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聲名鵲起
2024-06-09 05:26:47
作者: 黃易
這天入黑後,元宗才歸來,神情凝重,把他召入石室內,皺眉苦思了一會兒才道:「他們追來了。」
項少龍已和他建立亦師亦友的深刻感情,聞言關切地問道:「誰追來了?」
元宗嘆道:「是趙墨的嚴平,我傷了他們十八人後,才能脫身歸來。他謀的是我身上的巨子令,有了它嚴平便可名正言順當上巨子。」頓了頓搖頭苦笑道:「真是諷刺,在我們行會裡已做不到兼愛,還說什麼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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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少龍不知怎樣安慰他才好。
元宗由懷內掏出一方黃銅,上面只有一個「墨」字,像個大方印,遞給項少龍道:「你拿這牌立即逃往邯鄲,我為你畫下地圖,快走!」
項少龍大為感動,但心中不忍,道:「不!要走便一起走!」
元宗微微一笑,道:「少龍知否為兄因何傳你墨氏舉世無雙的劍術?」
項少龍茫然搖頭。
元宗道:「我曾週遊各國,觀察民情,最後終於改變想法。若要天下太平,唯一的方法是消弭國家之別,把所有人都置於一個君主的統治下,只有這樣的一位一統天下的人,才能夠實現我墨門的理想,實現天下的大利。而這個人就是你,所以我才把胸中所學傾囊相授。」
項少龍心中暗嘆,自己知道的確有人統一天下,那就是秦始皇。而他項少龍則是趨炎附勢之徒,只想找到尚未得勢的秦始皇帝,跟他一起飛黃騰達,好享盡富貴榮華,不由暗感慚愧。
元宗見他垂頭不語,還以為他深受感動,搭上他的肩頭道:「若你真的感激我,就依我之言行事。嚴平帶來的均為劍道高手,人數雖只數百,已不是我們兩人所能應付。我囊里有攀城的工具,由我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可趁機逃走,成大事者豈拘小節,若你再婆婆媽媽,白讓我們一起送命,巨子令落入奸人之手,我元宗死也不會瞑目。」
項少龍伸手接過巨子令,入手冰寒,顯非普通黃銅,難怪嚴平不能仿造一方出來,嘆道:「大恩不言謝,我實在無話可說。」
元宗笑道:「不要那麼悲觀,他們想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說不定我們還有再見之日哩!囊里有對靴子,你既非我行會之人,用不著赤足,不小心踏上雞屎、狗糞一類穢物才糟呢!」
項少龍忍不住笑了起來,淚水同時忍不住流下臉頰。心中升起一個連自己都感驚懼的想法。
假如幹掉暴君秦始皇嬴政,歷史會變成怎樣呢?
當晚項少龍悲憤無奈地攀越城牆逃離武安,隱隱知道永遠不會再見到元宗。
這胸懷大志的智者和一代劍術宗師,在目睹自己行會四分五裂,墨者變成爭權奪利的人後,一顆充滿救世熱情的心早死去了,決意以身殉道,希望以自己的死,激起他項少龍的熱血,使他能以另一種形式去實現天下之大利。
可是以他項少龍的一雙手,怎能改變中國的歷史?他又不是秦始皇。但他可否影響嬴政,就像元宗般影響他?
改變後對中國來說是禍是福?
日消月出,星移斗轉,不知過了多少天,他終於到達駐有重兵的邯鄲外圍衛星城堡。
這段旅程中,他的心神全浸淫在元宗所授,來自一代大師墨翟的劍法裡,他又把現代根據人體學和力學演繹得來最可怕的搏擊術融入劍術中。有所寄託下,他渾然忘了時間,有時在曠野一留就是十多天,靠自製的弓箭捕獵野獸充飢。
他的體能在這種刻苦的環境下變得更強壯健碩,本想偷入邯鄲,可是一看邊防嚴密,惟有乖乖地走到關防處,向守兵報出陶方的老闆「畜牧大王」烏氏倮的大名。
守兵立時肅然起敬,找個軍官來見他。
那年輕軍官打量他幾眼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項少龍老實答道:「草民叫項少龍。」
那軍官和四周的十多名趙兵一起動容。
軍官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冒充項英雄,他早在半年前與馬賊一戰中,為救同伴而壯烈犧牲。我有個朋友親眼看到他一人擋下數百追兵。」
項少龍也為之愕然,想不到自己變得如此有名,任由撲上來的趙兵擒著也不反抗,笑道:「大人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軍官報出一個名字,項少龍忙把那人的高矮樣貌形容出來。
這時有人從他懷裡搜出陶方贈他的匕首,軍官再無疑問,態度大改,問明當日發生的事後,立即差人飛報在邯鄲的陶方,更親自護送他到趙國的京城去。
那軍官叫寧新,與他並騎而行,道:「烏爺是邯鄲最受尊敬的人之一,若不是他四出搜購戰馬,又不時捐獻國庫,我們趙國怕早給人滅了。現在燕人來攻打我們,幸好我們兩位大將軍廉頗和樂乘把燕兵殺個片甲不留,反攻回燕國去,真是大快人心。」
項少龍很想問趙國已是陰盛陽衰,為何還要到各地搜羅美女,但怕對方尷尬,終忍住不問。
談笑間,邯鄲在望。
和武安相比,邯鄲至少大上三、四倍,護城河既深且闊,城高牆厚,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城外駐紮兩營趙兵,軍營綿延、旌旗似海,頗具懾人之勢。城樓滿布哨兵,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尚未進城,一隊騎士擁了出來,帶頭的正是久違的陶方,其他全是曾出生入死的戰友,李善也是其中一人。
見面時自是一番驚喜,陶方和眾武士擁著他興高采烈進入城裡。
項少龍忍不住向陶方問道:「婷芳氏好嗎?」
陶方臉色一沉,歉然道:「對不起!我以為少龍你喪命賊手,等待了三個月後,遵主人之命把她送了給人做歌舞姬。」接著笑道:「不過少龍放心,我會特別挑選兩個比她更動人的美女來伺候你。」
項少龍像給人朝胸口猛轟一拳般,臉色煞白,好一會兒才問道:「送給什麼人了?」
陶方心中大訝,想不到以他這般俊偉風流,竟會對這樣一個買回來的女子如此多情,嘆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少龍……」
項少龍大怒道:「不要說廢話,尚未證明我真的死了,你不應把她送給人。」
陶方城府極深,毫無不悅之色,道:「少龍先到別館休息沐浴,讓我為你想想辦法,主人明天會親自接見你,這是我府武士最大的榮幸,莫要錯失機會。」
項少龍興奮的心情喪失殆盡,行屍走肉般在城內寬敞的街道策騎緩行,對四周宏偉的宅舍視如不見,情緒低落至極點。
沒有了自己的保護,這苦命的女人只是由一隻魔掌落入另一隻魔掌內,現在她是否正受盡凌辱?
正在愁腸寸斷時,陶方推他一把,教他隨眾人避往一旁。
項少龍清醒少許,往街上望去,只見行人車馬紛紛移往一旁,讓一輛前後各有二十多名騎兵護衛的豪華馬車經過。
陶方在他耳旁道:「是我們孝成王最年輕的妹子雅夫人的座駕,她是邯鄲出名的大美人,嫁給趙括,可惜趙括在長平一役中不幸陣亡。」
馬車緩緩而至,忽地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眾人大為驚訝,一名騎士策馬而來,請陶方過去,陶方受寵若驚,連忙下馬,去到低垂的車簾旁,與車內的雅夫人說了幾句話後,馬車開走,陶方躬身相送,才折回來,對項少龍神秘笑了笑,沒有透露談話的內容。
項少龍抵達別館,住進一所獨立的房子,陶方特別遣來四位美婢服侍他沐浴更衣,當晚就在別館主建築物的大廳筵開二十一席,除當日共患難的武士外,還有烏氏倮的其他得力助手,更有歌舞姬表演娛賓,氣氛熱烈。
可是項少龍想起婷芳氏和久別的美蠶娘,又想起可能永遠見不到自己那時代的親友,惟有借酒澆濯愁腸,喝個酩酊大醉,酒席未完已不省人事。迷迷糊糊中,似乎婷芳氏回到身旁,和他共赴巫山雲雨。
醒來時躺在臥室的地席上,陽光由窗戶透進來。身旁還睡著一個如花似玉的赤裸美人兒,卻不是那四名美婢任何一人。
她瓜子般的精緻臉龐絕沒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輪廓分明若經刻意雕琢,清秀無倫,年齡絕不會超過十八,烏黑的秀髮意態慵懶的散落枕上、被上,襯托得她露在被外的玉臉朱唇、粉藕般雪白的手臂更是動人心弦。
美人兒猶在海棠春睡,俏臉隱見淚痕,但又是充盈著狂風暴雨後的滿足和安寧,散發奪人神魂的艷光。
項少龍心中叫了一聲我的天,自己昨晚究竟對這姿容更勝婷芳氏和美蠶娘的少女幹過什麼事?
心中一動,忍不住輕輕掀高被子。
青春煥發,應高則高,應小則小,峰巒起伏的美景呈現眼前,粉嫩膩滑的修長玉腿和渾圓美臀下的地席處隱見片片落紅的遺痕。
項少龍大吃一驚,放下被子。
她臉上的淚痕必是與此有關,昨晚酒後糊塗,又兼近半年沒碰過女人,竟把她當作婷芳氏,不懂憐香惜玉,這樣一個未經人道的嬌嫩少女如何抵受得了?不由大感歉疚,但已錯悔難返。
項少龍站起身來,走到窗旁,往外望去,只見花園內其中兩名美婢正在澆水修枝,瞧見窗內的項少龍,含羞施禮,又忍不住偷看他雄偉的身軀。
其中一婢道:「公子醒了,小婢立刻來為你盥洗穿衣。」
背後傳來那美人兒驚醒的嬌吟聲。
項少龍忙向兩位婢女道:「且慢!」
俏婢善解人意,抿嘴笑道:「公子若要小婢服侍,隨時呼喚小婢,嘻!我叫春盈,她叫夏盈,另外兩個是秋盈和冬盈,這麼易記,公子不會忘記吧!」
項少龍心懸身後美女,微笑道:「只要看過兩位姊姊一眼,一生都忘記不了。」轉過身去。
剛被自己占有處子之軀的美女坐了起來,被子滑到不堪盈握的腰肢處,露出嬌挺秀聳的上身,含羞答答垂下螓首,不敢看他的面貌,以蚊蚋般輕細但甜美的悅耳聲音道:「小妾舒兒向公子請安!」
項少龍憐意大生,坐回她身旁,用手托著她巧俏的下頷,使她仰起俏臉。
她明媚動人的大眼睛和他目光一觸,嚇得立時垂下去,一副心如鹿撞、又羞又喜的美樣兒,少女風情,教人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項少龍可毫不猶豫地肯定她是截至目前為止所接觸的女性中最動人的尤物,暗嘆陶方厲害,送了個這樣的可人兒給自己,他哪能不為陶方賣命。柔聲道:「還好嗎?」
舒兒搖搖頭,旋又含羞點頭,紅霞立即擴散,連耳根玉頸都燃燒起來。
項少龍微笑道:「不用害怕,昨晚是我酒後糊塗,以後保證不會那麼粗暴,你好好再睡一覺吧。」
舒兒嫵媚地瞅他一眼,輕輕道:「不!舒兒要服侍公子。」
項少龍憐愛道:「你站得起來嗎?」
舒兒縴手按上他的寬肩,借力想先跪起來,旋又秀眉蹙起,跌坐回去,玉頰霞燒。
項少龍風流慣了,看到她如此動人美態,忍不住憐香惜玉,把她按回地席上,蓋好被子,待要出房,忽被舒兒拉住他的大手。
項少龍訝然望向她。
舒兒含羞道:「公子現在是否想要舒兒?」
項少龍伸手摸上她的臉蛋兒,笑道:「我只想你現在好好休息,今晚我會讓你變成人世間最快樂幸福的女人。」不由想起婷芳氏,心中一酸。
舒兒用盡所有氣力抓緊他,眼神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深情地道:「昨夜舒兒早成為最幸福快樂的女人了。」
項少龍忍不住又痛吻一番,令她春風迷醉,才往大廳去。
四婢迎了上來,悉心伺候,長得最高的春盈道:「陶公來了,在正廳等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