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蕙質蘭心

  承諾說出，便沒有反悔的道理。

  軍隊剛到邊境不久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葉一楠與衛陵安同樣擔憂。

  「世子妃。」

  葉一楠正坐在桌前翻閱醫書。這兒條件有限，白鷺將能夠找到的書籍全部搬到了葉一楠的房間。

  不得不說，繁體字看著真讓人頭疼。葉一楠抬起頭，看著鶯歌臉上都像是貼著密密麻麻的字。

  「你要奴婢找的東西找到了。」鶯歌抱著一堆樹枝走了進來。「世子妃，你不是要製鹽嘛，找些樹枝來做什麼啊？」

  「把它們拿到柴房燒成灰，再拿給我。」葉一楠向鶯歌分配任務。她原以為這裡應該有禾稈，可惜沒有，只能拿樹枝代替。

  鶯歌雖然疑惑，但是也知道葉一楠有自己的想法，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坐下休息，就又趕去柴房燒樹枝了。

  葉一楠嘴角噙著笑，繼續低頭看書。還好有白鷺鶯歌陪著自己，若不然葉一楠都不知道自己廢著一隻手能夠做什麼。

  她想到一個法子，上大學時隱隱約約聽教授說過，草木灰是碳酸鉀，高溫過濾下可以製造出鹽，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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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白鷺鶯歌將所有東西全數拿來之後，葉一楠開始一步一步施行步驟。

  在草木灰里加入少許的水，用燒的發燙的筷子攪拌。

  「世子妃，奴婢來吧。」白鷺搶過筷子，生怕葉一楠累到。看著壇里的草木灰慢慢與水融在一塊，葉一楠拿出紗布一點一點過濾，直到濾出的水愈加乾淨，才算成功。

  隨後葉一楠將乾淨的水加熱，待蒸發到只剩下一點時停下。

  葉一楠小心翼翼用盤子接出，讓白鷺鶯歌放到一旁冷卻。

  「世子妃，這樣真的有用嗎？」鶯歌雙手捧著臉，坐在葉一楠對面。她眨巴著眼睛，還在回想著方才葉一楠製鹽的步驟。

  她和白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做鹽的。

  「我也不知道。」葉一楠無奈的聳肩，現在能夠想到又可行的辦法只有這一個，就當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葉一楠繼續看書里是否有別的製鹽方法。鶯歌則在一旁陪著葉一楠。

  衛陵安壓根沒有想過葉一楠能夠成功製造出鹽，一天過去了，無論是葉一楠還是素峰那裡都毫無進展。

  視線緊緊停在桌上的地圖，衛陵安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打桌沿。

  他倒沒有想到西夏會囂張到這個地步。一來，便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

  很好。衛陵安的臉色越來越冷。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叱吒戰場了。

  耳畔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衛陵安一邊叫人進來，一邊揮袖，將地圖合了起來。

  「世子爺！」鶯歌彎腰喘著粗氣。「世……世子妃……成功了！」她是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跑過來告訴衛陵安這個消息的，鶯歌累的說話都摟不清楚。

  衛陵安面無表情的臉上浮出一絲驚詫。還沒等鶯歌緩過來，衛陵安便趕緊沖向了葉一楠的房間。

  黃昏的餘光里，葉一楠和白鷺正蹲在地上，圍著一個瓷盤。

  聽見匆匆的腳步聲，葉一楠轉過頭。

  「成功了？」衛陵安面色一下子驚訝一下子欣喜。他已經將缺鹽的事情通知給了京城，沒有想到西夏炸了盤龍門旁的山峰，堵住了回京城的路。

  信鴿回得去京城，可是京城若是送鹽過來，沒有小半個月是不可能的。衛陵安正著急著，結果就傳來葉一楠成功製造出鹽的消息。

  「嘗嘗看？」葉一楠對著衛陵安笑。

  昏黃的陽光打在葉一楠臉上，不知是不是因為製造出鹽太過開心，衛陵安竟然被葉一楠的笑迷的有些恍惚。

  很快，肅峰那邊稟報，說是逮到了毀鹽的內賊。葉一楠與衛陵安一起趕去了軍營。

  葉一楠將製鹽的配方交給肅峰，並安排白鷺和鶯歌照看著些，免得出錯。

  繞過一眾正在練武的士兵，幾個人隨肅峰進入營帳。

  一個幼童正跪在地上，手腳都被粗麻繩子緊緊綁著。連嘴上也咬著抹布，整個人灰頭土臉，秧成了一團。

  見到衛陵安和葉一楠，看守的士兵走到他們面前行禮。

  「這個不是……？」白鷺瞪大了眼睛，她最先看出那個幼童是誰。

  幾個人紛紛看向白鷺。

  「世子妃。」白鷺為難的望了葉一楠幾眼。誰都沒有想到，西夏派來的內賊，竟然是一個孩子。

  葉一楠微微皺眉。因為當時救這個孩子時天色已暗，葉一楠只知道是個約摸六七歲的孩子，至於什麼模樣，葉一楠已經記不太清。

  「煜澤！」鶯歌隨後驚呼。煜澤臉上全是灰塵和血跡，嘴上又蒙著抹布，如果不仔細瞧，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

  看到鶯歌和白鷺的反應，葉一楠猜出了大概。她剛醒來就忙著製鹽，竟然一時忘了這個孩子怎麼樣了。

  那個叫做煜澤的孩子聽見有人叫他，往葉一楠的方向望去。看見葉一楠，他烏黑的眼睛低了低。

  「你們認識他？」衛陵安雙眸微虛，眼神里透過一絲警惕。

  特殊時候，就是從京城帶過來的人，衛陵安也不得不防。

  「回世子的話，這是世子妃救出的孩子。」白鷺愁著臉，她萬萬沒有想到，煜澤竟然是個禍害。「原本交由奴婢與鶯歌照顧，沒曾想一時疏忽，讓他跑了出去。奴婢一直以為他是回到家人那裡了……」

  白鷺越說越愧疚，聲音也愈加的小。

  「他哪裡有家人啊！」葉一楠大吼。她一邊是沒有想到煜澤會是內賊，一邊也是心疼這個孩子。六七歲的年紀，他怎會起得了壞心。

  煜澤眨了一下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他說不出話，只得乾巴巴的哭。

  心裡一陣酸澀。葉一楠走近煜澤。「幫我鬆綁。」葉一楠朝守著煜澤的兩個士兵說道。

  衛陵安狠狠瞪了煜澤一眼，點頭應允。

  既然葉一楠認識這個煜澤，讓她和煜澤說幾句話也罷。萬一套出關於西夏的消息便是最好。

  更何況煜澤是葉一楠舍掉自己性命救下的，如今他差點害了整個軍隊，葉一楠心裡總歸是難受的。

  士兵將煜澤鬆了綁。看著他手腕被繩子勒出的紅印，葉一楠心裡仿佛被人揪著一般疼。

  她蹲下，輕輕擦拭掉煜澤臉上掛著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