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送她回家

  發出去的消息當然是得不到對應的，不過她也無所謂，和他發消息只是為了排遣飯局的無聊和噁心。

  她都懶得抬頭，飯桌上座位早就換了一輪，也許是礙著顧慕爵的面子，大家沒有特別過分的舉動，儘管如此，她仍舊注意到有不少演員私下和製片人導演交換了聯繫方式，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表情。

  終於捱到飯局結束，她拿起包，和導演打了個招呼往外走。

  開車是不可能的，但她特意告訴過雲姐出去聚會不要喝酒，記得順路接她回去。

  打了個電話給她，那頭響了好幾次才有人接起來，卻不是雲姐的聲音，「餵你好？」

  「請問雲姐她在哪兒？」

  「哦，她喝醉了，我現在打算把她送回家，你有事嗎？」那頭地聲音聽起來很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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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噎，說好的送她回家呢？自己喝醉了？但她此刻更加慶幸雲姐沒有存自己名字的習慣。

  「沒事，麻煩你送她回家。」禮貌地道過謝，她掛斷電話，站在門口打算打個車。

  但時間已經很晚了，最近新聞那麼多說計程車出事的……

  「我送你回家？」顧慕爵的目光從出來就落在她身上，他當然早就有送她回家的想法，但考慮到她的經紀人，也就體貼地沒有開口，打算等她走後自己再離開。

  誰知道她打了電話之後滿臉沮喪，看樣子是不能來接她了，若非他從未和雲姐正面交談過，幾乎要以為雲姐是故意的。

  葉若曦掃了他一眼，又看了手機一眼。

  現在時間確實也晚了……可是剛才在包間外面的事仍舊讓她心有餘悸。

  捕捉到她猶豫的神色，顧慕爵微咳一聲，「就當是為我剛剛的無禮賠禮道歉。」

  他隱隱能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他現在若解釋又顯得多餘。

  葉若曦左右權衡一番，最後點頭同意。

  反正是送到自己家，全程開著錄音，應該也不會怎麼樣。

  上車的時候慣例坐在後排右邊，顧慕爵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兩人視線相對，又默契地轉開。

  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

  顧慕爵並不是健談的人，而葉若曦只在熟悉的人面前口若懸河，在陌生人身前除了招呼幾乎不會開口。

  開車的人雖然沒有開口，但偶爾的紅綠燈時腦子裡會活絡地思考著關於她的問題。

  剛才回席後他給顧四大致說了發生的事，顧四回答他可能是他太著急，嚇到了姑娘，他後半場一直在思考，覺得有道理。

  誰都不喜歡猴急的偽君子。

  痛定思痛，他決定循序漸進，先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比如先培養起良好的肢體互動。

  思及此，他又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此刻她正偏著頭看窗外，眼睛沒有聚焦，透出些無神和空洞。

  像是在想什麼事。

  他為自己不能參透她的想法感到焦躁，想直接開口問，又克制著莽撞的想法，不停告訴自己要慢慢來。

  二十分鐘後，車在她樓下緩緩停穩，她下車，繞到前排敲敲他的窗子，等車窗降下後隔著窗子和他道謝，「謝謝你送我回家。」

  顧慕爵看著乖巧和自己道謝的人，微微頷首，「沒關係，順路。」

  她當然無從求證是否真的順路，「好的，路上小心。」轉身要進小區。

  四個字，平平無奇地叮囑，不少人對他說過，偏偏從她嘴裡說出來帶著奇怪的魔力，惹得他心臟一陣悸動，想都沒想開門下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她轉過來後又擔心太重，鬆鬆地環著她。

  「顧先生還有事嗎？」葉若曦摸不准他又要幹什麼，一邊問一邊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沒忘記飯局上的教訓。

  他一怔，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似的，急忙鬆開手，跟個電線桿一樣站得筆直，不說話，也不行動，就定定地看著她。

  葉若曦有一點點尷尬。

  這是小區大門，隨時都有人進出，為了隱私，她特意選了人少的居民區，但人少不代表沒人，這個點萬一有誰路過看到難免會多想。

  因為她帶著帽子口罩，而顧慕爵一身西裝筆挺，低調的豪車在大門口閃著光，怎麼看都像是一出包養大戲。

  顧慕爵絲毫未覺，坦然地望著她，在沉默中陡然走近一步，葉若曦甚至沒反應過來要後退。

  「若曦。」他鄭重其事地開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她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又是漫長的一分鐘，他忽然伸出手，想到飯局的事，她以為他又要不由分說就吻，急忙撇開頭，卻在那一瞬間感受到雙手傳來一片暖意。

  他只是握住了她的雙手。

  以一種極其清純又怪異的方式扣著她的手，兩個人像在進行某種魔法儀式。

  她沒有料到這樣的發展，瞳孔微微放大，眼中的疑惑毫不遮掩。

  顧慕爵很喜歡她這樣的小表情，仿佛在他面前不會戴上面具，一切的反應都是最真實的，現在氣氛很好，他很想吻下去。

  卻不確定得到什麼樣的回應，一個回吻或者一個巴掌。

  好像後者可能性比較大。

  他只是情商略低，不是蠢。

  「天冷了，要注意保暖。」他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光滑細嫩，

  「哦，多謝關心。」葉若曦眼珠子轉了轉，小心翼翼地往回抽手，「現在很晚了，您也早點回家休息吧，再次感謝，晚安。」

  他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但他沒有制止。

  聽她在耳邊念了一長串，和那個晚上的記憶重疊。

  「晚安。」他輕聲回應，眼底情緒翻湧，讓她害怕。

  順利抽回手，她轉身疾速離開，坐電梯的時候她毫無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好像還有他的觸感，他的手意外地粗糙，還以為像這種大少爺的手會更加細膩。

  小區外頭的顧慕爵剛要上車，角落裡聚光燈一閃，他下意識遮住臉，大步走過去，草叢裡只有雜草在晃，人早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