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姜國的滅亡，是註定的。

  姜晟說話時，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姜邊，眼中透出絲絲寒冰乍破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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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邊漂亮的菱唇，下意識地抿緊了幾分，嘴角的笑意，莫名地有幾分勉強，「不過是加侖的食物罷了，並沒有什麼好看的。」

  「是嗎？」姜晟說著微微側過頭去，目光幽幽地瞟向了地上之人。

  那體型，他莫名地覺得有幾分熟悉。

  姜晟慢慢地往前跨出一步，嘴角漸漸勾出抹邪戾的弧度。

  姜邊的心，跳得快了幾分。

  若是讓姜晟發現了洛戰楓，那麼，只怕洛戰楓，必死無疑。

  眼見姜晟就要探出身去看時，南寧突然反手捉住了姜晟的胳膊，擰著眉頭說到，「那個實在是太噁心了，你還是……」

  「無妨。」姜晟輕輕地回握了南寧的小手一把，然後，徑直轉至了姜邊身後，目光幽深地盯著躺在地上的人。

  瞧了好半晌，姜晟突然蹲下身來，抬手竟要直接撥開擋在洛戰楓臉上，錯亂的髮絲。

  姜邊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攔，卻在察覺到姜晟涼絲絲看過來的目光時，頓住了手下的動作。

  姜晟一點一點地，撥開糾結錯亂在那臉頰上髮絲，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幾分。

  姜邊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姜晟那骨節分明的大手，緊張得額頭冷汗直冒。

  空氣突然安靜沉寂下來，周圍一切的細碎聲響，都顯得清晰可聞。

  頭髮慢慢地被姜晟從中撥開，那張隱匿於髮絲下的蒼白臉龐，漸漸地露出了真顏。

  姜晟不禁看得瞳孔微縮，連帶著指尖都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龐，雖然蒼白，不過卻是長得極為好看的，只是那右半邊仿佛被火灼燒過的傷痕，看起來甚是觸目驚心，讓人忍不住為他扼腕嘆息一把。

  姜晟緩緩地收回手來，看向姜邊的眼神，突然變得複雜了幾分。

  「怎麼你們一個二個的，都對加侖的食物，如此感興趣？」姜邊慢條斯理地取下手上的乳膠手套，眯眼說得嘲諷。

  「既然是加侖的食物，那你又為何費神醫治他？」姜晟寒冽的鳳目微微眯起，聲音往下沉了幾度，「甚至，還不惜讓加侖大開殺戒。」

  姜晟眼神陡然犀利了幾分，透出咄咄逼人的凌厲之意，「姜邊，告訴我，為什麼？」

  「這是在醫治人？」南寧不可思議地低呼出聲，擰著眉頭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後恍然大悟地說到，「好你個姜邊，原來，剛才你是在讓加侖拖延時間！」

  南寧眉目間攏上一層陰霾，聲線也狠狠往下沉了沉，「姜邊，你究竟有什麼目的？」南寧氣勢洶洶地逼近幾分，咄咄逼人地繼續追問到，「姜邊，你殺我如此多的下屬，我決計不能輕饒了你。」

  南寧說著抬手摸向了腰間的長鞭。

  「不知公主，是哪只耳朵聽見了亦或是哪隻眼睛看見我命令加侖殺人了？」姜邊面上的表情，明明單純無害得跟只小白兔一樣，可說出的話，卻不符合她長相的犀利，「況且，世人皆知，加侖乃是公主的愛寵，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聽我一個外人的話呢？」

  「你……」南寧咬牙惡狠狠地瞪向姜邊，怒極反笑道，「你個刁民，難不成，本公主還會冤枉了你？」

  姜邊淡淡一笑，那神態倒頗有幾分肯定之意，氣得南寧差點一口氣沒有順上來！

  這個姜邊，自個兒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她大有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好本事？

  南寧暗自咬了咬牙，心裡明明恨不能將姜邊抽皮剝骨，但礙於姜晟的顏面，又不好發作，只能憤憤地盯著姜邊。

  「姜邊，這個人，是洛戰楓吧？」

  倏地，一道寒涼至極的聲音幽幽響起，如同一記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姜邊的心口上，讓她瞬間有些方寸大亂。

  面上勉力擠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姜邊故作沒有聽清楚地問道，「你說什麼？」

  姜晟嘴角突然勾出抹涼涼的弧度，盯著姜邊的眼神透出陰冷之色，看得姜邊心裡莫名地有些發毛。

  「傳聞滄國鬼王小時曾差點喪命火海，雖僥倖救回一命，卻容顏盡毀，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是以，世人才給了個鬼王的稱號。」姜晟氣定神閒地指著地上的人，幽幽說到，「這人的臉，一半美一半丑，而另一半臉看來像是被火灼燒過，想來，」姜晟說著嘴角的弧度緩緩加深了幾分，「這人，十有八九便是洛戰楓了吧？」

  「呵呵……」

  姜邊倏地沉沉地低笑出聲，看向姜晟的大眼睛，明亮得好似最奪目的星光，「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那我便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是……」姜邊嘴角微微上翹，勾出抹詭異而又深沉的笑意，「你現在，能……」

  說話間，姜邊出其不意地迅疾出手，手中的寒芒，徑直朝著姜晟的脖頸削了過去！

  南寧面色驟然一變，手中長鞭疾甩而出，徑直朝著姜邊的臉頰劈了過去。

  姜邊虛晃一招，假意要躲開這一鞭，卻趁著姜晟鬆懈之際，徑直迎身而上，直直地將手中鋒利鋥亮的刀鋒，向姜晟的脖頸割了過去。

  姜晟眼中寒意一閃，嘴角勾出凜凜的冷意，迅疾如電地出手，「叮」一聲便夾住了姜邊攻擊過來的刀鋒。

  而南寧的長鞭，也「啪」的一聲重重地甩在了姜邊的肩頭，痛得姜邊喉中溢出一聲冷哼，好看的黛眉也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吼――」

  加侖突然仰天憤怒地長嘯一聲，淡金色的瞳孔緩緩縮成了一條豎線，透出凌厲的殺氣。

  看他那長毛倒豎的架勢，只怕是下一秒，就會發動攻擊。

  姜邊趕緊給加侖打了一個眼色，制止了他下一步的行動，然後眼神意味深長地，乜了地上的洛戰楓一眼。

  加侖何等聰明，當即明白過來姜邊的意思。

  姜晟擰著眉頭，犀利如電的目光，在姜邊同加侖之間，來回掃了一眼。

  「姜邊，你，究竟要玩什麼花樣？」姜晟捏在刀刃上的手指微一用力，「咔」地一聲便捏斷了刀鋒。

  而姜邊掩在袖中的小手，暗自蓄力，然後一掌向著姜晟的胸口擊去。

  姜晟察覺到胸口處的氣流波動，連忙往後一閃，堪堪地躲了過去。

  而姜邊趁此機會，一把抓起地上的洛戰楓，急急地喚了一聲：「加侖！」

  聞言，加侖猛地一個飛撲躍了過來，挺動著龐大的身軀，隨著「砰」的一身悶響，加侖的身子，穩穩地接住了洛戰楓軟軟倒下的身體。

  「姜！邊！」

  見狀，姜晟氣得額角青筋暴起，繃著腮幫子近乎咬牙切齒地低吼出聲。

  姜邊眯眼淡淡一笑，彎彎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月牙兒一般，本是明亮又好看的，可在姜晟的眼中，卻無端端地讓他覺得生厭。

  他討厭姜邊這樣的笑容。看起來既無辜又可憐，單純無害得讓任何人都生不出丁點的戒心，曾經的自己，就是被她這麼一副乖巧柔順的模樣，給騙了……所以，他才會輸得那麼慘，造成國破家亡的悲劇。

  姜晟垂在身側的大掌緊捏成拳，用力到手指節都在「咔嚓」作響。

  姜邊縱身一躍，身姿靈巧而又矯健地，躍上了加侖的後背，然後揚手一拋，將一卷書軸扔進了姜晟的手裡。

  「那是我為白樾制定的康復計劃，按照上面所寫的方法，調整飲食和加強鍛鍊，不出兩月，白樾一定能夠重新站起來。」

  說話時，姜邊的眼睛仍舊是微微眯著的，含著淡淡的笑意。

  「你既然答應了我，會讓白樾重新站起來，現如今，你又怎麼能置他於不顧，獨自一人離開？！」

  這番話，姜晟幾乎是喑啞地嘶吼出聲。

  「滄帝已經知道你在南國密謀復國之事，所以，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南寧，你，不要再繼續下去了。」姜邊月牙兒似的眼睛裡，斂盡了嘻嘻哈哈的不正經之色，變得嚴肅又認真，「姜國既然已經不在了，你就不該再背負著過去，而是應該好好地過好以後，你……」

  「姜邊，閉嘴，你給老子閉嘴！」姜晟雙目略顯赤紅地瞪著姜邊，梗著脖子嘶啞地大吼出聲，「你話倒真是說得輕鬆。」

  「我直到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裡，全部都是父皇和母后鮮血淋漓的身體！而這一切，全部都是拜你所賜！」

  「姜邊，你的心，怎麼就那麼狠！嗯？」姜晟脖子上青筋暴起，雙眼通紅地瞪著姜邊，若細細看去，便不難看到他眼底深處的一抹濕潤。

  「你以為，沒了姜邊的推波助瀾，姜國，便不會亡嗎？」

  低沉而又喑啞的聲音，透著如同貓爪撓心般的性感，聽得人的耳朵直直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姜晟循聲望去，卻見洛戰楓已經醒了過來，撥開臉上的頭髮，正雙目陰寒地盯著自個兒。

  那如同出鞘利劍的目光中，帶著十足十的嘲諷。

  「縱觀歷史，自古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乃大趨勢。」

  「那為什麼亡的會是我姜國？」姜晟不甘心地瞪了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