，會讓人聯想到上古時期的神女。

  她的運氣也好得讓人嫉妒，明明泥足深陷，只要再搭上一根稻草就會萬劫不復，但她偏偏逢凶化吉轉危為安。

  知青點五人一間宿舍，隔壁鋪放個屁都能聽見，沈秋卻能獨自住一個小院。所有人為了工分拼盡全力，可她卻悠閒地和一群小屁孩每天打一點豬草就行了。

  ……

  知青點沒人不嫉妒她，但也沒人不羨慕她，人人唾棄沈秋，人人也都想成為沈秋。

  一會的功夫菜上齊了，主菜是紅燒肉，還有黃瓜炒雞蛋，青椒肉絲，配菜是幾個清炒的時令蔬菜。雖然花樣不多，但勝在量大。

  周萍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宮勇碗裡，眼底是化不開的柔情：「快吃吧。」

  宮勇回神，看到碗裡的肉和周萍關切的目光，眸光微微閃了閃，溫聲笑道：「好。」

  顧錦兩頰鼓起，口齒不清地說道：「比起你做的，還是差了點意思。」

  沈秋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啊？過幾天大隊殺豬，殺豬菜我掌廚，好好地給你做上一頓。」

  顧錦努力把嘴裡的菜咽下去，激動地臉頰紅撲撲的，「真的？你不會騙我吧？」

  「騙你是小狗。」

  她們說話沒有避著別人，同桌的其他知青都聽到了，似有若無的眼神落在沈秋身上，有打量，好奇，也有不屑。

  周萍看向身旁的宮勇，他果然在看沈秋，眼裡滿是溫情和打趣，

  「那我們有口福了，上次你托顧錦帶的紅燒肉和豬肉脯我都沒來得及吃上幾口，全被他們搶光了。這次我可得護好了過過嘴癮。」

  原本埋頭吃飯的陳河聞言「唰」地抬起頭看向宮勇，眼裡的詫異根本來不及掩飾：

  「上次那些菜是沈知青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