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姜國，那就亡吧。

  「你才哭了呢！」姜邊雙眼微微泛紅，沒好氣地剜了花非離一眼，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濕潤。

  「小花貓。」明明是嗔怪的語氣，卻莫名地被花非離說出了股寵溺的味道。

  姜邊臉頰微微發燙，伸手飛快地拉過被子，一下蒙蓋到了頭頂，背過身子語氣清冷地下逐客令，「我累了，要歇下了。」

  花非離眸色複雜地盯著姜邊冷硬的後背看了半晌，細心囑咐：「那你好生休息。現在天氣涼了，夜間可別踢被子了。」

  花非離說罷俯身替姜邊掖好被角，然後抬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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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燭火「嗶剝」跳了一下，便燃盡熄滅了。

  沉沉的黑夜裡，姜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一雙碧綠的瞳仁仿佛貓眼般，在暗夜裡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她一縷孤魂穿越異世，本只想獨善其身，安安樂樂地過好自己的日子，卻沒想到竟被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來。

  皇叔心懷叵測，竟打小便把她當做一個替身來寵愛；皇后心腸歹毒，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唉……」姜邊幽幽嘆出一口氣，只覺得腦仁子隱隱作痛。

  在這五國爭霸的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分錢不值！若她不能早日為自己尋得一個好的歸處，只怕一旦離了這姜國皇族的庇佑，她孤女一名，只能淪為魚肉任人宰割了！

  整夜輾轉反側，姜邊徹夜未眠。

  *

  翌日，天剛剛微亮，姜邊便早早地起身了。一番洗漱打扮後，姜邊徑直往皇宮去了。

  「陛下，邊兒昨日回去後思忖良久，現意已決。」姜邊俯身跪下，對著沉臉坐在上首的姜夜銘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叩頭禮，朗聲說道，「邊兒願意出嫁洛王爺，為姜國和滄國結下姻親之誼。」

  姜夜銘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聞言之後更加難看了幾分，近乎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問道，「你可想好了？」

  姜邊抬目，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語聲堅決：「邊兒想好了。」

  姜夜銘劍眉微擰，面上的神色陰冷了幾分，「你既意已決，那擇個良辰吉日就出嫁滄國吧。」

  姜夜銘抬手倦怠地按了按眉心，揮手示意姜邊退下。

  姜邊行了個禮，便起身告退走了出去。

  離開了姜夜銘帶著壓迫感的視線，姜邊緩緩舒出一口氣，深秋的空氣濕潤中帶著絲絲涼意，從喉管一直沁到了心裡。

  與其一直被人安排、牽著鼻子走，那她倒不如主動做出一些選擇，也好為自己多留一條後路。

  姜邊緩緩地向宮外走去，卻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鬼鬼祟祟地在不遠處四處張望。

  那人著了一件藏青色的斗篷，寬大的衣帽遮住了她大半張臉。看她行色匆匆的模樣，似乎是才辦了事回來。

  姜邊連忙悄聲跟上，試探性地喚到，「三姐姐？」

  那人後背一僵，慢慢地轉過身來，抬目冷冷地盯著姜邊，沒什麼好臉色地反問到，「這一大早的，你怎會來宮裡？」

  姜邊眯眼一笑，「自然是有事要同陛下稟報。倒不知三姐姐這風塵僕僕的模樣，是去了哪裡？」

  姜雁初眉目眼睫上還有凝結未乾的露珠，她鼻尖和雙頰微微泛紅，嘴唇隱隱泛出青紫之色，看來倒像是受了一宿一夜的凍。

  「我去哪……哪裡還需得著告訴你嗎？」姜雁初冷冷一笑，眉目間一片沉凝，「姜邊，你最好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過一個區區郡主，又哪裡來的資格過問公主的行蹤？」

  姜雁初雖然努力讓自己說話利索了，可她那微微發抖的身子，卻不免讓人有些懷疑。

  「我看三姐姐受凍不輕，倒不如回去升上炭火好好暖暖身子。」

  對於姜雁初激烈的言語，姜邊不但不生氣，反倒還一臉笑眯眯的。看得姜雁初心頭實在窩火得很！

  「姜――邊――」

  姜雁初倏然抬手，指著姜邊的鼻子憤憤說道，「你這是在看本公主的笑話嗎？！」

  隨著姜雁初猛然抬手的動作，她藏在袖炮里的圖紙隱隱露出一角。

  姜邊面上神色不動，目光狀似不經意地輕輕瞥過姜雁初的袖中。

  姜雁初察覺到姜邊的目光，連忙縮回手來，捏著袖角冷冷地盯著姜邊，「姜邊，本公主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一聲冷哼，姜雁初甩袖便快步離開了，獨留下姜邊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遠去的背影。

  剛才姜雁初縮手太快，她沒來得及看清那張圖紙上繪的是什麼。不過……姜邊黛眉微蹙，她方才飛快地晃了一眼，那圖紙上面似乎密密麻麻地畫著一些線條和圓點？

  那究竟是什麼……

  *

  銘翠宮。

  「哐當！」

  姜雁初憤憤地一把摔出桌上杯盞，眼中露出兇惡之光。

  好你個滄國鬼王，本公主好意同你合作，你不領情便罷了，竟還給我那般難看！

  一想起昨日的情景，姜雁初心裡就恨得牙槽子發酸！

  昨夜，她帶著自個兒的籌碼前往驛站，希望同洛戰楓做個交易――他娶她為妃，許她一世平安富貴，那她則將整個姜國……

  姜雁初拿出袖中的圖紙，捏在手中寸寸收緊，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一片誠心合作，那人不僅一口拒絕自個兒的提議，竟然還將她請出了驛站，連留她暫住一宿的意思也沒。真是何等的冷酷無情！

  宮門落鑰，她無法回宮，只得在寒風霜露中足足站了一宿！而那人，竟真的毫無憐惜之意的任她在外凍了一夜！

  如此這般頑固不化的冰山，真不知要誰才能融化他那一顆磐石般的堅心！

  「阿嚏――」姜雁初鼻子一癢，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揉了揉鼻尖，姜雁初揚聲喚到，「綠肥，再添些炭火。」

  洛戰楓，你不娶我也無妨，本公主自然也有的是法子讓你娶不成姜邊那個小賤人。

  終究，我要的不是你的愛，而是一個護我安全無虞的承諾而已。

  這姜國，於我而言早已沒甚麼值得掛念的了……既如此，那便亡吧。

  母親，害你枉死之人，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姜雁初眼底厲光一閃而過，看得正在添置炭火的綠肥，不禁心尖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