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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求國師高抬貴手

2024-06-09 05:44:57 作者: 濱濱有鯉

  瑾行目光閃過一絲愣然,眸子裡的陰沉冷戾沉沉地壓抑了下來,他慢慢湊近她,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半晌,冷聲問道:「你是誰?」

  「哈?」錢蓉一驚,不會吧,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自己給暴露了?

  仔細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畢竟一個死了一夜的人又突然活生生的出現於驕陽之下,任誰都會心生疑雲。何況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還是異於常人的國師。想逃過他的法眼根本就是一件全靠運氣的事。

  想到運氣二字,她不禁內心一萬個mmp:她知道一個人的容顏好偽裝,可與生俱來的德性卻不是那麼好掩飾的。自己沒有沈言婉的記憶,無法在短時間內得知對方到底是一個怎樣性格的女孩。然,只要她逃出了沈府,這一切都將變得無關緊要。卻不想運氣背到了家,還沒找到沈府圍牆的狗洞,就被當朝國師給逮了……

  麻麻啊,她不就是想偷個屍體嗎,怎麼就這麼難呢?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主動招認了,是想逼本座親自出手逼你現形?」她的不吭聲讓瑾行國師臉龐陰沉得可怕。

  咦?

  錢蓉微微一愣。

  他這句話里藏有玄機!

  

  雖不清楚他到底有多深的道行,但單憑國師二字便足以說明他的實力。若是他真的一眼看出此刻隱藏在沈言婉身體裡的是一道異世生魂,那麼以他那兇殘嗜血的性情還會跟自己費這麼多話?恐怕早就一個招呼不打的直接一掌劈了自己!

  躺在地面上的綠衣少女便是血淋淋的教訓。對自己的情人尚且如此殘虐,能眼都不眨的便了結了對方的性命,還敢指望他會對被他認定為妖孽的人網開一面?

  眼下他之所以肯廢這麼多話,大抵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他尚且拿不準自己到底是人還是鬼?確切的說,他極有可能只是感應到自己的異常,卻無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

  摸清了這一點後,內心不由一喜,當即果斷的做出了決定:拒不招認!

  至於他要怎麼懷疑想怎麼猜測都隨他去,反正她就堅持一個原則:打死不承認!

  嗯,她就是這麼聰(冥)明(頑)機(不)智(靈)!

  衝著瑾行國師嬌弱一笑,「啊?瑾行國師不記得我了,我是沈五小姐啊。」

  瑾行國師面色更冷:「冥頑不靈!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是不將本座放在眼裡了。」

  錢蓉內心徒然一驚,怎麼?難道自己的判斷出了錯?

  驚訝之後又以最快的速度鎮定了下來,哼,想詐我?你還嫩了點!

  「瑾行國師何出此言?婉兒聽不懂啊。」哼,我還真就冥頑不靈了,怎麼嘀?!有本事你現在就出手打死我啊。只要你敢真出手,我就敢扯破嗓子喊非禮!

  沒記錯的話,這裡離沈二公子沈軒所住的閣樓不算遠,外加竹林回音大。隨便扯喉一喊都會傳播久久。到時倒要看看到時你國師大人要如何向沈府的人解釋沈五小姐的屍體為何不在棺材裡好好躺著,反倒躺在你的身邊!!

  反正到時沈五小姐只是一具不會開口說話的屍體,除了你自己外,不會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那些由非禮二字所引發的種種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就統統都留給國師大人您自個兒慢慢享受吧!!!

  打定了這種魚死網破誰也別好過的念想後,錢蓉便變得無所畏懼了,面上笑吟吟內心mmp的等著瑾行國師的下文。

  見眼前的沈五小姐露出疑似潑皮無賴的暗笑,瑾行國師眸色更沉,沈五小姐一路心理陰暗的成長,眼底深處不可能會有那種傲然豁達與狡黠靈動的光芒。但他在懷疑的同時又困惑著:明明在她的身上感應到了之前不同於沈言婉的氣息,可為何又察覺不出絲毫的鬼氣或妖氣?

  到底是她隱藏的太深,還是自己的判斷出了錯?

  ——她到底是人還是鬼怪?

  從她再三的答非所問的態度,不難看出她已然探清了自己的心思。

  看來想要對付她,還得從長計議。

  心思暗轉過後,瑾行國師斂去臉上的陰鷙之色,變得和顏悅色:「原來是沈五小姐,實在失禮,本座一時沒能認出。」

  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讓錢蓉恍了一下神,倉促之下只得假假一笑:「婉兒不敢,瑾行國師定是事務太過繁忙,而婉兒又太過平庸,一時沒認出實屬人之常情……哈哈……」

  尼妹的,彎拐的這麼急,姐差點就原地翻車了!

  「不知沈五小姐為何會出現於此?」瑾行問這話時,臉上掛著謙謙君子般淡淡的笑,雙眼如利如毒箭般直指著她。

  錢蓉明白,他要問的是已經傳出死訊的自己為什麼不在棺材裡好好的躺著等著封棺,反倒跑到這裡?簡而言之,他要她給他一個沈五小姐起死回生的理由!

  伸手輕撫著自己的額頭,她露出嬌弱無力又無助的神情:「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昨天去找三姐為貓兒還要公道的時候不小心落了水,醒來後便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副冰冷的棺材中,我心裡害怕,看到門庭外的陽光明朗,便沒在多想的跑了出來,不想就這麼巧的遇上了國師您。」

  暗吁一口氣,幸好之前有問過長風關於這位沈五小姐的大致死因,要不這會兒還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瑾行國師默了一下,又道:「既然沈五小姐吉人天相,那麼關於你我之間的約定也理當繼續。敢問,尚欠本座的那一千五百兩何日能還清?」

  「啥?!」錢蓉雙眼一睜,姐什麼時候欠你錢了?欠錢這種事是可以隨便亂說的嗎?!還有,那所謂的一千五百兩折算成現代的貨幣大概是多少啊?

  呃,能讓你堂堂的一朝國師不要面子的親自伸手討要,想來應該不會是什么小數目了。

  見她面露訝色,瑾行國師不禁冷哼一聲,「怎麼?難不成沈五小姐一覺醒來忘了這事?」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不會直接一掌劈了我?錢蓉心裡暗忖。

  秀眉緊蹙,這事不好辦啊。

  如果直接否認,那就無異於不打自招,他定不會輕易饒過自己。

  可如果硬著頭皮認下了這筆債,那麼在這個世界裡一無所有的她,這一時半會的,要她上哪兒整那所謂的一千五百兩還給他啊?誰會願意一下子就借自己那麼多錢?

  驀地,一道頎長又不失挺拔的身影閃入腦海,隨之雙眼一亮。

  是啊,她怎麼一急之下就把那個將金葉子當彈珠隨便便丟的敗家子給忘了呢?如果向他開口借的話,他應該不會拒絕的吧,畢竟他可是親口說過只要她開口,多少金葉子都願意給自己的。

  有了借錢的對象,那麼接下來所要做的應該就是如何從這位難纏的國師大人眼皮子底下順利的開溜。

  雖說內心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最壞打算,但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尚有一線生機,她就沒有不拼盡全力爭取的理由。

  左思右想後,她覺得眼下還是裝傻充愣死不招認最為安全有效,只有繼續讓他拿不準自己到底是不是沈方婉,他才會舉棋不定,才會不敢貿然出手傷了自己,才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溜出沈府的機會。

  堅定了內心主意後,她快速的瞟了瑾行國師一眼,然後又快速的低下頭,輕撥著垂落於胸前的長髮,頗為尷尬與心虛的笑著:「哈哈,瞧國師說的,我就是忘了我老爹是誰也不可能忘了這事啊!都說膚發受之父母,國師你給我這副絕世的容顏,在婉兒心中儼然就是老爹的存在,如此親密的關係……呵呵,我還好意思賴你的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你看,能不能再寬個幾天?」

  瑾行國師:「……」

  看向她的目光又沉下幾分,沈言婉雖不受寵,但好歹也是位深養於閨中的富家小姐,不可能說出這番滿是市井氣息的話。聽她方才所說的話,儼然就是習慣了欠錢不還的潑皮無賴。

  還有,自己不過二十七歲,這種親如父女的關係他可不想認!!

  一直在暗中觀察他臉色的錢蓉當然知道他在反感什麼。暗吐了下舌頭,很是無奈的想著:蒼天明鑑啊,那些話可都不是她的原創,而是她從付偉那貨那裡借鑑來的!每次債主上門討債時,那貨不是爬窗跑路,就是放低姿態的要對方再寬個幾天,最坑的則是搬出她集團千金的身份,讓那些債主找她要!!

  想到這,渾身一顫,天啊,她差點就忘了,那貨還欠了她不少錢呢!

  不行,自己說什麼都得留著小命回去討債。

  「寬幾天?難道你忘了當日我的叮囑?」

  「婉兒自是不敢忘,尚欠國師的那一千五百兩,定會在蠱毒失效之前盡數還上,以此換取國師的解藥。」

  瑾行國師原本就偏向清冷的面容在聽到這話後更冷。她竟對沈言婉與自己之間的交易知道的如此清楚,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判斷出了錯?

  若她當真就是沈言婉,那又如何會在一夜之間性情變化的如此巨大?還有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不同於沈言婉的氣息又該如何解釋?

  在瑾行國師的盯視下,錢蓉倏地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婉兒不敢相瞞,婉兒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只因婉兒想離開沈府,還望國師予以成全!」

  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和請求讓瑾行國師不由一怔,遂脫口問道:「你想離開沈府?」

  「是的,婉兒想離開沈府!」錢蓉回答的異常堅定。

  「為何?」

  「因為婉兒不想再死一次了。繼續留在這裡等待婉兒的只有死路一條!婉兒求國師放條生路!」說完,她甚至還毫不猶豫的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做人嘛,有的時候就該懂得為何能屈能伸……再說,這個身體又不是她自己的,跪一跪磕一磕,沒什麼損失!

  沒遇見瑾行國師時,她有不少問題想不通。現在卻像是剎間靈台清明般,全都想開了。

  那些在幻境裡所看到的一幕幕,都是沈言婉生前所親歷過,也是對方故意播放給自己看,甚至最後那個將自己推入無力黑暗之中的人也是她。而她這麼做的原因多半是因為恨自己,一種至死不休的恨!

  至於素未謀面的兩人之間為何會有如此深的怨恨,原因多半就出在那位太子身上!

  想到太子,她的頭又大了。那傢伙和洛子川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啊?怎麼不僅長相,就連神情,甚至德性都像得無可挑剔啊!

  不對,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事應該是如何讓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國師大人相信自己就是沈言婉,做不到讓他相信,那也至少得讓他不敢斷定自己不是沈言婉。

  眼淚湧出了眼眶,順著美艷的臉龐下滑,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瑾行國師,婉兒知道,你一定在疑惑著死而復活的我怎麼會性情變了那麼多,甚至有著我不是真正沈言婉的念頭。但婉兒想說的是,此刻跪於你面前的,可以說是沈府五小姐沈言婉,也可以說不是!因為……那個一心只為殿下而活的沈言婉已經於昨天被人給殺了,現在的只是一個一心只想為自己而活的沈言婉!」這是實話。

  「只有在鬼門關親身走了一遭後,婉兒才明白此前的自己活得有多麼的荒唐與可笑。人生苦短,轉瞬即逝,我居然為了一個命中注定無緣的人生生的將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幸而上天垂憐,讓婉兒得以重活,既是重生,既已決定從頭開始,那麼自然就要改變自己。所以當從棺中睜開眼的那一刻,婉兒便決定了,這一世一定不會再讓自己過得那麼苦楚與可笑。我不會再想那些沒有結果的美夢,不會再企盼那些註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求能在這萬丈紅塵中尋一良人共奏一首悠揚一世的清曲。」

  「說到這,婉兒還要感激瑾行國師,若非國師菩薩心腸的為婉兒改變容顏,就憑婉兒之前的面貌,縱使重生十次,也不會有一次尋找幸福的勇氣!如今……」摸上自己的臉,她頗為自信的說,「婉兒相信,即使沒有了太傅府千金這個身份,婉兒也會尋得真正歸屬於自己的幸福!欠國師的那些錢,也一定會一分不少的全部還上。」這也是實話。

  噼里啪啦口沫橫飛的說了一大堆,總之起起大抵就是:死而復生的沈言婉之所以性情會變,只不過是因為她想洗心革面從新做人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看著又是跪地又是磕頭,外加說話跟放鞭炮似的她,瑾行國師表示有點蒙。

  一個人的性情會變是沒什麼好驚訝,若說沈言婉在一夜之間變瘋變傻了,他倒也就信了。可偏偏是從一個陰毒敏感的人變成眼前這般沒皮沒臉,還真是一件讓人一時無法接受的事情!

  靜靜的看著她好一會兒,他才面色清冷的開口:「你若真能這麼想,本座也會為你感到欣慰。只是……」

  尾音刻意性的拉長,吊得錢蓉的心一跳一跳的。

  「只是什麼?」等不到他開口,錢蓉主動問道。

  「只是,你當真捨得下太子殿下?本座記得,此前你尋本座購買破繭蠱毒時曾親口說過……」

  「國師,婉兒已經說過,昨日之前的沈言婉已經死了。人死萬事休……呵呵,當然,欠你的那些錢,還是做得數的……婉兒的意思是,無論昨日之前的婉兒說了什麼,國師就權當它是一個響亮的……呃,一個閃亮的水泡泡,破了,沒了!統統都不作數!你現在問我是否真捨得下太子殿下,那麼我便給國師一個無比肯定的答案!捨得!萬分捨得!!」這更是實話!

  「當真?」瑾行一臉不信的挑了挑眉,「你可得想清楚了,一旦離工了沈府,你若再想太子一面,可就要比登天還難了。」

  「婉兒想清楚了!如果換作國師是我,當你遭遇了意外在棺材裡躺了整整一夜,而你心尖上的那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過一次面,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你還會對他心存幻想嗎?」會的話,不是太傻就是太賤!

  說句不好聽的,在她錢蓉看來,這個身體的原主沈言婉就屬於後者。

  明知那個長了一臉渣男臉的太子對自己沒有一絲情義,甚至就連自己的死都不能讓他有一絲的動容,居然還做鬼都不死心!唉,她對太子殿下的那種執念還真是至死不休啊!

  聽到她的回答後,瑾行國師沉默了,只是看向她的那雙重瞳之目變得越發的複雜與不解。

  空氣靜默良久後,跪在地面上的錢蓉終於滿眼懇求的看向他,哀求著:「國師,能放婉兒一條生路嗎?」

  看著她那懇懇切切的臉,聽著她那無助的乞求,他再一次在心底輕問:真的只是自己看錯了?

  他微擰著雙眉,認真的思考著。

  雖然自己清楚的從她的身上察覺到異於以前沈言婉的氣息,但卻又清透純淨,不沾半點戾氣與煞氣。若是修行高深的精怪,想來練得也是清修。她既無作孽,自己……

  「瑾行國師!」一道高揚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也讓跪在地面上的錢蓉大吃一驚。

  完了,壞事了!

  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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