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讓你認清現實

  姜國同滄國聯姻的消息，很快便傳得舉國皆知。

  普天同慶下，日子被定在了下月初三。

  婚期一定下，洛戰楓便啟程回了滄國，準備成親的一應事宜。而這些日子，姜邊也忙得夠嗆。

  繡娘時不時地登門為姜邊裁量肩寬、胸圍和腰圍，為她趕製嫁衣，如意館的人也隔三差五地拿些釵環首飾來過問，讓她挑些自己喜歡的樣式……

  

  原本冷冷清清的戰王府，突然就變得門庭若市起來。素來喜靜的姜邊受不了這股鬧騰勁兒，經常找各種理由開溜出府，獨留下花非離一人應對著這府中上下所有的瑣事。

  花非離本就是個暴脾氣，被那些人一來二去地煩得緊了，他索性連表面的應付功夫都懶得做了，只要有人一來，他不問三七二十一地全部一袖子甩飛出去。

  *

  時光如白駒過隙，不經意間一月便已過去了大半，三日後便是出嫁的好日子了。

  即將孤身一人出行遠嫁滄國，這事兒要換作了別的女子，指不定如何思慮擔憂呢。

  可她姜邊不一樣，不僅不心思神傷，反倒每天跟個沒事人兒似地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小日子倒過得與平日並無什麼不同。

  「小廢物――」

  姜邊正在百無聊賴地修剪花枝，突然一道嘹亮的嗓子從府門外徑直闖入，駭得姜邊手一哆嗦，竟差點剪斷自個兒的手指。

  姜邊嘴角微抽：「……」姜晟這傻小子，之前三番五次的來煩她，每次都被花非離打得鼻青臉腫的，今日，他是猜准了花非離不在這才過來的吧？

  「嘿，小廢物，我給你說，」姜晟還未跨進門來，便迫不及待地嚷嚷道，「今兒我已經向父皇奏請親送你前往滄國，父皇已經允了……」

  姜晟說著湊身上前，眉眼亮晶晶地問到，「由小爺我來親自送你，這可是你天大的榮幸呢！爺只問你一句，你高興還是不高興？」

  姜晟雙目閃耀生輝，好似盛載了滿天的星河，美得令人望之心安。

  姜邊沒好氣地乜了他一眼，嘆氣道，「怎麼你去戰場磨礪了幾年後，這性子倒越發幼稚了？」姜邊無奈地搖了搖頭，完全拿這小魔王沒有辦法。

  「你這丫頭，年紀輕輕地說話卻這般老氣橫秋，實在是一點也不可愛！」姜晟說著抬手便要去敲姜邊腦袋，卻被她偏頭一閃躲了開去。

  「嘿，你還敢躲？長膽子了呀！」姜晟捏著拳頭就要上去再補一個爆栗，卻又被姜邊腳下一動躲了開去。

  不服氣的姜晟，捏著拳頭又再次追打了上去。

  可奇怪的是，無論他怎麼「窮追猛打」，這小廢物都能堪堪躲開他的攻擊。

  「你……你給我站住！」姜晟被姜邊逗得滿屋子亂跑，不過一會兒便俊臉通紅，氣喘吁吁了。

  瞧著姜晟一臉氣急的模樣，姜邊忍不住眯眼嘖嘖嘆道，「這還『小戰王』呢，卻連一個女子都追不住，唉……」

  「姜！邊！」姜晟氣紅了眼，怒喝一身便揮掌徑直朝姜邊攻了過去。

  姜邊不疾不徐地側身閃開，遊刃有餘地化解了姜晟的多次攻擊。

  「啪！」姜邊一掌拍向姜晟胸口，雖然力道不大，卻也逼得姜晟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看見了？任世人再如何誇讚吹噓於你，你不過也就這樣而已，連我都打不過。」說話間姜邊旋身一轉，身形疾如幻影地繞至姜晟身後，抬手便又是一記爆栗敲響了他的腦袋。

  「你打不過阿離，也打不過我。以前，我不過是忌憚你的身份，讓著你罷了。」

  姜邊的戮心之言，一字一句都仿佛帶著尖刃，戳得姜晟鮮血淋漓。

  他不信！自小他就聰慧過人，三歲便能識文斷字，五歲自能騎馬射箭，十歲更能上陣殺敵！他文武雙全，人人都誇他、贊他，甚至還說他是戰王託身的小戰王！

  可就是這般榮譽滿身的他，現今竟連這從小偷懶逃學的小傢伙都打不贏？

  他不信！打死也不信！

  深受打擊的姜晟手下招式越發兇猛，可無論他怎麼出招，姜邊總是能輕輕鬆鬆地擊破。

  「啪！」

  「砰！」

  「鐺！」

  姜邊一下又一下地擊中姜晟各處大小關節，直痛得他腳步踉蹌，連路也有些走不穩了，可他仍舊倔強地要同姜邊繼續一較高下。

  正在姜邊要一掌直取姜晟面門之時，一人突然橫空插進，一抬手便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姜邊的攻擊。

  姜邊心頭一凜。

  「夠了！」來人的聲音低沉醇厚得仿若一壇甘醇清冽的美酒，讓人聞之即醉。

  姜邊抬眼循聲看去，只見來人一襲白衣凌世，眉目清俊雋逸中透著淡淡的冷和傲，那副傲然的姿態，就仿佛一朵行走的冰山雪蓮。

  「白樾。」姜晟一見到來人，方才還一直委屈憋在眼眶中的淚水，這下子完全地忍不住了，開始滑出眼角。

  白樾一把拉過姜晟，穩穩地將他護在身後，盯著姜邊語聲沉冷地說到，「你又何必逼他？」

  「我不過是讓他認清現實。」姜邊眉目間斂盡了平日裡嬉皮笑臉的不正經，「你護得了他一時，可護得了他一世嗎？」

  「……」白樾沉著臉沒有說話。

  「姜晟，你確實自小天資不俗，聰慧過人，可這些年來，世人對你讚譽過盛，這對於年紀輕輕的你而言，或許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今日所做，不過是為了讓你認清現實，切忌自我膨大罷了。此舉雖然有些殘忍，但也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姜邊說著抬步走向姜晟，張開雙臂輕輕地抱住了他，「我出嫁滄國後，你要好好保重。」

  若說這偌大的姜國，還有誰值得她掛懷的，那便只有姜晟了。

  他雖是皇后嫡子，卻打小便同自個兒走得近，為了維護於她，更是沒有少惹皇后生氣。

  「記住，認清自己，戒驕戒躁，這樣方才能不斷進步。」

  姜邊眯眼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看起來單純又可愛。

  那帶著治癒力的笑容，不禁讓姜晟忘卻了渾身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