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行動的開端

  一艘六成新的漁船停靠在碼頭，前後有其他漁船挨著它，裡面有燈光透出來，窄小的船艙里擠著四個人，正在邊聊天邊打紙牌。

  為首的男人戴著黑色的棒球帽，抽著劣質的香菸，不時從嘴裡吐出煙圈，怨恨地說：「老子在牢里待了幾年，抽這香菸跟吃鮑魚似的新鮮，你們誰還有煙？多給我幾支。」

  坐在他右手邊的男人皮膚黝黑，卷著衣袖，露出曬脫皮的手臂：「你也是厲害，能挺這麼久。」他嘿嘿笑，說：「趙飛，我海子最佩服你這樣的男人，做大事發了財還能想到我們。」

  「海子，你就別抬舉我了。」趙飛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外面不能走動，只能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呸。」

  坐在趙飛左手邊的男人駝著背，打出一張牌，說：「你比我們強多了，好歹出去見過世面，我們只能靠海吃海。」他一個思量：「要不，等風頭過了，你把我們都帶出去？我皮皮蝦發誓跟著你混。」

  趙飛拿起放在身邊的啤酒罐，猛灌一口，說：「那要看情況，我現在哪兒都不能去，你們都是我的髮小，有好處自然會想著你們。」

  坐在趙飛對面的髮小是個瘦高個，他忍不住吐槽：「算了吧，這話我聽得多了。你發財了幾年，回來的次數一個巴掌都夠用。」

  「帶魚，你別這麼說，人家趙飛也不容易。」海子就說：「趙飛從小最講義氣，給我們的錢也不少了，就算坐牢也是硬扛。」

  帶魚反駁：「我就是心裡不痛快，憑什麼你能發財，我們卻不能。」

  「帶魚，你別急，回頭跟你老婆商量商量，看她放不放人。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要太精彩哦。」皮皮蝦樂呵呵說：「我早就想出去了。」

  

  海子、皮皮蝦和帶魚都是趙飛給他們取的綽號，好聽又好記，一直沿用到現在，足見彼此的感情不錯。

  「來，打牌，打牌！該誰了？」海子蝦催著大家。

  「我出！」

  於是，四人繼續打牌。

  沒過多久，趙飛忽然說：「有女人沒有？這幾年可把我憋死了，只要是母的都沒問題，我實在不想再忍。」

  其他三人聽了哈哈大笑。

  「不許笑！我在牢里的時候天天玩自摸，比問話還慘。」趙飛猛地振作，說：「等我東山再起，身邊最少要跟兩個女的。」

  「呦呵，這志向不錯。」海子斜身過去，在他耳邊說：「我家養了兩頭豬。要不，你湊合湊合？」然後就是一陣狂笑。

  趙飛作勢要打他。

  這時，皮皮蝦弓著身說：「我先去撒尿，回頭再玩。」

  趙飛拉住他：「對了，你妹妹還在家裡麼？」

  他的眼裡帶著某種渴求，不言而喻的急切。

  皮皮蝦一見就明白，說：「你不嫌棄她長得太黑太醜，那就跟我走。她整天躲在房裡看電視，正愁沒人陪著玩呢。」

  頓時，趙飛來了勁，訕笑說：「打牌明晚繼續，我先去會會美嬌娘。」這會兒，他滿腦子都是女人，哪怕是又黑又丑的也無所謂，反正關了燈都是一樣：「你們散了吧。」

  「唉，好吧。」帶魚同意了。

  「你小子，好好快活一個晚上哦。」海子對他擠眉弄眼。

  趙飛和皮皮蝦從船里出來，一前一後離開碼頭。

  這時，趙飛忽然看到前面有人影晃過，頓時就警覺起來：「我先躲躲，如果沒事再給我一個信號。」

  「好。」

  皮皮蝦當沒事人似的往前走，迎面被兩個男人攔住去路。

  「你們找誰？」

  康戰機靈，沒說來這裡的真正目的，只說是來漁村遊玩，明天想租船出海，玩玩大家都喜歡的海釣。

  「哦，原來是遊客啊。」皮皮蝦臉上堆笑：「你們算是找對人了，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經常出海捕魚，只要肯給錢，我可以帶你們出海，怎麼樣？」他眼巴巴地看著兩人。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周源有意裝出謹慎的樣子：「這年頭騙子多，你可別把我們耍得團團轉。」

  康戰心領神會，主動要求他出示身份證件。

  皮皮蝦惱了，大聲說：「我何大發頂天立地，什麼時候都不會騙人。」他摸著口袋，說：「哎呦，身份證放在家裡，錢包里只有我的一張照片，回頭拿給你們看就是了。」

  康戰假意和周源商量，雙方定下約定，明天早上七點半碰頭。

  「好，明天不見不散。」皮皮蝦一個轉念：「差點忘了，你們是誰我還不知道，萬一是你們在騙我呢。」

  「我姓康，我朋友姓周，我們是從外地來的，招待所里還有我們一個同伴，他姓陸。」康戰顯得平易近人：「我們是結伴出來遊玩的。」

  「你們一定有很多錢吧？」皮皮蝦露出貪婪的笑：「你們外地人有錢才會到處亂逛，玩海釣那是有品位的事，不錯嘛。」

  康戰和周源眼神交匯，大方說：「放心，給小費還是綽綽有餘的，保證讓你非常滿意。」這是下餌，單等著獵物上鉤。

  「好，一言為定。」

  等著他屁顛屁顛地走開，康戰和周源回了招待所。

  漁村招待所不大，還算整潔乾淨，一樓有小賣部和撞球室，住人都在二樓。此刻，陸明昊就等在二樓的房間內，因為明面上的身份是遊客，所以穿得比較隨意，不過脖子上的金鍊子倒是挺粗。

  他們入住招待所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老闆問起原因，他們就說交通延誤，還碰上大堵車之類，倒是沒引起人家的懷疑。

  聽到腳步聲，陸明昊知道是他們回來了，等著兩人進屋，他隨即關了房門，問：「你們有什麼發現？」

  康戰壓低聲音說：「老大，你說得沒錯，我們不能打草驚蛇。這裡都是互相熟悉的鄉鄰，趙飛如果在這裡落腳，對陌生人肯定特別敏感。我們說自己是遊客，他們就會減輕戒備。」

  周源說：「老大，我們剛搭上一個是本地漁民何大發，約好明天帶我們出去玩海釣，順道可以探探口風。」

  「好。」陸明昊低沉說：「這個趙飛既然能被人弄出來，後台絕對不簡單，隱匿在漁村只是緩兵之計，他遲早會再出山。」

  周源略有遲疑，說：「老大，剛才我們走到碼頭，我有看到漁船上亮著燈，走出來的好像是兩個人，可等我們走近發現只有一個人，就是何大發。漁民給我的印象都是淳樸可靠的，可這人不太靠譜。」

  陸明昊沉住氣，說：「你的視力我不懷疑。這其中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偷偷離開的這個人只是普通村名，跟我們要查的沒有關聯；第二，這人就是趙飛，見到陌生人才會特別謹慎，就怕被抓住。」

  「有道理。」康戰隨即說：「我贊同第二個假設。」

  「這是敵暗我明。」周源下結論。

  陸明昊顯得胸有成竹：「不管怎麼樣，一切按計劃行事。」

  「是。」兩人異口同聲。

  篤篤篤。

  這時，有人敲門，屋內的氣氛頓時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