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雨中懺悔

  雨下的愈加的大，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詠琦抬頭瞧著這天氣，約摸還要過些時辰才能停雨。她面露難色，低頭看向與煬，心裡揪著似的難受。

  丫鬟受詠琦的囑託勸他回家，與烊卻止不住的搖頭，腳上一點動作也沒有。詠琦扒著窗戶的手越抓越緊。

  終於，丫鬟實在勸不動只有轉身回屋。詠琦無奈的嘆氣。

  葉一楠撐著雨傘來到胭脂樓，她心中暗想這雨下的實在是大。還好自己走時聽白鷺鶯歌的話，備了一把雨傘。

  雨滴落在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響。青石板路被雨水沖刷透亮，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泥土的香氣。

  她提著裙子小心走路，生怕被浸濕了裙角。正慶幸著快要到胭脂樓，卻在到門口時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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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還在這兒？」葉一楠瞪大了眼睛，望著與烊的眼神充滿驚訝。

  雨下的極大，葉一楠撐著傘都有些拿不穩，與烊竟然生生站在雨里，任雨水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衣裳也完全濕透，緊緊貼在與煬身上，雨水打濕雙眸，與烊甚至看不清葉一楠的樣貌。

  「若是這點苦也受不了，我如何讓詠琦放心。」與烊面色堅定。他抬頭望向二樓，那個窗戶緊緊閉著，壓根看不見屋內光景。

  「你這樣會傷了身子的。」葉一楠微微皺眉。

  與烊不再說話，他抿著嘴唇。眼睛空洞的望著前方。

  「葉姑娘。」夥計聽見聲響走了出來，恰好看見葉一楠站在台階上，一身鵝黃衣衫明媚，她撐著月白油紙傘，看起來格外明媚動人。

  見勸不動與烊，葉一楠只好先行進來。

  詠琦正坐在梳妝檯前，經過這兩日的調養，她身子稍微好了一些，面色也比之前紅潤。詠琦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時陷入沉思。

  雨還在下，雨滴敲打窗台的聲音聽的詠琦擔憂不已。與烊再這樣站一會兒估摸著會感染風寒。

  「詠琦。」葉一楠輕輕敲門。詠琦聽是葉一楠的聲音，連忙叫她進來。

  繞是撐了傘，葉一楠的衣衫還是打濕了些。詠琦拿來乾淨衣裳讓她換上。

  「我方才過來時，看見他在樓下站著。」葉一楠猶豫一下，還是決定與詠琦聊聊此事。與烊實在執著，詠琦又懷了孩子，如今不得不考慮往後。

  「你幫我勸他一下，讓他離開吧。」詠琦眼裡閃過一絲心疼和為難。她捨不得與烊淋雨，可是想起這一樁樁因與烊而起的事情，詠琦又覺著不甘。

  「也罷，叫他自責一下吧。差點因為他的緣故讓你沒了孩子，若是不讓他有發泄的地方，他恐怕得惦記好一陣子。」葉一楠想了想，詠琦遭受了這麼多，與烊如今所受真是不值一提。

  被傾盆大雨淋濕的疼痛哪裡比得過吃了墮胎藥差點流產。

  既然葉一楠都這樣說了，詠琦也覺得有理。

  夥計推開門，端著安胎藥進來，中藥的氣味瀰漫了整個房間，詠琦都能看見碗裡飄散的熱氣。

  「之前送來的安胎藥口感苦澀，我改良了下，在裡面放了麥冬和蜂蜜，你再喝喝看。」葉一楠溫柔的對詠琦說道。這些天她當真將詠琦當作小孩一樣護著。

  詠琦心裡暖暖的，她仰頭服完一整碗，只覺得嘴裡清甜，完全沒了之前的苦味。

  「一楠，你真是細心。」詠琦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溫和的笑容。她輕輕將碗放到桌上。

  詠琦面色一天比一天好，葉一楠心裡與與煬一樣開心。

  「詠琦，說歸說，你也確實應當考慮一下了。」葉一楠無奈的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不出意外，與烊一定還在樓下倔強的等著。「孩子不能沒有爹啊。」

  她執意生下孩子，葉一楠沒有意見。若是詠琦獨自一人將孩子拉扯長大，其中背負的壓力葉一楠難以想像。

  畢竟這是古代，思想不比現代先進。女子未婚便有了生孕定是世人所無法接受的。

  「我一個人可以將他撫養成人。」詠琦淡淡說道。自己如今有胭脂樓可以避身，詠琦實在想不出來還需要什麼男人。

  尤其是與烊，三番五次將她推入火坑的，就是與烊。這樣說來，還不如沒有他的好。

  「你心裡所想當真如此嗎？」葉一楠緊緊盯著詠琦的雙眸。一雙魅惑的桃花眼好久沒有了從前的輕佻，多的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沉重。詠琦將雙眸斂了回去，不再與葉一楠對視。

  葉一楠這個問題倒是問倒了她。

  「孩子生下來便沒有爹，日後定會遭人戳脊梁骨，你可曾想過你腹中胎兒的感受？更何況你身邊有人陪著我也好放心。」葉一楠輕聲勸誡。「他是做錯了事情，說到底也是他那個妹妹害的。他再有錯，你也不該拿一生懲罰他啊。」

  「詠琦，我知曉你心中苦衷。」葉一楠拉起詠琦的手。「我只怕你非要和自己作對，到頭來苦了你自己，我心疼。」

  詠琦的臉色愈加惆悵。葉一楠一時不知自己方才說的該還是不該。

  樓下，與烊的聲音混合著雨水滴落的聲音隱隱約約傳進兩人耳里。這些天與烊一直在承諾會照顧好自己，其實她……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吧。

  詠琦低下眼眸，心裡說不清楚什麼滋味。

  「我錯了，詠琦。你原諒我好不好。」

  「日後我定會加倍的對你好。不讓你再受一點委屈。」

  與烊扯著喉嚨大喊。詠琦的眼淚如同斷了線般跟著滑落，滴在葉一楠牽著她的手上。

  「詠琦。」葉一楠用指腹為她擦拭眼淚。「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葉一楠如此執著的勸詠琦，也是因為她看出詠琦待與烊情深意切，只是為了不想重蹈覆轍，表面上裝的淡漠決絕罷了。

  「好。」

  過了半晌，詠琦終於點頭。葉一楠欣慰的笑了笑。

  外面雨小了許多，與烊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他果然還站在原地，執著的望著詠琦房間的窗戶。

  「叫他進來嗎？」葉一楠探出頭看了一眼樓下，回頭問道。

  「讓他給我買份玉釀圓子。」詠琦噘嘴。她才不會這般輕易就原諒了與烊。

  葉一楠噗呲一笑。「玉釀圓子我記得只有城東才有，從這兒到城東，來回就要兩個時辰，當真要讓他給你買？」葉一楠知道詠琦意思，她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看著詠琦終於肯面對自己內心，葉一楠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