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無法到達的地方

  月靈和江子通這時已經衝到了盛凌雲的面前，說道：「大叔（陛下）好厲害啊！」

  盛凌雲淡淡一笑，並沒有說話。

  「看來，陛下晚年的劍術又有精進啊！」

  江子通看著盛凌雲，說道。

  「略有小成。」盛凌雲淡淡一笑，道，「不過距離劍道的極致，還差得遠啊！」

  「劍道的極致……」江子通的眼神看向遠方，說道，「那是一個多麼遙遠的詞彙啊！我就連它的邊際都沒有觸及到呢！」

  「我能夠觸及到一些邊緣，」盛凌雲說道，「不過距離中心還有很遠。」

  「話說，陛下，你對於我們最後一次的比斗有什麼感想麼？」

  江子通忽然問了這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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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那次比斗啊！」盛凌雲的目光變得深邃，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其實朕覺得，那次是明達你贏了。」

  江子通聞言一愣，道：「什麼？」

  「那次雖然表面上是朕占據了上風，但事實上朕卻是沒有能夠破解明達的最後一招的。只不過朕搶在明達放完最後一招的最後一式之前偷襲了明達，才能夠獲勝的。」

  「是這樣麼……」江子通的眼前又浮現出了當年的情景，「不過話說，我倒真的很懷念當初的感覺呢……」

  那一次，是大雄帝國的聖帝盛凌雲與上將軍江子通的最後一次比斗，在那次之後，便發生了亂天帝寄來國書侮辱聖后之事，接著就是江子通憤而出征、二人陰陽兩隔了。

  那次比斗，距離江子通出征漠北有一個月的時間，那天一早，江子通來到盛凌雲的宮門前，找到盛凌雲，想要再一次和盛凌雲比斗一番。

  盛凌雲欣然同意，於是二人便像往常一樣又開始了比試。

  兩人都是以各自獨特的絕技起手——這在一般的劍客比試中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因為劍客之間的比試大多並非生死之戰，而若非生死之戰，一般是沒有人用出自己的絕技的。因為絕技難免會造成死傷，如果是那樣，就違背了比試的初衷了。

  不過盛凌雲和江子通不一樣，他們兩個有著十分的默契，能夠保證在用出自己的絕技、耗盡全部力氣的同時不會傷到對方。由於他們已經比試過無數次，所以都很有底了。

  兩人以絕技起手，接著就是一個又一個的絕招，若是此刻有人在一旁經過，一定會驚訝萬分——因為在這本該安靜肅穆的大內之中，有兩個人在相互交戰，而這兩個身影此刻已經化作了兩道光芒，一道是白光，另一道是藍光。兩道光芒交相出現，在盛凌雲與江子通的交戰之中，不斷地交結、分開、再交結、再分開。

  二人每一次的比斗，都要持續許久。一開始宮中還會有人感到十分驚訝，可是到了後來，眾人都已經十分見怪不怪了。偶爾還會有些武將在經過的時候停下來看上兩眼，要是能從這世間最強的兩大劍客的比斗中偷學到一招半式，便可以受用終身了。

  二人的對戰像往常一樣持續了許久，直到兩人都完全放開了手腳，雙雙祭出了自己的絕招——

  江子通揮劍向天，一招「鳳舞九天」從劍中飛出。

  盛凌雲雙手持劍豎立在胸前，一招「白虹貫日」蓄勢待發！

  這兩者的交手，必是天崩地裂般的震動！

  回想到當時的事情，江子通只覺得近在眼前。他十分懷念曾經與盛凌雲在大雄的日子，雖然現在這個世界也不錯，不過總不如大雄那麼熟悉、那麼有溫度。

  他總覺得，現在他和盛凌雲所來到的這個世界不如大雄那麼溫暖，不是指天氣的溫度，而是指人與人之間的溫度。

  正因為這樣，所以江子通才會懷念曾經。

  不過，現在無論是他，還是盛凌雲，都已經回不去了。

  無論過去如何美好，現在都已經是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了，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過去就是遙不可及的、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他們現在都只有一個選擇——在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好好地生活下去。

  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既然只能這樣，那麼他們現在也只有一個選擇了。

  那就是在這個世界，闖出一片屬於他們的天空，創下一番屬於他們的事業！

  江子通有這個信心，他也對盛凌雲有這個信心。

  只是不知道，盛凌雲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正當他想要告訴盛凌雲自己的想法、並且順便去詢問一下盛凌雲的想法時，突然一旁的對話打斷了他的舉動——

  「小黑，小黑，你沒事吧？」

  「我都說過了，別再叫我小黑了啊！」

  「那、那我該叫你什麼啊？」

  「你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啦！煩死了！」

  「那……既然你不喜歡我叫你小黑的話，不如我叫你大黑？」

  「你……」

  盛凌雲和江子通聽到這一串奇怪的對話，忍不住轉過了頭去，只見對話的雙方是剛剛被盛凌雲打敗的黑衣少年和茯苓。

  「茯苓姑娘，你認識他麼？」江子通疑惑地問茯苓道。

  「我和他都是『KILLER』麾下的，我是『白之元帥』，他是『黑之元帥』。」茯苓聽到江子通的話，回過頭來微笑著回答道。

  江子通話已出口，便發覺自己剛剛問了多麼蠢的一個問題——茯苓怎麼可能不認識那個黑衣少年呢？他們明明都是隸屬於同一個人的麾下，不熟悉才怪呢！自己剛剛居然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難道是因為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自己受了什麼東西影響，腦子都變得遲鈍了麼？

  「你這傢伙真煩人，少擺出一副同情的樣子，我不需要你那廉價的同情，快把你那廉價的同情收回去吧！」

  黑衣少年的聲音在江子通的耳邊響起，聽上去他似乎對茯苓很不耐煩的樣子。

  茯苓聽了黑之元帥的話，並沒有生氣，而是像對待不聽話的孩子的母親一樣嘆了口氣，說道：「可是小黑你受傷了啊，不儘快處理的話，傷口會感染的！」

  「這好像與你無關吧？」黑衣少年依舊是一臉的不耐煩。

  茯苓嘆了口氣，道：「小黑，不要這麼任性嘛！」

  「要你管！」黑衣少年賭氣似地別過了頭去，不去理會茯苓了。

  茯苓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於黑衣少年的反應她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黑衣少年在一旁撇著嘴抱著手，誰也不理。盛凌雲緩緩走到了他身旁，他也視而不見。

  「你還是這麼任性啊，小安。」

  盛凌雲無奈地笑著，在黑衣少年身邊說道。

  「閉嘴！」黑衣少年氣憤地瞪了一眼盛凌雲，「不准你這麼叫我！這個世上除了父皇之外，沒有人配叫我這個名字？」

  盛凌雲聞言淡淡一笑，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朕要如何稱呼汝呢？直接叫汝的名字『靳安』麼？」

  黑衣少年冷哼了一聲，道：「隨你。」

  「哈哈，看來你還在生我的氣啊！」盛凌雲淡淡地笑道。

  「哼，你要是想要憑藉著你的這一次勝利來羞辱我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多費心思了。大不了我在這裡就地自裁！」被盛凌雲稱作「靳安」的少年大聲說道。

  「別誤會，」盛凌雲微笑道，「朕並沒有侮辱汝的意思。汝乃是那個男人的兒子，而那個男人是朕很敬重的對手，所以朕安能侮辱他的兒子呢？」

  靳安冷笑一聲，道：「少假仁假義了。反正成王敗寇，現在我是敗給你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殺你？」盛凌雲笑道，「朕為什麼要殺你？」

  靳安聞言一怔，道：「你不殺我？」

  盛凌雲笑著搖頭道：「當然不。」

  「哼，」靳安冷哼了一聲，道，「要是這樣的話，你就要做好將來被我殺死的準備了！」

  「哦？你很有信心麼？」

  盛凌雲饒有興致地看著靳安，說道。

  「沒錯。」靳安看著盛凌雲——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盛凌雲，一字一字地說道，「盛凌雲，你記好了——雖然這一次我是敗給了你，但是以後再也不會了！下一次，我一定要親手打敗你，一雪此次敗給你之恥！」

  盛凌雲聞言不但沒有感到威脅，反倒是看著靳安微微一笑，道：「那好，朕等著汝再來挑戰朕的那一天！」

  靳安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微微一驚，抬起頭來盯著盛凌雲看了許久，然後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盛凌雲，你記住了，下一次見到你，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盛凌雲也收起了之前那笑嘻嘻的樣子，正色地看著靳安，一字字道：「朕等著汝！」

  「很好！」靳安淡淡一笑，說道，「你記住了就好。」

  說完，他撐著自己的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堅強地走著、一步一步地向來時的路走去。

  盛凌雲看著他的背影，暗自在心中道：「這個孩子假以時日，一定也是個可怕的對手啊！自己現在放了他，到底是對是錯呢？呵呵，算了，無論怎樣，自己也是做不出殺了那個孩子這種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