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換船。」

  船開出去一段距離後，唐越一身水的進了船艙，面色沉重：「可能被盯上了。」

  唐越萬萬沒想到，這一次，警方竟然出動了這麼多人來追他。

  「那些警察並沒有現。」

  唐越皺著眉頭，搖搖頭：「不對勁。」

  「老闆，電話。」

  唐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拿過電話接通，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用蘇岩聽不懂的話回復幾句，表情越加嚴肅，掛斷後。

  唐越看向雷三：「情況不太好，分開走。接頭地點改了，天亮之前必須到達。」

  他和雷三耳語幾句，隨即大步走到船艙裡面拉起蘇岩，轉身往外面走。唐越的手冰涼，蘇岩幾乎是小跑才能跟上唐越的步伐。

  出了船艙，冰涼的風吹過，蘇岩眺望遠處，船隻已經遠去。漆黑的海面上什麼都沒有，一望無際的黑暗，海浪拍擊船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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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她。」

  唐越吩咐身邊的兩個人，他朝船頭走去。

  蘇岩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轉頭看向漆黑的海面。分開？分開的話，自己是不是就有逃命的機會？那條船上的海警到底有沒有現他們？蘇岩什麼都不知道，她只能賭一把。

  大約過了十分鐘，唐越拉著蘇岩下到了一艘遊艇之中。他們這邊一共六個人，遊艇沖開了海浪，很大的聲音。蘇岩尾指碰了碰口袋，小刀堅硬。

  唐越抬手攬住蘇岩的肩膀，把她摟在懷裡。

  「蘇岩，如果跑不掉我就殺了你。」

  蘇岩心裡顫了一下，唐越的呼吸落在自己脖頸上，她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半響才回頭盯著唐越的眼睛，遊艇度非常的快，如果不靠近耳朵說話根本就聽不清楚。

  「為什麼這麼恨我？」

  唐越只看她的嘴型，忽的就笑了，他含著蘇岩的耳垂，濕漉漉的呼吸：「我愛你。」

  風把蘇岩的頭吹得凌亂，遮住了眼睛。

  遠處忽然燈光大亮，響起了警笛聲。無數的遊艇盤旋著開了過來，唐越不緊不慢的把保險打開，拎著槍抵住蘇岩的脖子。

  「嘿，你的救兵來了。」

  蘇岩被槍口戳的淚都快出來了，她的後背被唐越托著，沒辦法後仰或者挪開。

  「走，不用怕他們。」

  捏著這樣一個把柄，唐越自信的很。

  只要進入公海，他們就有辦法脫身。蘇岩是他順帶的人，他喜歡蘇岩，可也沒到那種地步。董梅想用蘇岩來要挾他，簡直是愚蠢。

  「請立刻停止行駛，請立刻停止。」

  警方遊艇掀起巨浪，轟鳴聲在耳邊響著。

  唐越朝天開了一槍，隨即槍口對著蘇岩的脖子，對著前面開船的司機說道：「開擴音器。」

  「唐老闆。」

  「讓開，不然我讓她死。」

  唐越聲音擴散出去，遊艇往前面衝著。他有十足的底氣，前有接應，後面還有他的人，手裡還有個重量級人質，唐越根本不怕。

  雙方對峙，響著警笛的遊艇旋繞，掀起海浪：「放下槍，我們可以談。」

  唐越給前面司機做了個手勢：「別聽他們扯淡，走。」

  「讓開路，他媽的讓開聽到了沒有！這個女人在我手裡，她可是孕婦，一屍兩命！你們想賭麼？」

  唐越拖著蘇岩站起來，他的槍很用力的往前戳了戳，要殺了蘇岩的狠戾。

  遊艇盤旋，片刻後終究是讓開了路。

  他沖了出去，燈光照射，無數的遊艇同時追了上去。唐越抓著蘇岩的胳膊，靠近她耳朵：「你覺得這些人裡面有沒有陸辰東？你猜陸辰東在什麼地方？」

  蘇岩被他的槍口戳的難受，緊緊抿著嘴唇。

  唐越大笑：「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個結果。」

  風吹散了他的聲音，蘇岩臉色慘白。

  忽然遙遠處，轟的一聲巨響。海警艦船上面一陣兒火光，接二連三的爆炸聲，追他們的海警停止了動作，這變故來的太突然。他們的老本營被炸了，而且在這麼多警察的眼皮底下。

  船炸的太突然，蘇岩回頭看過去。

  三層樓的艦船漸漸歪向一邊，緩緩往下沉去，她終於知道唐越和雷三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是什麼。她的眼圈一瞬間通紅，那麼多條人命。

  拳頭上忽然蓋上了一隻手，唐越抱住她的腰，把她的臉別向了自己：「怎麼？捨不得？」

  蘇岩盯著唐越看了一會兒，風颳的她頭凌亂。有那麼一瞬間，蘇岩覺得唐越簡直像魔鬼一樣恐怖，他簡直就是魔鬼。

  「哈哈。」

  唐越笑的張狂：「等著吧，我會讓他們死。」

  身後的槍聲越來越遠，風吹的臉疼，蘇岩低著頭縮在遊艇里。身後，再也看不見遊艇的影子，大概是開了兩個小時，也不知道是三個小時，蘇岩沒有時間觀念，她只剩下麻木。

  前方遙遠處，漸漸顯露出艦船的輪廓。

  「我的人到了。」

  唐越的手機上跳出一條簡訊，他看了眼，摟著蘇岩的腰湊過去親她的臉頰和耳朵：「我們很快就能離開，永遠的離開這裡。」

  他拿槍的手垂在身側，眼角笑出了褶子。

  蘇岩皺了下眉頭，轉頭看了眼漆黑冰涼的海水。賭一把，她被這樣挾持，跟著唐越偷渡到別的國家，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兩說。

  突然斜里衝出來一艘遊艇，度非常的快。因為從黑暗裡衝出來，唐越他們根本就沒準備。一下子被撞得差點翻了過去，唐越連忙去抓前面的護欄，前面已經響起了槍聲，唐越精神高度集中盯著那艘突然衝出來的遊艇，蘇岩迅從口袋裡掏出匕就刺到了唐越的胳膊上。疼痛之下，他本能的縮回了手臂，蘇岩一腳踢在他的腿間，翻身就跳入了海中。

  她攢了這麼長時間，伏低做小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唐越抓了下，只撕掉了蘇岩的一片衣服，轉頭槍打在水中，可那個人已經沒影了。

  那輛遊艇盤旋著回來，又是一梭子子彈掃在前方駕駛座。駕駛座兩個人胸口中彈掛了，唐越眼看著蘇岩跳海自殺，漆黑的海里什麼都看不到，到處都是血腥味。

  心臟一陣兒撕裂般的疼，胳膊上鮮血直冒，他朝黑暗中開槍。

  「阿滿，替上開船！」

  蘇岩一下子扎入水中，她從來沒在深海中游泳的經歷。紮下去那一刻，她是抱著賭的心態，漆黑的海里，她不知道那裡是岸邊。只是拼命的憋氣，她現在不能浮上去，唐越手裡有槍。

  蘇岩最長憋氣記錄是一分鐘，這一回她不敢貿然露頭，憋得腦袋一片空白。才拼命划水往上面游去，嘩啦一聲露出水面，蘇岩驟然呼吸到新鮮空氣，整個人都有些懵。遠處，槍聲激烈。蘇岩拼命的劃著名水，胳膊漸漸有些使不上力氣，困疼麻木。

  「救命！」

  蘇岩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因為用力過猛，頭一下子就沉到了海里。蘇岩瞪著水好半天才浮上去，漆黑的海水一望無際，冰涼的埋住自己，蘇岩不知道那裡靠海岸。她的體力其實也游不到岸邊。冰冷潮濕恐怖，蘇岩揮舞著一個胳膊，另一個胳膊漸漸失去了知覺。

  「救命。」

  蘇岩喝了一口海水，苦澀嗆人。

  連忙又露出腦袋，她因為缺氧腦袋裡漸漸趨於空白。

  蘇岩支撐不住了，她到剛剛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胳膊中彈了。因為泡在水裡，她一直沒注意到，一隻手不能動，在這個的深海里。

  流著血，會不會有鯊魚？

  蘇岩不知道，她現在腦袋裡有些懵，只是拼命的劃著名水。

  「救命。」

  突然一束燈光掃了過來，蘇岩伸出一隻胳膊拼命的揮舞，腳下沒力氣瞪水頭就漸漸沉了下去。冰冷的海水，蘇岩剛要往外面游，忽然腳腕一陣兒劇痛，抽筋了。

  他媽的！

  蘇岩疼的整個人都瘋了，一點力氣都沒有。賭輸了，蘇岩的狗運氣從來沒賭贏過，為什麼要賭？不想死在唐越手裡？不想被侮辱致死？

  身子漸漸往下沉去，蘇岩忍著不呼吸。身子漸漸往海面上浮去，蘇岩已經忍到了極致，她瞪了兩下腿，意識越來越遠。頭頂是沉重漆黑的海水，身下是萬丈深海。

  蘇岩只有死路一條。

  蘇岩不想死，她一點都不想死，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把自己的腳掰回去。其實到這個地步，她也慌張懵了，只想呼吸，什麼都做不到。

  蘇岩深吸一口氣，無數海水湧入肺里。她仰面躺在海里，漸漸往下沉去。

  突然她的脖子上一緊，整個人被拉扯中往海面上游去。蘇岩迷迷糊糊的抱住了那個人的腰，她剩下最後那點意識去拉住他。

  嘩啦水聲，陸辰東抱著蘇岩的脖子拼命的往遊艇方向游。遊艇關掉了動機，沒法開，會激起浪。他不敢去看蘇岩的臉，太長時間了，從她入水到救出來，太長時間。

  「抓住！」

  遊艇上的人扔來了繩子，陸辰東抓著蘇岩拖到了遊艇上。蘇岩整個人軟綿綿的沒有一點知覺，陸辰東腦袋裡轟的一聲響全部成了渣渣，一片空白。

  「怎麼回事？」

  「中槍了。」

  蘇岩胳膊上的血還在往外面冒，她臉色慘白仰躺在甲板上，沒有了呼吸。陸辰東手指有些抖，他有些懵，緊緊抱著蘇岩半響都沒動靜。

  「快點，做人工呼吸，把她肚子裡的水倒出來。」

  像是回神，陸辰東猛地反應過來。

  按壓胸腔，配合人工呼吸。一遍一遍，遠處槍聲近了，陸辰東喉結滾動，他俯身給蘇岩做人工呼吸。只看到蘇岩跳了下去，海水那麼深，海面那麼廣闊，他找不到蘇岩。

  千萬不要死，千萬要活著。

  不知道做了多少遍，蘇岩沒有任何的反應，陸辰東貼著蘇岩的臉頰。

  「一定要活著，蘇岩，聽到沒有，一定要活著！」

  ...