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醒來

  即使身體衰敗了，只要還活著，那就比什麼都好。

  何況以戚家的財力，會將戚老的身體一點點的養回來。

  杜白薇沒有說話，就那麼定定的望著他。

  戚劭鈞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今天太累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我在這裡守著爺爺。」

  「我陪你。」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得回公司了，你幫我陪著爺爺。」

  深深地望著他半天，末了，她只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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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許久未曾回到的杜家大宅，一個人躺在躺了二十多年的床，竟然感覺太過空曠。無論怎樣翻滾，都碰觸不到平日躺在身側的男人。

  安靜的空氣里沒有熟悉的味道，在空寂的夜裡她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心底漫上一層層的疼痛。

  當年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定要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才能算是贖罪嗎？

  她忍不住拿起手機再次給戚程打了電話，可是對方只有一陣陣重複的機械女聲傳來。重新撥打了一次，依然是這樣的。

  是因為他知道她為什麼打這個電話，所以選擇拒接嗎？

  抬手按了按眉心，想給戚劭鈞打個電話，卻又擔心影響他的睡眠，最後只能作罷。

  在床上不知道翻來覆去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戚程別墅。

  午夜時分，整個別墅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唯有書房的燈光卻依然亮眼。

  戚程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薄唇微微抿成了直線，「你覺得我錯了？」

  「沒有，」沙啞的嗓音不是由於長久未曾說話造成的結果，而是聲帶受損的結果，「程兒，是我的錯，才讓你在仇恨中長大。」

  戚程怔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說。

  他抿了抿唇，大步走了過去，「爸，是戚家老頭將你害成這樣，也是戚老頭、奶奶才自殺的，即使他償命……有什麼不應該的。」

  戚宇恆抬起眼睛看著面前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程兒，無論怎樣怨他，他都是我的父親。」

  「可是……」

  「好了，去歇著吧，明天我親自去看看。」

  他看著站在原地沒有反應的戚程，又無奈的說道，「你年輕人不累，我舟車勞頓這麼久，想睡了。」

  末了，戚程還是上前推動了輪椅。

  ……

  第二天一大早，杜白薇就讓廚房準備了早餐、拿去醫院陪戚劭鈞一起吃飯。

  她看著男人沉靜的面上有著遮掩不住的疲倦，忍不住心疼，「上午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今天不去公司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聞言戚劭鈞看向坐在對面的女人，晨光柔和的光線灑落在她白淨的面上，落下一層柔光，讓人的心都忍不住柔和了起來。

  他笑了笑，輕聲說道，「你在關心我？」

  那深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明明看不出什麼特別，可是在其中又好似感到了萬千言語，讓人忍不住心中一動。

  杜白薇低頭喝粥，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著，「我只是擔心爺爺醒來之後，看著你心疼，眼底都青了，你昨晚是不是一晚上沒睡？」

  說到後來，不自覺的再次轉回到他休息的問題，「沒睡，一晚上而已。」

  「你又不是鐵打的，人的身體撐不住的。」

  「那今晚你陪我回去。」

  「……」

  這個男人啊，有時候她真的是不明白，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明明看到他滿心滿眼都在擔心戚老的身體狀況，可偶爾說一句話又讓人充滿綺思。

  不過，她還是紅著臉輕聲說道，「好，今晚我陪你回去。」

  戚劭鈞微微訝異的挑了挑眉，顯然他沒有想到杜白薇竟然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這原本不過是他隨口說的一句話，以為會被直接拒絕的。

  杜白薇察覺到男人的目光，面上染過些許紅霞，只能催促對方快點吃飯。

  在靜謐的晨光里，一起吃著早餐，似乎不是置身在充滿慘白和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而是獨屬於他們之間的空間裡。

  戚老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似乎自己孫子周身的冰冷都被杜白薇融化了。不得不說，杜白薇就是這樣的魅力，可以讓身邊的人開心快樂起來。

  他突然想到戚程的那句話——

  【不僅是戚氏，杜白薇我也要。】

  也許愛情可以化解掉他心中的仇恨，而杜白薇就好似一個小太陽、不自覺的吸引著周圍人的目光。

  可是想到戚劭鈞，他忍不住搖搖頭，不讓自己去亂想。

  只是這輕微的動作，讓敏銳的戚劭鈞看了過去，面上顯現出些許的驚喜，「爺爺，你醒了。」

  然後趕緊按下了護士電鈴，對著想說什麼的戚老說道，「先讓醫生來做個檢查，有什麼事情稍後再說。」

  很快，醫生帶著護士就出現在了病房，經過一系列基礎和常規檢查之後，醫生對戚劭鈞說道，「老爺子身體底子不錯，所以清醒的也比較早。這幾天只能吃能清淡的流食，並且他的胃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以後吃飯要特別的注意。」

  戚劭鈞點點頭，嗓音帶著些許黯然，「好的，謝謝醫生。」

  等醫生和護士離開之後，戚劭鈞慢慢的走到戚老身邊，「爺爺，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解決的？活到這把年紀了，有什麼看不透呢？」

  戚老笑了笑，握住戚劭鈞的手臂，「正是活到這把年紀，才知道生死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倒是你們，何必救我這把老骨頭呢？」

  「爺爺，」戚劭鈞俯身握住那枯瘦的手，無比認真而慎重的說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戚老看著年輕而英俊的孫子，渾濁的目光里閃過無數情緒，最後只是化作了一聲沉沉的嘆息，「劭鈞，有些東西是爺爺欠下的債，所以必須要爺爺去還。」

  「其實……」戚劭鈞抿抿唇，靜了幾秒才繼續說道，「其實可以將戚氏給他的。」

  「嘖，真感人呢，為了老頭子的命、戚氏都可以讓出去了？」

  不等戚老說什麼，門口就響起了戲謔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