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雙面神魔

  神秘空間寂靜無聲，只有夜初雲略帶緊張的呼氣聲音傳出，眼神似虎狼一般，緊緊盯著前方。

  遽然間，一股陰冷氣息驀然出現，那種感覺，像是墜入萬丈玄冰之下，夜初雲心底閃過駭然，在他瞪大雙眼中，眼前出現的一巨大神像讓他呼吸急促，冷汗涔涔，他忽然覺得，今天的慶幸實在太早。

  巨大神像盤膝而坐，整個身形高大威猛，夜初雲與他比較，還沒神像的指甲蓋一般大，最讓夜初雲驚駭失神的，是這頂天立地的巨大神像，其一面金光爆閃，另一面卻黑光涌動。

  其嘴角，一邊喜意盈盈，另一邊卻怒色不加掩飾。

  

  左眼如秋天露水，溫柔清涼，右眼卻如同血紅岩漿，狠意狂涌。

  要是細看的話，無論那怒色臉龐如何掙扎反抗，都被那半面金光阻擋壓制在內，不能前進絲毫。

  整個神像，金黑兩色光芒相互傾軋，一種相抗相爭的意念迎面而下，夜初雲的身體像風雨飄搖的小舟，搖擺不定，那種莫名的偉力漣漪不斷侵襲著他的身體，只一會，他的魂力之身就虛幻了很多，大有渙散消失的跡象。

  堪堪支撐著身體，夜初雲嘴角露出苦澀，艱難道：「這到底是什麼，難道還有跟靈神像分庭抗禮的魔像嗎？」

  夜初雲跟其他小孩子一樣，從小就被灌輸過這樣的話語，很久以前，神國輝煌，眾神璀璨，而他們只是下界凡人而已，可不知為何，神國崩塌，眾神凋零，當神死亡之後，就化作了座座靈神像遺留凡人世界，也由此，凡人已不再是凡人，而成了能夠飛天遁地的神士。

  靈神像，其實就是眾神的遺像。

  他們現在的世界，所有的，都是眾神給予。

  更有甚者，傳言說這世界就是神國崩塌時遺留的碎片，天地神力，其實就是眾神消亡之後消散的神力。

  如此話語，伴隨了夜初雲整個童年時光，對於神，其實他心底存有敬意，更對那毀天滅地的力量心馳嚮往，可今天看到一雙面神像，一神聖一黑暗，對他的觀念太有衝擊力。

  「不管是什麼，這些東西離我還太遙遠，不過，以後我定會知道的。」夜初雲白皙臉龐上出現了濃郁的自信神色。

  觀察了下自己身體，雙面神像對碰的擴散力量，遠不是他這魂力之身可以抵抗的。

  「不知這身體蹦碎之後，會發生什麼，不會死掉吧？」夜初雲喃喃了一句。

  面對死亡，誰都心存恐懼。

  話語過後，似有「啵」的一聲輕響，夜初雲的身體，就像戳碎氣泡般，消失於無形。

  時間流逝，半會，一金光瀰漫的身影又浮現了出來。

  「沒死，竟然沒死，哈哈。」

  夜初雲剛一現出，就是一陣開心大笑，那種死而復生的欣喜感，常人根本不能體會，旋即又恢復了清淡臉龐，那種靈魂消亡的感覺，真不是平常人可以忍受的，就像一捧塵土，隨風撒下，不會在世間留下任何痕跡。

  「咦，身體好像凝實了許多。」

  夜初雲一聲驚咦，他猛然發現，這次，自己魂力身體竟然比先前凝實了許多，就連身體上覆蓋的淡淡金光，都比原先耀眼。

  「原來是這樣。」

  夜初雲驚呼了聲，他終於知道進入這空間是幹什麼了，原來是磨鍊神魂之力，豁然開朗之下，心中莫名閃過絲絲興奮，要知道，神魂之力極難修煉，還有神魂功法更是稀少無比，現在這雙面神像相互鬥爭溢出的力量，竟然有淬鍊神魂之效，讓他驚喜交加。

  既然知道這點，他就不會放過任何增強自身的機會，當即默默魂引術運轉，將身體魂力動盪而起，抬腿就向前塌了一步。

  雖然只是微微一小步，可迎面而來的那種莫名壓力卻漲了不知幾倍，像是將魂力身體扔在轉動神磨當中，擠壓打造，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刺痛感，讓他牙齒打顫，更受折磨的，還是那種等待死亡的煎熬感覺。

  魂身破碎的一霎那，那種一瞬的黑暗感覺，恐怕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

  神秘空間中，夜初雲就這樣每前進一小步，神魂之身就會崩滅而去，相應的，當再次出現時，魂身又會凝聚許多，一次次的消散凝聚，要是看見之人，定會心生寒意。

  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年，卻經歷了比任何人都多的生生死死。

  ......

  外面世界，葉長空那小院落里，關樂瑤緊握著雙手，一臉急色，踱來踱去。

  「怎麼還不出來啊，這都一天一夜了？」

  關樂瑤焦急嘟囔了一句，從那天齊劍峰主讓她帶夜初雲來找葉長空長老之後，她將近兩天沒有合眼，狹長鳳眼都出現了淡淡黑圈，加上擔憂積壓，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了許多。

  正在這時，「吱丫」一聲，葉長空俊逸身影飄了出來，

  「怎麼樣，初雲怎麼樣了？」只有在背後，關樂瑤才會叫「初雲」，別人面前還是稱呼一聲師弟。

  「嗯，傷勢算控制住了。」葉長空臉色蒼白，透著疲累之感，夜初雲這麼重的傷勢，他可沒少費力氣。

  「他神功很特殊，身體恢復速度驚人，你放心就是。」葉長空繼續道，他在治療過程中，在夜初雲金色神力中還發現了另一股力量，就是這種力量，護住了夜初雲心肺，而且在骨骼癒合上有著驚人效果，都快趕上高階神藥了，讓他大感驚異。

  「那就好！」關樂瑤聽後，喜上眉頭，欣喜道。

  「說來，這傢伙也是一個怪胎，你在將他送來的時候，他的四肢還有肋骨都已經漸漸癒合，因為沒有經過矯正，因而大多都是歪斜，所以不得已之下，我只能重新打斷它們，再進行接骨。」葉長空說這話的時候，心底雖然覺得有些好笑，可一想起那破碎神魂，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啊！重新打斷。」關樂瑤驚呼了一聲。

  「對不起，葉長老，我沒想到這點，他在昏睡當中，應該不會疼吧？」關樂瑤小心翼翼問道。

  「肯定不會，怕是以後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葉長空臉龐出現一抹悲哀，沉聲道。

  關樂瑤見葉長空表情不對，急切問道：「葉長老，這是什麼意思？」

  「在我查探中，他除過身體傷勢之外，受傷的還有神魂，現在他的神魂不完整，缺失了一部分，我雖然是四品藥師，可治療神魂，我無能為力。」葉長空自責道。

  「神魂，怎麼可能？」關樂瑤一臉不可置信，就一個法區爭奪戰，怎麼會有這種嚴重後果。

  「通門九重的一擊，還是凡基高等神法，唉，他才十五歲啊。」葉長空仰天一嘆，痛心疾首。

  法區中發生的一切，這幾天在赤月宗已經傳揚開來，葉長空顯然是已有了解。

  「那以後會怎樣？」關樂瑤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哽咽道。

  「成為活死人，就像這花一樣，雖然盛開，體現著生命，可卻只能呆在這幾寸地方，沒有任何自主意識。」葉長空悠悠道。

  關樂瑤沉默下來，面如土色，她實在不能相信，前幾天還活潑亂跳的夜初雲，現在怎麼就成了這個模樣。

  「是我告訴他法區爭奪戰的。」關樂瑤嘴裡不斷小聲嘟囔著，自責不已。

  ......

  五天後的早晨，葉長空院落之中，鳥兒清叫，花兒芬芳。

  夜初雲已經沉睡了五天，葉長空關樂瑤將這消息封鎖了去，也就他們幾人知道，期間火昊仁還來過一次，看見齊劍峰唯一一位五星天賦弟子成如此模樣，控制不住火氣，差點暴走，葉長空關樂瑤兩人，苦口婆心勸阻半天才制止了下來。

  火昊仁怒氣暴涌，甩袖而去，之後再就沒來過，可能覺得心傷吧。

  裡屋，夜初雲被脫去長衫，露出了那精幹身材，旁邊關樂瑤用濕巾不斷擦拭著，一副小女子模樣，要是有人見此，定會露出羨慕嫉妒神色。

  只是當事人卻眼睛緊閉，無任何異樣表情，貧白浪費了這美麗光景。

  「初雲啊，你怎麼還不醒來，上次峰主來後，還誇你膽識過人、有勇有謀，還說要收你為弟子，親自教你煉器呢。」

  關樂瑤雙眼微眯，臉上洋溢著淡淡笑容，丹紅小嘴絮絮叨叨，只是眼眸深處的悲傷感覺，天可憐見。

  她沒看見的是，夜初雲橫放在床邊的右手，好像微微抽搐了一下。

  「初雲師弟，你知不知道，你那好朋友田晨，醒來之後見你如此情況，悲憤之下竟離宗而走，不知去向，說是沒有一定實力，他沒臉回來見你，我派人找了，沒有找見。」

  聽到此話，夜初雲右手抽動更加劇烈，眼皮微抬，似要醒來一樣，專注擦著夜初雲胸膛的關樂瑤，都沒有發現這些異狀。

  關樂瑤不斷小聲說著近來宗內的一些有趣事件，不是還傳來咯咯銀鈴般的笑聲，整個房間都充滿著靜謐溫暖氣息。

  「師姐，我身體好看不？」

  突然，一清幽聲音猛地出現，將關樂瑤嚇了一跳，騰地站起身來，喝道：「誰,誰在說話？」

  忽然明白了什麼，轉頭就看見夜初雲那似笑非笑的嘴角，眸光清澈，哪還有沉睡樣子，關樂瑤的眼眸一陣濕潤，兩行熱淚留下，不敢相信道：「初雲，你，你醒過來了？」

  「初雲，嘿嘿，好親切啊。」夜初雲笑容滿面，調笑道。

  關樂瑤終於反應了過來，臉上出現一抹驕陽一般的羞紅，破泣為笑，笑罵道：「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