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她會沒事的

  盛小月已經整整昏睡了一天，顧承衍就守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

  她的臉很髒，顧承衍看著有些失笑，卻也心疼。盛小月一向愛乾淨，這副模樣確實有些狼狽，若不是因為走投無路，想必她是不會這般模樣來見自己吧？

  

  顧承衍起身到浴室拿了乾淨的毛巾，用清水微微沾濕，然後拿著濕毛巾，坐在盛小月的床頭，幫她一下一下擦拭。

  他擦拭的動作很輕，生怕刮到她嬌嫩的皮膚。看著眼前慢慢乾淨的臉，她細膩白皙的皮膚，沒有絲毫瑕疵，只是蒼白過甚。

  沿著她光潔飽滿的額頭，秀氣挺直的鼻樑，唇線性感的嘴，顧承衍輕輕擦拭著，明明已經乾淨的小臉，還是一下一下，不停擦拭，像是在呵護什麼奇珍一般。

  眼前的小人兒，微微顫動的睫毛，似乎是在夢中受到什麼驚嚇一般。顧承衍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為她驅散夢魘。

  許是感受到了什麼，盛小月一把反握住顧承衍的手，就像是抓住大海中的一根浮木。

  「我在這，小月，不要怕。」顧承衍輕聲安慰著還在睡夢中的人兒，「不要害怕，我在你身邊。」

  睡夢中的盛小月正在茫茫大海中不斷游著，她很累，漸漸失去了力氣。她不想放棄，但是身體已經快不能再堅持下去了。

  好像有人在喊自己，聲音好熟悉。她很想回應對方，可是，在這茫茫汪洋之中，連自己的叫聲都被海浪吞噬了。她沒有辦法喊出聲，只是那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越來越近。

  「救我……」好不容易從喉嚨里費力吐出一句話，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是自己的求救聲太過輕微了嗎？耳邊的聲音，漸漸小了，不見了。朦朦朧朧的，只剩下海浪拍打的聲音。

  沒有力氣了，再也游不動了。是要死了嗎？再怎麼努力，也還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嗎？

  漸漸放鬆了身子，一點一點沉下海底。想要掙扎，可是，四面八方的海水向自己不斷襲來。

  不知是否上天垂憐，抑或是有人同情在海中瀕臨死亡的自己，憑空拋了一根浮木，求生的意識讓她緊緊抱住那根浮木。

  顧承衍看著睡夢中的盛小月，嘴裡喃喃，不知在說著什麼。俯下身子，想要傾聽她在呢喃些什麼。

  是噩夢嗎？顧承衍握著的手緊了緊。

  床上的人呼吸似乎更加重了，鼻尖的溫熱灑在自己的耳邊，有些癢。顧承衍急忙起身，耳根微紅。看著夢中的人兒，微微合了眼，收回手。

  「承衍，你很在意她？」

  想起秦邱冕的話，顧承衍一時之間有些怔神。

  「只是朋友。」這是自己給秦邱冕的解釋。

  真是這樣想的嗎？他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只是朋友，自己是不是過分關心？看見為了方心語而愁眉不展的她，為什麼自己甘願替她傳話。

  如果只是朋友，為什麼見到受傷狼狽奄奄一息的她，會這樣不安？

  只是……朋友嗎？

  顧承衍不確定，也不想確定。

  「你在想什麼？」顧承衍扭頭看了一眼，是秦邱冕。

  為了觀察盛小月的情況，秦邱冕昨夜便是在別墅里休息的。好在盛小月的傷情並沒有惡化，看樣子不久就會醒過來。

  「你去看看吧！」顧承衍沒有回答秦邱冕的問題。

  秦邱冕也不在意，走到盛小月的身邊，做了一些常規的檢查，說：「放心吧，她沒事，只要醒來就行了。」

  看著顧承衍站在窗邊，眺望遠方，陷入自己的深思，秦邱冕走到他的身邊，拍拍肩膀，補充一句：「你不要想太多，她會沒事的。」

  顧承衍點點頭，淡淡說了一句：「嗯。你先回去吧！」

  愣愣看著顧承衍，一頓，秦邱冕狠狠咬牙：「你這是卸磨殺驢嗎？我辛辛苦苦幫你照顧病人，飯都沒吃，你這就趕我走？」

  「心疼你，所以讓你回去休息。」顧承衍面上淡淡，拍掉肩上僵硬的手，說，翻了翻白眼：「還真是辛苦你了，睡了一夜，現在才醒。」

  「我看你一副放著我來照顧就好的架勢，當然識趣了，難不成還跟你爭啊？」秦邱冕揶揄道。

  「看來你是不想走了？」顧承衍微眯著眼睛，眸光里透著一絲危險。

  「走！走！我這就走！」秦邱冕看著顧承衍習慣性眯眼，知道現在自己再說下去就是在老虎尾巴上拔毛了。

  收拾了藥箱，秦邱冕匆匆走到門口，似是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一下，轉身對顧承衍說：「有些話，我不說，你一定比我更加清楚。好好想想吧！」

  顧承衍眸色幽深，雙拳微微握緊，又放開，對著秦邱冕關切的眼神，淡淡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秦邱冕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看見躺在床上的盛小月，將被角掀到一旁，身上穿著自己的白色襯衫，顧承衍有些移不開眼。她的那一身衣服早就毀了，顧承衍不得不給她換上自己的襯衫。

  微微嘆了一口氣，心道：都受傷了，睡覺還是不老實。

  走到盛小月的身邊，將被子掖好，看著盛小月的臉出神。見她的情況開始慢慢穩定了，揪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最終抵不住侵襲的困意，坐在床邊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