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咱們結婚吧

  初秋，寒城，建築工地。

  穿著粗布襯衫的青年一邊賣力的在工地上幹活，一邊跟工友們吹牛打屁，來打發無聊的時間。

  這時候，一段經典的情歌鈴聲從他的兜里響了起來，惹得旁邊的工友們哄堂大笑：

  「大獎，快接電話，問清楚，這次又中了多少！哈哈……」

  

  「中獎」電話，葉默不記得接過多少，第一次中獎是四年前，這傢伙深信不疑，激動得嗷嗷直叫，面紅耳赤的樣子差點沒令工友們笑斷氣。

  「瞅瞅，口水都流衣服上了！等我哪天真中大獎，嘿嘿，羨慕死你們！」

  「喂，老妹……」

  還不等葉默多說，那端就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你是葉璇的哥哥，葉默？」

  葉默微微一怔。

  「是我，請問你是……」

  「我是王老師，葉璇的班主任，葉璇上課突然暈倒了，現在已經被送到市裡的人民醫院……」

  一聽妹妹病了，葉默臉色瞬變，身形搖搖晃晃，要不是旁邊那哥們眼疾手快，他估計得從二十米高的地方摔下去。

  因為從小就失去父母，所以葉璇不僅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親人，更是他的全部。

  高中一畢業，葉默就帶著妹妹來到寒城打工，一邊賺錢供她讀書，一邊自學考本科。

  一顆不屈的心，讓葉默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讓自己的妹妹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葉璇以前也暈倒過，不過心疼錢，死活不肯去醫院，葉默拗不過，只能不了了之。誰能想到居然是尿毒症……

  一番打聽，這病一年的透析費要好幾萬，再加上醫療、術後免疫排斥藥物、護理費等亂七八糟的費用，少說也得一二十萬。

  如果花這些錢能治好，倒也值，偏偏是有效控制、延緩病情，說白了，治標不治本，等拖到兩個腎都壞了，人也就沒了。

  想要根治，就必須得換腎。

  葉璇是葉默在世的唯一親人，無論如何都得救，問題是去哪搞錢啊？

  幾年沒回過老家，那些親根本戚指望不上。至於身邊的工友，那也根本湊不了多少。焦慮中，葉默真希望「重金求子」不是騙局。

  以他結實的身板，不錯的長相，只要多替幾個喪失生育能力的男人傳宗接代……

  絕望中，一個以前在工地幹活、如今在婚介公司上班的朋友打來電話。

  「大獎，現在有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有個白富美徵婚，你只要稍稍『偽裝'一下，肯定符合徵婚條件，要不要試試？」

  「白富美？」葉默眼前一亮，他知道這三個字意味什麼，恍惚間，仿佛看到了紅艷艷的票子在眼前飄呀飄……

  「對，你仔細聽啊，徵婚條件大概是這樣的，找倒插門女婿，男方誠實，憨厚，勤快，膽小，懦弱，內向。」

  聽了楊林的話，葉默表示懷疑：「這個要求也太低了吧？確定是白富美，不是腿大腰粗的老女人？」

  「那還有假，我兩啥關係，坑誰也不會坑你啊！我向你保證，真是白富美，照片我都看過了，那傢伙長的，水靈水靈的，嘖嘖嘖，跟電視裡的觀世音菩薩一樣好看，要不是想著你比我急用錢，我都想賭一把了。」

  「要真像你說的，那女人八成腦子進水了，要不就閒的蛋疼，怎麼聽都不是找老公，分明找的保姆！」

  「你不是不知道，城裡人都會玩，動不動就喜歡玩點刺激的，沒準那女人正跟家裡賭氣呢，故意找這樣的氣父母，要不就是性冷淡，對男歡女愛沒什麼興趣，純屬想找個傳宗接代的。」

  楊林越分析得有道理，葉默就越覺得不靠譜，委婉道：「要不還是算了吧，就算倒插門，那也要生活一輩子的，如果一點感情都沒有，那不是害人麼。」

  「怕什麼啊，到時候真過不下去，離了就行！」楊林有些恨鐵不成鋼，補充道：「哦對了，對方要找的，必須是啞巴。」

  「啞巴？白富美？呵呵……」葉默念叨著，搖頭苦笑，土豪的世界真讓人搞不懂。

  「你到底行不行啊？給個痛快話，那邊催得緊，你要是不行，我找別人了。」楊林催促道。

  葉默沉默片刻，沒有答應，沒有拒絕：「你急什麼，結婚是人生大事，總得讓我想想吧，三天後給你答覆。」

  「那好，你可要想好了，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掛斷電話，葉默陷入了沉思。其他幾個條件都沒問題，男人嘛，能屈能伸，忍忍就好，只是裝啞巴這個，一兩天沒問題，要是一輩子那不憋死也得憋瘋！萬一哪天露餡了，怎麼收場？

  然而站在醫院病房的過道上，透過房門的玻璃，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妹妹，葉默下定了決心。

  ……

  這是一家環境不錯的咖啡廳，葉默終於見到了楊林口中的白富美。

  長發飄灑，彎彎的峨眉襯著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瓊鼻精巧秀挺，粉腮微微泛紅，再加上勾勒身形的白色連衣裙，給人一種清麗絕俗的感覺。

  美！

  真美！

  長這麼大，葉默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人。

  這時候，女人已經在他對面坐下了，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從包里取出一個文件夾，冷冷的開口：「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廢話，就問幾個問題，你只需點頭或搖頭，懂嗎？」

  葉默愕然，居然這麼高冷。不過想到妹妹的救命錢，葉默忍了。

  「你叫葉默？」

  葉默點頭。

  「徵婚條件你都符合？」

  葉默抿了抿嘴，緩緩點頭。

  「你對徵婚條件有異議？」

  葉默張了張嘴，頓了兩秒，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你覺得你會成為一個合格的上門女婿？」

  葉默縮了縮脖子，點頭。

  「你覺得我美嗎？」

  葉默微微一愣，狠狠點頭。

  「呵！」女人冷哼，唇角微微上揚，一抹不屑的弧度，充滿鄙夷的大眼睛，仿佛在說：就你這樣，你懂什麼叫美嗎？

  聽到這聲不屑，葉默氣得差點暴走。

  「我給你三天，三天之後，來楚州跟我結婚，我警告你，要敢反悔，你會死得很難看！」

  這……這就結束了！

  葉默表示有點蒙。

  開豪車，住豪宅，摟著漂亮女人睡覺，這個讓無數男人奮鬥一輩子的夢想，他一個民工居然只用五分鐘就實現了！

  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勾魂倩影，不禁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

  伴隨著耳鳴，葉默齜牙咧嘴的摩挲著生疼的左臉。

  對了，她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