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救回

  戚爺爺。

  戚爺爺安靜的坐在那裡，嘴角微微勾著，似乎還帶著笑意。只是此時看上去卻讓人覺得所有的表情似乎都凝固了，讓人的心跳也忍不住隨之停擺了。

  杜白薇艱難的走過去，顫抖的手碰了碰戚老的鼻息，很微弱，但是還能感受到。

  

  顧不得其它，她再次喊了起來，「打120，叫救護車！」

  ……

  醫院，永遠是一片慘白，夾雜著消毒水的味道。

  杜白薇站在手術室面前，臉上是一片蒼白，幾乎可以和醫院的牆壁混為一談。

  她全身忍不住的顫抖，心裡更是不斷地自責。原本她應該察覺到的，偏偏她就是一無所覺。

  平日裡戚老不會說那麼悲觀的話，何況還將戚家傳家寶給了她……那明明就是在交代後事，偏偏她根本沒有察覺到。

  想哭，眼睛裡卻很是乾澀，讓她只覺得很無助。

  戚劭鈞一走出電梯，就看到站在手術室門口的杜白薇，她呆滯的模樣讓人心疼。又想起戚老還在手術室里被急救，他的瞳眸劇烈的收縮著，大步走了過去。

  感受到有人走過來，好似是有心靈感應一般，杜白薇抬起頭，看向了走過來的人。

  當他站到近前，還沒有開口說什麼、她就直接撲進了他的懷抱，「對不起……」

  沙啞的嗓音裡帶著慌亂，然後嗅到他身上清冽的不同於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時，眼淚刷的落了下來，「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想到的。如果我早點阻止，戚爺爺可能就不會出事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弄清楚了。

  抬手一把將她無比單薄的身體擁入懷中，手臂不斷地收緊，直到不能更緊。

  饒是杜白薇覺得自己全身都處在停滯的狀態，連感覺都變得麻木，卻還是感覺到骨頭被勒得生疼的感覺。

  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就這樣抱著吧，哪怕很疼。

  她知道現在的戚劭鈞比她還要忐忑，如果戚老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之間為數不多的生機、或許就真的徹底斷絕了。

  杜白薇抬手抱住他，閉了閉眼，然後那洶湧的淚水毫無顧忌的落了下來，無法遏制。

  雖然沒有出聲，但是胸口的濡濕感讓他知道她哭了，「沒事的，爺爺不會有事的。」

  「都是我的錯，我本來可以早點發現的……」那伴隨著哭腔的聲音落在耳中，讓戚劭鈞的心情格外的複雜。

  他只能一遍遍的說著不會有事的，但是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在路上管家給他打電話，說戚老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被送到醫院時，他的大腦幾乎在瞬間當機了。

  不是不明白戚老為什麼會這樣做，但是真的要用這樣的方式贖罪嗎？

  最後時刻，戚老讓杜白薇過去、卻沒有讓自己這個孫子過去，又是因為什麼？

  無數的疑問在大腦中盤旋，讓他的神經又繃了繃。

  戚劭鈞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低眸看著她的眼神里濃稠而陰暗，讓人看不清，「在旁邊坐著等一會，很快就會結束了。」

  「不要，」她抬起頭，搖搖頭、阻止他的行為，「我要在門口等戚爺爺出來。」

  抬眼看了看那紅色的毫無變化的三個字，他還是耐心的說道，「爺爺也不希望你這樣像懲罰自己的一樣站在這裡，平日裡他最疼你了、對不對？」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爺爺不會怪你的。」他說著俯身將她抱了起來，走向旁邊的長椅，將她放在上面。

  然後他溫聲對她說道，「白薇，我去問問情況，你坐在這裡。」

  說罷，他就邁著長腿走向了旁邊等候的醫生。

  杜白薇看著他們低聲的交談著什麼，男人漠然的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變化，唯有那雙眼眸眸色陰沉，其中好似裹挾著濃墨一般，暗沉的讓人無法看清。

  下頜的線條緊繃，不菲薄的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所有的不悅都那麼明顯，卻又毫不顯山露水。

  整個過程中，他幾乎沒有說什麼，只是偶爾吐出幾個單音節的字。

  等到對話結束，他直接扭頭看向了杜白薇的方向。

  四目相對。

  他抬腳走了過去，輕聲問道，「爺爺跟你說了什麼？」

  杜白薇抿了抿唇，看著那雙眼睛、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手碰觸到手包才想起什麼似的，拿出了那個漆盒。

  「這是戚爺爺給我的，說是戚家的傳家寶。」

  戚劭鈞只掃了一眼，唇角扯出一個極淡的弧度，「爺爺給你了。」

  「嗯。」

  「那你就收著吧。」

  「……」

  靜了幾秒，她才說道，「這樣東西對於戚家很重要。」

  「所以才讓你收著，你對我很重要。」他說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而寵溺。

  杜白薇還想說什麼，卻在此時手術室的紅燈滅了。

  戚劭鈞顧不得再跟她說什麼，邁著大步走了過去。

  等手術室門一打開，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爺爺怎麼樣了？」

  醫生解開口罩，「送來的時間還算及時，洗胃很成功。可是老爺子年紀大了，這樣一來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損傷，大概……很難養回來了。」

  如果說前一句話讓戚劭鈞的心一下子鬆懈了下來，下一句話又再次讓他的心提了起來。

  不過想一想，從瀕死到身體受損，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他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爺爺什麼時候會醒來？」

  「可能要等兩三個小時了。」

  戚劭鈞點點頭，謝過醫生之後，回頭就看到杜白薇。

  他伸拭去她面上的眼淚，聲音柔和了許多，「你看，爺爺沒事了，已經脫離危險了。別哭了，爺爺醒來會心疼的。」

  「劭鈞，你不怨我嗎？本來我有機會阻止的。」

  戚劭鈞看著她卻笑了，眼眉之中帶著點滴的溫柔，「這怎麼能怪你？那是爺爺的選擇。不過……」

  還好，他沒事。

  低啞的嗓音在喉間沒有說出，卻讓他的心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