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物是人非

  氣氛頓時有些凝固，羽禾低頭，神色也愈加嚴肅。

  可敦坐在一旁嘆了口氣，自己唯獨一個女兒，卻是從小不在身邊，反倒便宜了衛舒安那小子。

  「回父親的話，女兒不想做公主，女兒想留在燕國。」羽禾語氣堅定。

  可汗與可敦知曉羽禾脾氣，若是她有半點猶豫，這十幾年哪一天不能回到西夏。

  「可是衛舒安不是已經死了嘛！」可敦著急道。轉眼間羽禾已經到了舞象之年，再不回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羽禾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默默低下了頭。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可汗關心，衛舒安已逝的消息早就傳到了西夏，這段時日誰也不知羽禾行蹤如何。

  「等送走他們，我便離開。」羽禾面色柔軟，她看得出可汗可敦念著自己，可惜羽禾使命在身，終究是又要讓兩人失望一次了。

  「這才在家待多少時日。眼見著戰事平定，還想著你能好好在我們身旁，母親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母親捨不得你啊。」可敦愁著眉頭，望向羽禾時滿眼不舍。

  

  「是女兒不孝。」羽禾朝著可敦的方向重重的磕頭。一聲悶響震的可汗與可敦心頭一緊。「女兒不甘做平凡女子，嫁人生子，繁衍後世，女兒不願過這樣的生活。」

  可汗與可敦相視一眼，可汗輕輕拍了拍可敦手背，叫她寬心。

  「有想法，不愧是我女兒。」可汗朗笑道。

  羽禾有些詫異，她以為可汗定會罵自己一頓才是。

  「我知曉你心中有別的抱負，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但要照顧好身子，別讓你母親擔心。」可汗關切囑咐。一個樣貌魁梧的男子面對著羽禾竟顯得十分溫和，看得出來可汗待羽禾有多寵愛。

  「女兒明白。」受到可汗理解與應允，羽禾鬆了口氣。

  皎潔月色下，一個男子立在屋檐。他微微低頭，正巧望見羽禾，一抹紅衣似血，幾步後繞過長廊，消失於視野之中。

  次日。

  葉一楠、衛景宸、衛陵安和白月兮終於啟程回燕國京城，烏蒙一路將他們送到邊境。

  隧道重新開始修建，衛陵安因連遇兩次事故，終究是皇上不忍召他回來。

  滿眼城牆黃沙，葉一楠不禁感慨，便是在這裡，他們與達木軍隊展開過數場惡戰。如今平靜模樣，完全看不出曾經血流成河。

  當真是一句物是人非能夠說破。

  路上白月兮作妖，好好的馬車不坐，非要同衛陵安一起騎馬。衛陵安自然不允，白月兮也不顧有人看著便撒起嬌來。

  「別鬧。」衛陵安小聲阻撓，身子有意無意撇向別處。

  白月兮見衛陵安閃躲，整個身子猶如散架了一般，直直的貼著他。

  「我說世子，你就隨了你心上人的願吧。」衛景宸打趣道。

  衛陵安看向葉一楠，葉一楠只對衛景宸說了句快走，隨後拉著韁繩衝到了隊伍最前面。

  素白身影乾淨利落，衛陵安瞬時想起第一次他與葉一楠一同來邊境時，兩人便是共騎的一匹馬。

  那個時候葉一楠馬技還是青澀的，如今卻是瀟灑矯健，全然一個將門之女的模樣。

  烈日下，葉一楠同衛景宸並肩，兩人時而說笑，衛陵安只覺得十分刺眼。他賭氣的將白月光拉到身前，雙手環住了她的腰肢。

  白月光羞澀不已，頓時臉紅了一片。

  一路上葉一楠都未與衛陵安說上半句話，倒是同衛景宸走的親近。衛陵安醋意大發，卻又無可奈何。

  傍晚，天色漸暗，葉一楠一行人終於行至了京城城門口。

  皇上吩咐過來迎接的侍衛與宮女們早早等候在此，瞧見他們身影便連忙迎了上去。

  「葉姑娘是先回將軍府休息，還是……」

  「先去見皇上吧。」葉一楠抬頭，馬身微揚，徑直向前駛去。

  夜風拂過發梢，葉一楠眼圈微微泛紅，積攢了一路的委屈終究是在回到這熟悉的地方時未忍得住，淚水順著臉頰落下。

  衛陵安同她賭氣，她又何嘗不是委屈。

  騰龍殿外燈火輝煌，打燈的太監一輪接著一輪，這燕國盛世可謂是繁華至極。

  葉一楠著素白衣衫，身側跟著衛景宸與衛陵安，劉公公進去招呼了一聲，大門緩緩而開。

  殿內暖光微潤，一股子蘭香沁鼻。葉一楠抽了抽鼻子，忽然想起燕王妃最愛蘭香，上回做了些花束，唯獨蘭花燕王妃是愛不釋手，將花束放到枯了才捨得丟掉。

  可是燕王愛檀木，燕王妃的屋子裡便總是盪著一股檀木香味。

  「你們來啦？」

  皇上正在與一個小太監下棋，瞧見葉一楠他們進來，皇上擺了擺手，示意小太監退下。

  小太監身子哆嗦，連忙退下，與葉一楠擦肩而過時分明呼了口氣。

  與一國之主下棋，下的好說你忤逆，下的不好說你無用，葉一楠不禁感慨，她竟轉眼間在天子腳下待了幾個月的時日。

  也不知詠琦過的如何。葉一楠心裡惦記著。

  「想當初朕在朝堂之上再三詢問，唯有楠兒出來請命，如今看來朕那時沒有看錯，楠兒果真豪門將女，不愧是葉大將軍教出來的。」皇上朗笑，對葉一楠讚不絕口，全然忘了一旁的衛景宸與衛陵安。

  「皇上謬讚。平定西夏內亂之事，還是四皇子與世子出力最多。」葉子一楠低頭，一碼歸一碼，她自然不會搶了衛陵安和衛景宸的功勞。

  「上陣殺敵的是他們兩個，臣不過嘴上議論，做的實在少之又少。」

  皇上知曉葉一楠謙遜，又誇了他們幾個一會兒，各自受了封賞後打道回府。

  待葉一楠踏出騰龍殿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周燈籠高抬，照的宛若白日般明亮。

  衛景宸本就住在宮中，原本他想著送葉一楠回來，卻遭葉一楠執意拒絕。衛陵安幾欲開口提議同路，葉一楠又皆是冷言回應。

  好不容易回來，葉一楠只想一人靜靜，穿過這宮闈深院，獨自想些事情。

  「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